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怪了。
想起先前越萧提及的奸细一事,公孙淮脸色微沉,这一路上只怕会有情况发生,凡事须得万般谨慎。
这一番思绪飞转不过一瞬,随即他应了门:“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发现JJ的小编都好拽,自己密了我又把我扔一边不管!!!
求安慰!!!求埋胸!!!TUT
☆、女帝与相国的故事(八)
只见一个身穿布衣、拎着茶壶的瘦小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微微低着头,脸上一片阴影,令人无法看清他的容貌和神情。
他不慌不忙地走到桌前,将手中的茶壶放到了桌上,随即便要转身离开。
公孙淮不知怎么,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还有什么吩咐么,相国?”
公孙淮只觉得他的言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沉默半晌,他道:“替我倒一杯茶。”
那人似是微愣,随即照他所说地那般,给他倒了杯茶。
公孙淮抬起茶杯,抿了口茶水,熟悉的清香滋味滑过喉咙,这个味道……他生生一怔,竟是诧异万分地看着杯中的茶水。
还不待他开口询问,那小个子说:“相国是不是想问这茶水是从何来?”
公孙淮的目光如削薄的刀片猛一下飞向了他,声音冷如寒夜:“你是谁?来此何图?”
仿佛有意要考验他的耐心,那小个子低着头沉默了大半天,最后却是自唇边溢出一丝轻笑来:“相国莫急,这茶是上等的好茶,水是干净的泉水,茶壶里只有茶和水,没有别的。”
话音甫落,却见公孙淮的眼中闪过一抹森然,电光火石之间,他已闪身站到了对方的身后,他的左手也已扣住了对方的咽喉,而他的右手里还握着那只茶杯,杯中的茶水只起了一圈涟漪,却竟是没有晃出一滴。
气氛一时凝滞,片刻后,却听一带点无奈的清澈嗓音说:“相国果真好身手,我甚至没看清相国的动作。”
公孙淮闻声霎时僵住,手中的力道也不由自主松开来,那人也感觉到他松了手,竟自动自发地、没有一丝顾虑地在他怀里果断一个转身,正面面对他,然后拿起桌上的油灯,慢慢举起。
一张脂粉未施、清艳灵动的面容暴露在烛光之中,那微微上挑的柳眉,和嘴角那抹惬意和煦的笑意,不是洛绯,又是谁?
公孙淮不知是惊是喜,一时也只是静静地与她对望,竟无一言。
洛绯笑盈盈地看了他片刻,随即露出诧异的神情:“奇了,我本还以为你会一见到我就下跪呢,怎么看你却是一点也不惊讶?”
觉得“奇了”的又岂止洛绯一人,公孙淮此时也觉得稀奇得很,见到本该在宫中的女帝好端端站在自己跟前,他以为自己应该震惊万分,但除去方才那一瞬的诧异,他此时此刻的心情,竟是愉悦而平静的。
先前女帝所有的怪异举动现下终于有了个很好的解释——为何在他起兵之前的两日开始,她便称病不上朝;为何她毫无理由地拒绝了他的求见;为何直到今晨也不见她来送行——这一切的一切,终于水落石出。
而他的心中那颗他不愿面对却着实悬着的大石,此时也终于落了地,她不是看上了别的男子,也没有为了别人将他抛却一旁。
公孙淮止不住地抿起了一抹淡笑,“陛下怎会……”
“嘘——”洛绯以食指止住了他已到唇边的话,低低一笑道:“相国也有糊涂的时候,这里哪有什么陛下,这里只有相国和一送茶水的小兵。”
公孙淮的目光在烛光中显得尤其幽暗,凝着洛绯时,不觉透出一分倾心的专注,而唇上传来的她指尖微凉柔软的触感,更是叫他鬼使神差地移不开看着她的目光。
“陛下。”公孙淮仿似没有听进她所说的话,唤她时,那低沉悦耳的嗓音中竟带了一丝奇妙的慵懒。
洛绯莫名就闹了个耳根发烫,心中不免嘲笑自己抵抗力太弱,怎地被他一声“陛下”就弄得脚发软,他从前叫她,可从没有过这样的语调!“你怎么还叫,要是让别人听到的话,可就麻烦大了。”
公孙淮好似感觉到了她的羞赧,唇角一牵,神色间尽显漫不经心的意味:“哦,陛下乃是一国之君,也会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洛绯终于有些急躁起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眉头打了个大大的结:“正因为我是一国之君,无故出现在此,才会惹来难以解决的麻烦,这点道理你岂会不懂!”
