景夏战战兢兢的回到原处跪着,还好李太后没强加罪名在她头上。李太后没多问话,说:“把宏图殿关起来,谁也不准进出,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得开启宫门。”
“是。”夏公公答道。
宫门关上了,所有宫人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整天都聚在一起说话,景夏知道太上皇是李太后派人毒死的,但她现在命还捏在李太后手里,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趁人不被溜出宏图殿把这个消息带给张太后。
“你们说太上皇是谁毒死的?”一个小太监问道。
“我们哪里知道?你们没看到,李美人脖子上的伤口有多深,还有她那双眼睛,瞪得就像死鱼眼睛一样,吓死人了。”另一个小太监说道。
“还好我们没看到,不然晚上要做噩梦。”胆子小的宫女说道。
景夏坐在窗户边听他们议论,李太后封锁了宏图殿,不知道下一步会做什么。
“海公公,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放出去啊,我老是心慌慌的,担心自己就这么死了。”一个美貌的宫女说。
海公公这时候心里也没底,只能用发怒来掩饰自己的焦虑:“回去歇着不要乱想,再乱说话拉下去打板子!”
那名小宫女顿时就哭了,不敢再说其他的。
等到晚上,景夏换了衣裳爬上假山后面的宫墙,发现这里也有站了一排守卫的士兵,景夏只得退了回来。想到池塘有一处出水口,景夏潜进了水里,好不容易泅到出水口处,竟然发现出水口处也被用铁栅栏拦住了,还上了锁,她只能折回去。
景夏躺在床上看窗外的月亮,马上就是中秋了,现在真是多事之秋啊。景夏叹气说道。
一大清早就开了门,陆陆续续的送了蜀锦做的衣裳来,连宫女穿的大都是玫红色的襦裙。还有新鞋子新首饰,平日里这些好看的衣裳首饰只有妃子们才能佩戴。“这是李太后赏给你们的,快换上吧。”
景夏等她们都挑完了才拿了那件剩下的浅绿色襦裙,一对翡翠手镯,一对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一对金海棠珠花步摇,一串南海珍珠项链,一双缎面绣碎花的绣鞋。李太后突然赏赐东西下来,景夏心里突突打鼓。
景夏换好衣裳后走了出来,见到宫女太监们都在打量伙伴们的衣裳,或是在镜子里整理仪容。
“我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还是蜀锦做的,就是原来在皇宫时一年进贡的也只有五匹,咱们做宫女的哪有那个福气?”宏图殿的掌事宫女芙蕖说道,又爱不释手的抚着衣裳上用金线绣的牡丹花。
“芙蕖姐姐,您穿这身玫红色的襦裙真好看,比那些娘娘们还好看。”一个小宫女奉承说道。芙蕖已经上了年纪,但不允许小宫女们叫她姑姑,因为姑姑听着太显老了。
芙蕖被奉承得心花怒放,面容上有骄傲和不甘,如果不是时运不济,她不会做了十年的宫女,以她的容貌,做个侧一品夫人还搓搓有余了。“你都在宫里待了多久了,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你还不知道吗?仔细被拉出去打板子!”
小宫女吐了吐舌头,无辜道:“我说的是实话,反正这里又没外人听到。”
送衣裳来的太监和宫女看着宏德殿众人欢喜的试衣裳,心里连连冷笑,他们得意不了多久了。
景夏心里始终有个疑问,太上皇过世,他们不仅不批麻戴孝,李太后还送蜀锦做的衣裳来让他们穿,着实太奇怪。“公公,敢问你们是不是送错衣裳了?太上皇过世,应该穿粗布麻衣才对。”景夏问道。
说话的太监看人的眼神都带着轻蔑,似在嫌弃景夏多事:“这是李太后的意思,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这可是上好的蜀锦,大部分都赏给你们了,可别辜负了李太后的恩赐。”
景夏站在原地看着离开的众人,平日里和她交好的静昭仪看到景夏呆呆地站着,上前去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景夏握着静昭仪的手,问道:“昭仪,我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你说李太后为什么要赏我们这么名贵的蜀锦襦裙?太上皇过世,不是该守孝的吗?我们现在却穿得这么花花绿绿的。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静昭仪本想笑景夏杞人忧天,但听她这么仔细的分析,又觉得很有道理:“你说得也是,李太后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异常的事来?”
