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神父跟在舒眉身后走到走廊上,低头朝着楼下俯望,发现果真有几个黑衣刀手如入无人之境闯了进来,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地说:“有没有搞错?居然敢闯进我的教堂抓人,还有没有法律了?我要报警,我要强烈抗议。”
看着楼下的黑衣刀手们,关野信两道目光凝成两道冷电,叮嘱道:“神父,你可以打电话报警。不过在警察来之前,我看我得先下楼去拦住他们才行。你带着舒眉进书房锁好门,别轻易放进任何一个人。”
舒眉与约翰神父双双表示均不放心关野信独自下楼去拦阻几名刀手,他傲然一笑道:“不用担心,我是武士世家的子弟,精通刀法剑术。没有足够的自信,我也不会去硬碰硬的。”
吴仁义一声令下,抽调出来的四名刀手很快就蒙面闯进了福音堂。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后院,迎面遇上的一位厨娘吓得尖叫逃窜,另外两名杂役也赶紧躲了起来,没有任何人敢出面阻止他们。
然而,来到后院的一栋两层小楼时,刀手们发现有一个年轻人正挡在楼梯口前。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笔挺的黑长裤,眉目清秀,神色镇定。明明对面走来的是一帮黑衣黑裤的蒙面刀手,他却像是看见了几个普通人一样,淡然道:“不管你们想干什么,最好是马上从这里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四名刀手并不把外表文质彬彬的关野信放在眼里,而且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尽快找出舒眉带离福音堂,所以他们让一个人上前对付他,另外三个想绕过他冲进楼里搜人。
大意轻敌的结果,是关野信冷不丁地一出手就夺走了那名刀手的大刀。刀落入他手里后,疾逾闪电般地刷刷四闪,刀气纵横,刀式繁密,几名刀手合力应战都招架不住,很快就被他一一砍翻在地。
潇洒地用刀尖挑去其中一人的蒙面黑巾后,关野信冷冷地看着他询问:“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紧咬牙关不吭声,刀手们接受的训练中都有这一点。一旦“做事”不成功,绝对不能吐露受何人指使。与此同时,有阵阵警笛声由远至近地传来,显然是约翰神父报警的效果。
警方接到报警赶到福音堂后,从关野信手里接管了那四名黑衣蒙面擅闯教堂的刀手。在现场初步询问的过程中,几名刀手异口同声地招供只是来教堂抢劫的,坚决不承认有任何人主使他们来掳人。
这种鬼话警方可以信,舒眉却是坚决不信的。五魁想要骗走她不成功就有意强掳,强掳不成功后,就发生了刀手硬闯福音堂的事。她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两件事肯定出自李星南或吴仁义的指使。
而且约翰神父打电话报过警后,舒眉也马上打电话去了金鑫保安会想找江澈。可是保安会的人说他不在,也不清楚去了哪里。这让她感觉他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否则无论是李星南还是吴仁义,应该都不会这么狗急跳墙地闯进福音堂抓人。
虽然心里百分百肯定是李星南和吴仁义在暗中使坏,但舒眉谨慎地没有在警察面前多说什么。因为要是一口咬定他们俩是幕后黑手,那么要解释的事情就太多了。而有些解释警方还未必会信,譬如李保山的真正死因。
所以,舒眉只能对警方说,她怀疑是五魁主使这些刀手硬闯教堂想要绑架她。至于原因是什么她不清楚,希望警方可以查明来龙去脉。而约翰神父与关野信都满脸义愤地声援她,要求警方严查此案。有着美国人和日本人的双双施压,负责处理案件的那位肖探长诚惶诚恐地表态一定彻查到底。
既然案件不能以抢劫草草了结,肖探长就把舒眉带去警局做了一份详细的笔录,细致地询问起了五魁其人。当听说五魁是金鑫保安会会长江澈的一名下属时,他惯性思维地判断道:“他既然是江澈的人,那没准就是江澈派他来绑架你的。”
舒眉马上声明:“当然不会是江澈要绑架我——忘了告诉你,我是江澈的未婚妻。这个五魁想要骗我跟他走不成功后,就发生了刀手硬闯教堂的事,分明是想抓住我去威胁江澈。还有我现在找不到江澈,我怀疑他出了什么事,你们警方能不能帮忙找找人啊?”
肖探长沉默片刻道:“其实我们警方也在找江澈——大概一个小时前,他在月来阁枪杀了金鑫商社的新任理事长李星南,然后跳进秦淮河逃跑了。警方一接到报案,就开始了全城缉拿凶犯。”
舒眉大吃一惊:“什么?江澈杀了李星南!”
