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没本事娶媳妇还怪别人,难怪那些姑娘不嫁给你。”士兵丁补刀说。
士兵乙不怒反笑,说:“你们难道就比我好,都三十好几了也没个女人,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竟然还说我。皇帝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吗?我看你们连个九品芝麻小官也当不上!呸!”
景夏躺在马车里听着那三个士兵说话,现在估计是下午申时六刻,只要路程够远,他们要休息,她就能找机会逃走。
又走了约一个时辰,全部的马车都停了下来,景夏往前看了看,所有送葬太监宫女和护送的士兵都听下歇息准备吃了饭再上山,后面没人看守,景夏仔细瞧了瞧,选了一条路准备爬出马车后窗逃跑。
她把襦裙的裙摆挽在一起打了个结,轻手轻脚的翻出马车后窗,飞快的往山下跑。殉葬嫔妃和宫人的马车放在最后,休息的时候几乎无人看守,景夏逃跑得颇为顺利。山路不好走,景夏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挑了偏僻的路走。
还好她在换衣裳的时候多留了个心眼,在那套浅绿色襦裙里还穿了一件天青色衣衫。她脱了那套宫装扔到草丛里,飞快的跑了。
送葬的人休息后检查马车,查到殉葬宫女的马车时发现少了一个。这些做事的太监都是宫里的老油条了,少了一个殉葬宫女,他们交换了个眼神后,另一个忙跑来去问夏公公。
“这里无事,继续检查。”老太监说道。
“有殉葬的宫女死而复生跑了?”夏公公听了小太监的回禀后惊讶道。
出了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跑的是一个宫女,也没什么大不了。“公公,我今早检查的时候人还没少,怎么半路上就少了一个呢?当时在宫里,也确定人都死了啊?”
夏公公跟在李太后身边多年,出谋划策做坏事并递刀的事做得多了,大场面也见过不少,冷静说道:“先别慌,殉葬宫女跑的事不要伸张出去,去查查跑的是谁。我看她没跑多远,派人去追,一定能追回来。”
“是,公公英明,小的这就去办!”小太监不忘奉承夏公公几句。
景夏还没跑多远,就看到执枪穿甲的士兵追了上来。景夏不敢耽搁,迈开步子就跑。正午时她本就没吃多少东西,颠簸了一个下午,肚子早就饿了。趴在山泉边猛喝了几口水,景夏往密林那边跑。
上坡下坡的跑了一阵,她刚摆脱一批抓她的人又撞上另一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景夏一颗心悬得老高。如果被抓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虽然现在时代不好,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不束手就擒,她还有一条生路。
当景夏看到迎面走来的一队人并未打火把,心凉到了底。后面那些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跑还是不跑?当她看清楚黑马上穿着黑色衣裳的人,景夏一下子就觉得她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当时就知道他不简单,想不到他真的那么不简单。“王富贵,救命!”景夏不清楚王富贵的真名,只能喊他的假名。
谢行远听到久违的乡土名字,冷峻的面容更冷了几分,嘴角微微抽了抽,定睛一看,竟然是当年景家的那个小姑娘。景家人救了他的命,他现在也不能见死不救:“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麻烦你先帮我摆脱后面那些人再说。”景夏厚脸皮的拉着谢行远的衣角。
谢行远伸出手来拉景夏上马,“走!”他们一行人本就是偷偷来此地的,走这条无人的山路,自是为了避开李太后的耳目。
谢行远的黑马跑得太快,景夏吓得抱紧谢行远的腰。谢行远长这么大还没被一个姑娘家这么抱过,尤其是景夏胸前那团两个肉团子偶尔撞到他背上时,只觉得尴尬异常,只能说话转移注意力。“你是怎么被那些人追杀的?”
“到了你们歇脚的地方再说,你是楚王的人吧?”景夏问道。
谢行远想了想,王富贵这个名字确实太有损他骠骑将军的威名,还是决定把真名告诉景夏:“我叫谢行远,是楚王手下的骠骑将军。”
☆、遇到谢行远
“那就好。”景夏顿时放下心来,“我看你们走那么偏僻的小道,你们是来救张太后的?”