☆、原来是殉葬
景夏看着自己身上的浅绿色做功精细的襦裙,说:“我想不到李太后要做什么。”
“你总是喜欢瞎想,过来帮我挑挑首饰吧。你今天穿这套衣裳这么好看,有句话怎么说来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静昭仪拉着景夏的手打量她说。
景夏挑了首饰盒里的几支步摇金钗个绒花给静昭仪戴上,“好了。”
静昭仪见景夏头上只有一支银簪子,取了头上的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步摇簪给景夏戴上:“明明是个美人却不喜欢收拾自己,女人家就该在最好的年纪好生打扮打扮打扮,不然老了就没机会了,老穿些暗沉沉的颜色,看了就受不了。”
景夏笑道:“也是啊,人无再少年,就得趁着年轻好生挥霍一番。”收拾好后宦官送来午膳,只看着就觉得十分丰盛,做得也精致可口。景夏坐着拿起筷子没动筷,这种感觉,怎么有些像死囚临行前吃的最后的晚餐?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景夏直接放下筷子不吃了。
笑颜见景夏不吃,说:“你怎么不吃?这些美味可是想吃也吃不到的。”话间,她又吞了一个鲍鱼。景夏拿筷子夹了一块肉,刚送进嘴里,就尝到不寻常的东西。她虽医术不精,但景狄有教她识别各种草药和毒·药,饭菜里被下了毒她还是能察觉到,景夏刚想出声叫她们别吃,抬头看她们一个个的都倒下了。
景夏终于明白李太后要给她们送新衣裳,又给她们送吃的,原来是想让整个宏图殿的人给秦煜殉葬。宏图殿里住的有李太后以前的敌人,也有知道她不为人知的秘密的人,在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下毒毒死她们,就可用殉葬来堵住悠悠之口。身边的人相继倒下,容不得景夏多想,她咬破舌头装作吐血,又用郭弋教她的闭气功闭气装死。
“仔细检查检查,看还有没有活的,要是漏掉一个,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夏公公亲自过来监督。小太监一个个的验鼻息,景夏躺着一动不动,等到身边没了晃荡的人影才吸了一口气继续闭气。等了约一刻钟,就有小太监把殉葬的嫔妃和宫女太监抬上马车运出行宫。
由于秦煜死得突然,他的陵墓也是突然间修好的,景夏也不知道秦煜的陵墓在什么地方。躺在一堆死透了的宫女中间,她还不知道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景夏躺在一堆死人中间怕得要死,她从没见过那么多死人,只觉得寒气森森十分渗人。
景夏听着马车轮咕噜噜的声音,车里也有些颠簸,蜀州山多,也许秦煜的陵墓就修在山里。景夏偷偷描了马车外一眼,守在这辆马车周围的人不多,只等到他们休息的时候就可趁机逃跑。
“我怎么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们啊?你感觉到没?”士兵甲回望装殉葬宫人的马车一眼。
士兵乙很拍士兵甲的头,笑骂道:“大白天的鬼哪敢出来?你胆子也忒小了吧。再说那车里都是死透了的娘们,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怕啥?”
士兵丁也觉得有人在看他们,突然觉得这青天白日的也有阴风吹过十分骇人:“你还别说,我也感觉到了。这些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毒死的女人,女人阴气重,尤其是那些死得不甘心的女人,她们化成的鬼阴气最重。我刚才也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们啊,怪吓人的。”
士兵乙胆子大,左右骂了一声胆小鬼,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属鼠的?在白天,就算是再厉害的女鬼也不敢出来。你看这秋老虎一日比一日猛,不说活人都怕,鬼一出来一准晒得灰飞烟灭,怕什么怕!”
“可我真的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就在后面那辆马车里。”士兵甲和士兵丁同时说道。
士兵乙听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吐了口唾沫在手下搓了搓,大声说道:“老子就该不信这个邪了!”他壮着胆子掀开马车帘子,里面只有二十来个已死的宫女,哪有什么鬼?“看吧,就刚才搬上车的那些死娘们儿。”
“快走吧,看着她们乌青的脸就觉得可怕。”士兵甲忙走开说。
士兵乙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两个胆小鬼,说:“我说你们都是当兵的,迟早要上战场,到时候不还得怕死?”被训的两个士兵低头不说话了。
“我看车里有几个娘们可真是漂亮,死了怪可惜的。你们说皇帝生前有那么多女人就算了,怎么死了也要带走那么多女人?要是留给军中的兄弟们该多好。老子家乡和军营里没娶媳妇的、娶不到媳妇的人多了去了!”士兵乙抱怨说,他家四兄弟,还没一个有婆娘的。
士兵甲找到反击的理由,回骂道:“有本事你当皇帝去,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每天睡一个还不带重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