肖探长点头道:“是啊,李家父子真够倒霉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先后死在了两名下属手中。”
90|82.29. 独家发表
肖探长的摇头叹气,让舒眉在震惊过后捕捉到了一丝端倪,马上询问道:“是谁报案说江澈杀了李星南,现场的目击证人又是谁?”
这种问题肖探长原本是可以不用回答的,但是舒眉作为江澈的未婚妻,满脸的焦虑关切之色让他有些收生同情,便答道:“是月来阁的经理报的案,现场的好几个保镖都说亲眼看见江澈杀了李星南。 ”
当时月来阁二楼雅座的枪声一起,楼下的客人们听见了全部吓得四处逃窜。月来阁的经理和伙计们也都先后逃了出来,唯恐二楼的枪战蔓延到一楼会葬送掉自己的一条小命。当所有人都逃上岸后,经理就拦住了马路上的一队巡警报案。
巡警们都滑头得很,一直等到枪声全息了才上楼查看究竟。那时候,吴才已经成功洗脑了另外四名枪手,让他们深信不疑是江澈开枪杀了李星南,并以亲眼目睹的证供向警方强调这一点。有这么多的人证,警方自然立即就全城通缉江澈了。
尽管肖探长说几个保镖都表示亲眼看见了江澈杀死李星南,舒眉却越想就越觉得不对。
因为吴仁义曾经用同样的办法陷害过俞大维,所以舒眉觉得江澈肯定也是中了同样的圈套。只不过,江澈的身手好,没有像俞大维那样当场毙命,而是活着逃离了月来阁。吴仁义的计划没能完全成功,所以才会狗急跳墙地派人来福音堂想要抓走她,好利用她来诱捕江澈。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后,舒眉开始担忧起了江澈的安危。她不知道他在伏击中有没有受伤,更不知道他现在藏身何处,有没有危险。
而且舒眉可以料到,江澈从月来阁脱身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找她。而她能够想到这一点,吴仁义自然也能料到,眼下通往福音堂的各个路口一定都被他派人把守住了,只要江澈一露面,结果肯定是四方围剿的死路一条。可是这样的明知山有虎,她知道江澈也还是会偏向虎山行,因为他绝不会丢下她不管。像这样的重情既是优点也是弱点,很容易被对手利用这一弱点进行攻击。
舒眉担忧着江澈的安危时,关野信也在担忧着她的安危。虽然今晚发生在福音堂的事情具体起因他并不太清楚,但是舒眉有危险却是一目了然的事。这令他很不放心她目前的处境,特意陪同她一起来警局做笔录。顺便自己也做了一份关于阻击刀手的笔录。
在警局,关野信惊愕地发现警方正在通缉江澈,理由是他一小时前在秦淮河畔的一家饭店枪杀了李星南。将这桩杀人案与舒眉遇袭案联系在一起凝思细想,关野信得出的结论是:江澈杀了李星南,李家的人不但想要收拾他,还想顺便连他的未婚妻也一起报复。
当舒眉做完笔录出来时,关野信马上迎过去劈面问道:“舒眉,江澈一个小时前杀了李星南,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刚才听肖探长说了。不过,我不相信李星南会是他杀的。”
关野信一怔:“为什么?警方都说是他,你为什么觉得不是呢?”
“因为……很多内-幕你们不知道,我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他是被人陷害。关野信,麻烦你可不可以快点送我回福音堂?”
一边说,舒眉一边急匆匆地走出警局,打算尽快赶回福音堂。关野信跟在她身后,一脸不放心地劝告道:“舒眉,福音堂今晚被人硬闯,事有其一必有其二,你再住下去恐怕不安全。不如……你先去我那儿住几天避避风头吧。别误会,我可以去酒店住,把公寓让出来给你。”
舒眉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她摇头道:“关野信,谢谢你。可是我必须回福音堂,因为江澈肯定会去那里找我。如果我走了,他就找不到人了。”
“他现在是全城通缉的杀人犯,应该不敢轻易露面的。”
“他的确不敢轻易露面,可是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来福音堂找我。所以我不能走,我必须留在那里等他。”
舒眉坚持不改初衷,关野信也只好开车送她回福音堂。途经近福音堂的一个路口时,关野信的眼角捕捉到了街角倏闪而过的一道白光——那是刀锋在月光下折射出来的光芒。
意识到了路口有埋伏,关野信面露警惕之色,马上猛踩油门加速前进。可是没有人跳出来攻击他的车辆,他很快想明白了这个埋伏并非针对自己,目标显然另有其人。会是谁呢?他自然不难猜出——江澈,在这个去福音堂的必经路口,精心设下的埋伏一定是想要伏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