谢行远没说话,夹紧马腹迅速离开了这座山。到了小镇上的客栈,景夏才知道这里是一个叫堰塘的地方,离锦城有五百里路,是锦城周边最偏僻的山区小镇。
“说吧。”谢行远给景夏倒了一碗凉茶。
景夏端起来咕噜咕噜的喝下,用了两块米糕填了填肚子才说道:“去年先帝逃到蜀州锦城,行宫修好后就开始广选民女,我在入选之列。进宫后一直待在尚衣坊里,因为得罪了同乡林婕妤,就被调到她身边伺候。不过林婕妤犯了事,被变为庶人赐死。我们就被分到了涣衣局。那时候张太后病重,李太后到涣衣局来选了五个人到昭德殿伺候,我也在其中。后来李太后想害张太后,我因为帮着张太后,李太后就想处死我,但没得逞。她把我弄到太上皇身边伺候,我一个粗人不讨太上皇欢心,一直住在水云间那边。后来出了一些事,我听到李太后一些秘密。李太后想当女皇,就先派人毒死了太上皇,接着又让宏图殿所有的嫔妃和宫女太监陪葬。我是半路上逃出来的。”
谢行远在北边行军打仗时也知道蜀州行宫里奢侈浪费的事,李太后又把持了朝政,估计她尝到了权利带来的好处后,就迫不及待的先杀了能够治住她的太上皇。张太后是李太后手里可以威胁楚王的大牌,楚王年幼和少年时期受张太后的教导多,后来保住一条性命又有张太后的周旋,这次楚王是下了死命令让他把张太后从行宫里救出来。
“半路上逃出来的?你这么有本事?”谢行远笑道。
景夏饿得不行,连着扒了几口饭,喝了一大碗汤后说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爹好歹是大夫,饭菜里有毒无毒我还不知道?我表叔武功高,我跟着学了几招,虽然算不上绝顶高手,但自保还是能做到。只是那些士兵我不敢招惹,他们人多势众。”
谢行远给景夏添饭:“既然如此,你就多吃点。”
“多谢。”景夏不客气的接过饭碗。
谢行远吃饭的动作极有修养,景夏在他面前表现得着实粗鄙不堪。用完饭后谢行远问道:“你会画行宫的地图吗?”
“有一段时间张太后带着我把整座行宫都逛了个遍,我还记得整座行宫的大致方位和各处的宫殿所在。”景夏细细的回忆后说道。
谢行远抱拳说道:“谢某想请景姑娘帮忙画一张行宫的地图,我想我们这队人中,没有谁比你更了解行宫的构造。”
景夏说道:“就冲你今天救了我一命,我也该帮你画图纸。对了,行宫中的太液池和芙蓉池是相通的,连着蜀江里的活水,如果你们想进行宫的话,到可以从太液池和芙蓉池的引水口潜进去。”
“那你知道那处引水口在什么地方吗?”谢行远问道。
“在行宫北面的花溪,活水就是从那里引进太液池和芙蓉池的。”景夏说道。
“我想姑娘你也知道我们来锦城的目的,所以我们进行宫的时候还请景姑娘带路。”谢行远神色严肃的对景夏说。
景夏拍拍胸脯,说:“没问题。我哥哥和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在楚王的军中,景贤和龚敬,还请骠骑将军以后多多关照他们。”
谢行远笑了笑:“那是自然,不过龚敬现在在威武将军手下做事,已经是卫千总了。他们两个武功高,在军中还没几个能打得过他们。”
“那你呢?他们是你的对手吗?”景夏好奇道。
谢行远笑容很谦虚,但说的话一点也不藏拙:“当然,比起我来还差那么些。”
“你就不能谦虚一点儿吗?”景夏也笑着说道。
谢行远笑道:“我有那个本事,做什么要谦虚。”
“也是,你年纪轻轻就能坐到将军的位置,这次又被楚王派来救太后,一定很有本事。”景夏竖起大指姆说。
谢行远端起海口大的酒碗敬了景夏一杯,景夏也端起酒碗一口闷了。“想不到你的酒量这么好。”谢行远赞道。
景夏喝了酒后没上脸,说:“小时候我和我哥还有龚敬三个经常偷偷喝酒,我这也是跟他们学来的。”
“你可是个姑娘家啊。”谢行远这次不给她倒酒了。
“姑娘家会的我也会啊,洗衣做饭管家,我做得可好了。”景夏大言不惭的说道。
谢行远听后大笑:“你比我还不谦虚。”
“强人面前谦虚做什么,都是假的,该出手时就出手,有的就别藏着掖着。”景夏认真说道,“行宫的地图什么时候要?”
“明早,你能画出来吗?”谢行远问道。
“能。”景夏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又是一口干了。
晚上,景夏在房间里画地形图,她细细的回忆行宫的每个角落,用当时画图纸的画法把整座行宫的地图用炭笔画了出来,哪处是宫殿花园假山,甚至是茅厕都标注得一清二楚。现在想想张太后真是有远见,带着她把行宫的每个角落都逛了个遍。难怪张太后这么聪明的人,能教出楚王这么英明神武的儿子来,但她还是想不通,张太后怎么会败在李太后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