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大娘神色一动,凝眉细想,须臾猛拍大腿,“说得好啊丫头!虽然你说话着三不着两,什么前瞻后瞻的,这性那性的我听不大懂,但大概的意思我是明白了。你说的很有些道理,掳男子是要容易得多,不易引人觉察,只需在大街上相中后迷晕了带回来即可。而且就我所知,城里的达官贵人和一些大户人家,确实有好男/风的,家里养了娈/童的也不在少数。一些大些的城镇里也有楚/馆。只是毕竟不像青/楼那样遍地开花,我也就没往那方面想。经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也不失为一条生财之道。”
“那当然!”我狗腿地跟上,乘胜追击,“发财的机会总是留给那些有远见的人。月大娘巾帼不让须眉,目光独到,高瞻远瞩,一定可以另辟蹊径,让您的事业突破瓶颈,更上一层楼!”
我的话鼓舞了月大娘,她豪爽地一挥手,“好!丫头,大娘借你吉言,从今天开始,男子女子一起掳。就像你说的,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我在这异世猛然从一个古代女子口中听到“男女都一样”这样一句凸显女子地位,彰显男女平等的话,一时也很激动,完全忽视了她说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若不是被绑成了粽子,真想上前握住她的胖手,再使劲儿摇两下。
“不过!这个人虽然面貌周正,但年岁大了些,身体的柔韧度肯定是练不出来了。而且这身量也太高了。” 月大娘激动过后冷静下来,仔细打量着躺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的莫伤,挑剔道: “还有,这肩膀太宽,腰不够细,恐怕难入买家的眼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大红色的绣鞋依次踢着莫伤的肩膀和腰部。
莫伤气得在地上扭动,躲避着月大娘的脚,嘴里直骂,“肥婆娘,别用你的臭脚碰我!”
月大娘气得咬牙切齿,画得极细的眉毛都立了起来,“臭小子,就你这样的,城里老爷也看不上,卖不了几两银子。再嘴贱,老娘现在就剁了你喂狗!”
我用肩膀拦下月大娘,“大娘息怒,别跟他一般见识。这是您第一单男子货品,咱们要留个好彩头,不能一上来就见血光。再说了几两银子也是钱,干嘛白扔啊!”
月大娘抚了抚鬓角,喘着粗气道:“丫头说得有道理,第一单要开门见喜。臭小子,老娘先饶了你,等把你卖到楚楼去,自有人替老娘教训你。”
月大娘转头看看我,目光意外柔和,“你这个丫头也是个奇才,脑子好使,颇有几分大娘我年轻时的风采。”
我被赞得无语,干笑道:“大娘您谬赞了,我这点儿小聪明不及您的万分之一?”
月大娘面露得色,冲我满意地点点头,“不但脑子聪明,还有眼色,若不是各处缺人,大娘我还真舍不得把你卖了。”说着一摇三摆地进屋去了,临走还吩咐一旁看傻眼的齐三儿,“看好这丫头,最后再卖她,若是那边不能给个好价钱就别卖了,还不如留下来做我的帮手。”
大概是月大娘对我另眼相看,让齐三儿和众打手对我也颇为尊敬。若是我脱不了手,还有可能成为他们半个顶头上司,因此两个打手上来一边一个架起我。
而莫伤就没这种待遇了,一个打手上去拖着他,还不忘啐了一口,“呸,兔爷!”
莫伤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骂他们不得好死,若不是被捆着,大有一头撞到树上,以死明志的架势。
我们二人被关进了院子侧面的柴房里,齐三儿呵斥依旧挣扎咆哮的莫伤,“老实呆着,这屋外是荒地,大声喊也没人听得见,所以还是省省力气吧!惹恼了爷,就用破布塞住你的嘴。”
房门“咣”的一声从外面被锁上,我适应了一下屋里昏暗的光线,四下打量一番,才发现简陋的柴房里除了我和莫伤,还有四个姑娘,跟我们一样被绳子捆着。她们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或清丽,或娇憨,或妩媚,个个面貌姣好,只是此刻都面带泪痕,目露惊恐,瑟瑟地挤在一起。
几个姑娘看到我也就罢了,虽然我一身男装,但头发披散着,身形也纤细,一看就是女子。但是莫伤横看竖看都明显是个男人,对于这样的异类突然闯入,屋里气氛变得很微妙,恐惧中带着几分难堪,几个姑娘虽然惊惧地啜泣着,却也忍不住偷眼打量莫伤这个羊群里出现的骆驼。
莫伤面露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恼羞成怒地把火气都洒在了我身上,“夏青芜,枉我几次救你,还隔三差五地给你把脉诊病,你却恩将仇报,自己贪生怕死,还连累我受辱。”
我忙着打量屋里有没有可以逃脱的机会,悲催地发现门被锁了,窗户也钉死了,我们几个都被五花大绑,屋里一个可以用来磨断绳子的突出尖角都没有。我听着莫伤悲愤地述说我的不是,无奈道:“呆子,你不谢谢我救你一命就算了,还怪我连累你。”
莫伤更加义愤,“我还谢你?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啊?知不知道什么叫士可杀不可辱啊?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打断莫伤,“可是更我知道刚才若不是我急中生智,说动月大娘留下你卖钱,你早就已经横尸当地了,也没这机会跟我说什么顶天立地。”
莫伤愣了愣,忽然悲从中来,“死了也比被人卖去做……那个好啊,我媳妇还没娶呢,我们老莫家还指着我传宗接代呢!若是我被人玷污,还怎么娶媳妇,娶不了媳妇生不了娃,将来怎么有脸去见我爹娘?我爹娘在地下也不能瞑目啊!”
