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想不出前因后果,他就真是蠢到家了。为什么文氏偏偏今天放苏曼曼出门?为什么苏曼曼才出门她就迫不及待的要拽着他一起出门?还偏偏路过的就是曼曼去的那家医馆。要说世事真这么巧,陈云正怎么这么不信呢。
老大夫出门开方子,陈云正恶狠狠的瞪一眼曼曼,用嘴型示意:“你等着。”
曼曼慌不迭的避开了他的视线,委屈的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其实心里憋的都快内伤了。她很想笑,胸中这口闷气总算有出的时候。
只能说,她的运气这次出奇的好,幸亏老天开眼,只是个“不调”,要不然这回她又栽到文氏手里了。
曼曼自己也松了口气,不是喜脉真好,没来由的浑身轻松。
她麻利的站起身,理理裙子,打算开溜了。文氏估计正在盘算如何面对陈云正的质问,一时半会没心思跟她摆什么大度贤良的脸孔,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可她想的美,文氏气咻咻的从内室出来,叫住了曼曼:“苏姑娘稍待。”
本来想害她,倒让她把自己耍了,文氏心气难平,简直恨苏曼曼入骨,怎么可能叫她这么容易就溜了?
曼曼只得退回来行礼,道:“不知奶奶有何吩咐?”
“吩咐?我哪敢啊?苏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啊。”文氏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便抿紧了唇。曼曼很是无辜的望着她,似乎很诧异她为什么生气:“奴婢知道今天都是奴婢的错,让爷和奶奶担心了,奴婢罪该万死……”她几乎每天都认错认罪,对这几句话实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便是睡着了也不会说错。横竖多几十遍也掉不了一块肉,到于胳应到了谁,曼曼才不管。
文氏轻吁了口气,摆手道:“你有什么错?你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太外道了些,不免让我和六爷寒心,我和六爷对你一番赤诚,却换不来你的信任,哎——”
她是一句三叹,不知情的还当她有多伤心呢。
曼曼比她还委屈,眼里就涌了泪,仰头道:“奶奶对奴婢的一番盛情厚意,奴婢莫齿不忘,可奴婢有自知之明,知道奴婢身份寒微,实是不敢打扰爷和奶奶。上次熬药之事,便是前车之鉴,人都有记性,奴婢也有……”
上回也是小病,文氏也是“好心”,可结果怎么样?陈云正在沁芳园里闹的天翻地覆,对她极尽羞辱,曼曼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何错之有?
曼曼这一番话倒把文氏给噎住了。她心下大恨,却说不出什么来,只得轻描淡写的道:“你也实是心思太多了些,上次也是情有可原……”
曼曼心里冷笑,他们主子做什么都情有可原,可自己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说她装柔顺,彼此都不舒服,可那又怎么样,该装就得装。
不就是装小白花吗?自己也会。不就是比脸皮厚人贱吗?只要不吃亏不受伤,她苏曼曼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没能力和他们硬碰硬,那就私下里较量吧,谁赢谁负,看各自的本事,横竖再怎么温情脉脉,也难掩彼此互相仇恨的事实。
文氏算是看明白了,这苏曼曼是成心的。
都怪自己心太急了些,才会一时不察,反倒上了她的当。陈云正固然不会跟自己撕破脸,但通过此事,他对自己终是有了戒心。
原本两人的心就没走到一块呢,无形之中又把他推向了苏氏一步。
最可恨的是这苏曼曼,她一开始就没打好主意,故意藏头露尾,鬼鬼祟祟,让自己误解她有了喜脉,到最后闹这么个大乌龙,实在是可恨到了极点。
文氏紧揪着手里的帕子,恨不得把它当成苏曼曼,撕碎了撕烂了以解心头之恨。
但再恨,也得脸上带着笑,还得把这场妻妾和睦的大戏一直唱下去。
陈云正进门,文氏已经恢复了平静,起身二话不说先跪下了。曼曼不得不佩服,论起来,她真的只能自叹弗如。
她经历了这么多,两世为人,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吃了多少苦,才勉强学会能屈能伸,可文氏一个小姑娘家,比现在的苏曼曼还要小上几岁,却很有忍劲,拿的起放的下,又有坚韧的心志,何愁将来心愿不成?
她本就不擅心机,也向来对于女人之间的争斗不屑,所以和文氏为敌,她根本不是对手。到了这会儿,曼曼更是只有厌倦和厌烦。
她冷冷的瞥着陈云正,想着那句经典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惹祸的都是男人,可到头来厮杀在一起的却是女人。就算两败俱伤都死了,男人可会眨一下眼?转过头自会续弦,怀中搂着新人,从前种种,不过是往事如烟。
陈云正怔了下,不明所以的先看向曼曼。
曼曼只是淡漠的迎着他的视线不作任何回应。她可没有欺负他的妻,她不过是丫头是奴婢,连个妾都不是,他做什么用这种不信任的眼神瞧她?