我被他嘴里的 “玷污”一词给逗乐了,强忍笑意道:“不会不会,你是神医啊,若真有人敢‘玷污’你,你就给他下点儿药,让他不/举不就行了。”
莫伤想了想,缓和了神色,“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第106章 求救暗号
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齐三儿吆喝着几个手下,“大伙抓紧时间好好歇息,天黑后咱们就摸出城去。”门外的脚步声渐远,齐三儿和打手们都进了房间。
我挣扎着蹭到离门口最远的一个墙角,丈量了一下脑袋离墙壁的距离,然后将脑门照着墙壁磕了过去,“咚”的一声闷响,隔了几秒又磕了一下,再隔几秒又飞快地连磕两下。
莫伤止住了自怨自艾,蹦到我身边,“喂,我还没撞墙呢,你撞什么啊?刚才那个胖婆娘不是说了吗,若是价钱不好就不卖你了,留你助纣为虐,跟她们同流合污。”
我没理他,又按刚才的顺序磕了一遍。莫伤急了,“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了,你别内疚了!”
我被撞得有些头晕眼花,眼前全是金色的小星星,半天才忍住眩晕的感觉,气喘吁吁道:“我内疚什么?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一点儿也不内疚。”
莫伤气鼓鼓地,“那你干嘛自残?”
我呼出一口气,靠在墙壁上休息,“你想想,云谨言现在干什么呢?”
莫伤转着眼珠想了想,“这个时辰,他应该办完他的事儿回宁园了,肯定已经发现我们不在宁园,在四处找我们。”
他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对啊,他正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突然脑门一阵疼痛,自然知道是你遇到了危险。”
“你还不算太笨!”我赞扬地点点头,“那日我们定过暗号,一长两短为安全,两长两短为遇到危险。所以我刚才撞墙时两下间隔时间长,两下连续撞,这样就等于向他发出危险的讯号。”
我甩了甩头发,将额前的乱发甩到脑后,露出脑门问莫伤,“快看看我脑门破了没?我自己感觉不出来痛不痛,不知道力道是否够大。”
莫伤盯着我的脑门仔细看了看,“没破,只是鼓了个包。不行,云谨言那小子痛惯了,对疼痛适应力比较强,这点儿疼怕是引不起他的重视。”
我面露难色,“自己用脑袋撞墙,还是有所顾虑。”
“我帮你啊!”莫伤自告奋勇,“来,你面对墙站着,我在后面踹你。”
“不行。”我不干了,“万一你用劲儿大了,我真来个血溅三尺怎么办?”
我们这厢讨论着如何撞墙,踹与不踹的问题,屋里的几个姑娘本在小声哭泣,这会儿面面相觑地打量着我俩,好像看两个疯子。
我又用两长两短的频率磕了几遍墙,还让莫伤以此频率跳起来踢了我几下,折腾一番后终于头晕目眩地瘫倒在地上,感觉脑门已经肿成了寿星老公公,眼睛上翻都能看见自己红得发亮的额头,而且看东西都是重影的,“不行了,我脑袋磕蒙了,脑仁儿都碎成豆腐花了。”
莫伤也气喘吁吁地顺着墙壁滑坐在我旁边,“这样也不是办法,即便云谨言知道我们有危险也没用,他也找不到这儿来。我刚才在巷子口时瞥了一眼,一个小木牌子上写着‘池口巷’几个字。若是能飞鸽传书告诉他我们在这里就好了。”
我的豆腐花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凑近莫伤小声道:“莫神医,咱们可不可以充分利用云谨言的痛觉传感作用,将这个地名传给他?比如说……人体的某些部位或者是穴道的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