陈云正伸手扶住文氏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文氏眼睛一眨,眼圈就红了,微微仰头,满脸都是愧疚之色:“今日之事,都是妾身不好,关心则乱、草木皆兵,不仅害得爷丢了脸,还险些误了苏姑娘的病症,请爷责罚。”
陈云正漫不经心的道:“行了行了,也是我脑子一热,没问清事实就不分青红皂白乱发脾气,与你何干?现下不是好好的,过去了就过去了,谁也不许再提。”后一句,却是朝着曼曼说的。他面容沉肃,年纪不大,却很有一家之主的威严。
曼曼无意久耽,看他夫妻二人在这表演负荆请罪,便笑道:“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奴婢的错才是,没的倒让六爷和六奶奶演了一出《将相和》。”
文氏扑嗤一声笑出来,顺着陈云正的手站起身,朝着曼曼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拿我和六爷打趣起来了,说到底可不根源在你么,都是因为六爷看重你,我关心你的身子才闹了这么一出,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曼曼便笑着福身道:“奴婢自知有错,特特在这儿向六爷和奶奶认错了,您二位可千万别因为奴婢就生了什么芥蒂……”
两人都笑望着彼此,一副妻妾和乐、一笑泯恩仇的模样。可也只有她们彼此知道,她们之间是永远无法宽恕彼此的了,这就是一场不是你生就是我死的战争。
曼曼回到沁芳园,司玲和司珑都围上来,问道:“姑娘,您没事吧?六爷和六奶奶有没有为难你?”
曼曼先喝了口茶,这才道:“为什么要为难我?我又没做错什么。”就算是为难,谁也不会明着来。日子长着呢,不都是背后下绊子么。
可她不想跟司玲、司珑说,怕她们白担心,简单说了两句便摆手道:“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歇一会儿。”
她在床上闭目养神,却听见了脚步声响,寻思着大概是司珑不放心,特地来找自己说话来了,也就没吭声。司珑能看的出眉眼高低,自己现在实在没心情,她待会就走了。
不想那人却没走,寂静的室内,能听见它均匀的呼吸。
曼曼一下子睁开眼:不是司珑,是陈云正。
他一直站在床边,用复杂的眼神打量曼曼,不防曼曼猛的睁眼,倒像是突然照过来一束强光,他下意识的眨了下眼,转瞬恢复了平常的神色,道:“你演的一场好戏!”
靠,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曼曼本来想来个爱理不理,可到底脑子没抽,缓缓的从床上坐起身,顺势跪下来道:“奴婢冤枉。”不管他怎么指控,曼曼决定死不承认。
这会她没装模作样的梨花带雨,尽管女人的眼泪是个很好用的利器,可大概是因为没有了观众,她没有表演的心思,对于陈云正,她是越来越不愿意上心用什么心思了。
曼曼平静的陈述事实:“奴婢不知道错在哪,小病请医问药是不知天高地厚,奴婢哪里还敢在府里兴师动众?奴婢自己去医馆看大夫,这又是个什么罪名?还请六爷明示……”
陈云正也没想问什么罪,就是胸中有一口闷气他说不出来,话一出口就这么刻薄,他的情绪倒是好了点,可被曼曼这么一噎,那气又鼓足了胸腔,他哼笑道:“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她故意弄的人尽皆知她身体不舒服,她故意去医馆看大夫,她故意让司玲欲盖弥彰,她故意让锦绣引出红花,她故意让他误解她有了身孕……种种种种,都与她脱不开关系,她敢说她不是故意的?
曼曼并没回避,只轻声道:“奴婢确实有心,可若六爷和六奶奶无意,又岂会有今日?”她有心算计,也不过是引蛇出洞,若文氏无意陷害,这件事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看病插曲,也不会有今日的自取其辱。
文氏倒罢了,本来就互相视若死敌,再怎么出手都不为过,可陈云正呢?若不是他心里先对曼曼存了偏见,何以不问青红皂白就先误会了曼曼?又何至会闹这么大笑话。
他丢了脸,凭什么就只想着怪罪曼曼?
第277章、讨价
曼曼说话时没有一点伤心,只有淡淡的漠然。
她不替自己委屈,也不替自己难过,更不为自己今日处境而觉得愤怒。她只在陈述一个事实,在回答陈云正的质问,在问一个谁都会有的疑惑。
她不指望陈云正自我反省,也不指望陈云正会向她道歉认错,没指望着陈云正就此对文氏心生厌恶,休妻弃之,更没指望他和她就和好如初,恢复成从前恩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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