公孙淮却是不动声色地望着她,没有挣开她的手,连眼神也未曾挪动半分。
但不知为何,洛绯却懂得他那眼神之下的含义,那仿佛在说:她也知无故出现在此会惹来麻烦?既如此,倒不如解释解释这个“故”究竟是为何。
洛绯佩服自己的领悟能力,同时又受不得他冷静理智的注视,憋了一阵后,终于弃械投降,“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成么?”她放开捂住他的手,低声嘟哝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两个月前,我曾得到讯息,说军中有南向国的奸细,因而我便派暗卫彻查了一番,直到两日之前,暗卫才将结果禀报于我,却不想这两个月的奔波竟只查到了个大概——只知这个奸细是在你所率领的辅力军之中,至于是何人、具体有何意图,则一概不知。暗卫的能力我一向不怀疑,只怕是这奸细在朝中有内应,于是,我又请暗卫将朝中有嫌疑之人全数彻查了一遍,却仍是未果。直到……”
听到此处,公孙淮的脸色已有些冷沉,听得洛绯语露犹豫,便追问:“直到什么?”
洛绯叹了口气:“不瞒你说,在这期间,除了让暗卫调查奸细的事,我还暗查了洛双近日来的行踪——看上去似乎并无异常,但当我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块之后,竟发现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了,所以我大胆断定,这奸细的内应不是朝中之人,而是宫中之人。”
公孙淮未料真相竟是如此,一时微微惊异:“你的意思是……长公主做了奸细的内应?”
洛绯颔首:“虽不知她是如何得知军中机密,但她身为长公主,想必在朝中定有自己的势力,探听到只言片语只怕不是难事。”
公孙淮默,的确,若果那奸细的内应是洛双的话,的确是能够让人很难查得到,也难怪他和越萧几番派了得力人士也没有找到根源。
洛绯道:“如今,虽然这奸细就在这船队之中的某艘船上,但光是战船就有上百号,更遑论人数,想要在这几万将士中找一个不确定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担心这一路上只怕要出大事,便也顾不得其他,暗暗上了船。”
洛绯所说的话,自然是真假半掺,有奸细这一点她是早就知道的,在原剧情里是有这一情节设定的,不同的是,原剧情里公孙淮没有随军南征,也没有实行兵分三路这一战法,更没有黑化了的洛双勾结奸细、偷取军*事机*密的叛国之行。所以,她虽然知道有奸细,却也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得有点慌乱,不过她在听取公孙淮的“兵分三路”的策略之后,也早就打算要用查奸细的名义跟着他上船来的。
公孙淮却不无责备:“奸细之事你完全可以告诉我,让我来解决,为何要冒着这样的危险到船上来,国不可一日无君,万一出事……”
洛绯忙止住他的话:“你别担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朝中有皇叔代为掌管,我也请太医将我的病情说得严重一些,知晓我行踪的均是我的心腹,此番上船,我并非鲁莽之行,军中早安插*了上百个暗卫,他们随时在暗处保护我,不会有问题的。”
为了能够相对严密地安排这次的行程,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别以为她终日只会刷刷男主的好感,刷好感那都是顺便的事,安排计划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如果没有目的地乱刷好感,好感是会停滞不前的,到时候要突破就很困难了,所以必须要事先想好接下来的路线——这是她长期攻略得出的经验。
公孙淮沉吟半晌,终是低低一叹,“罢了,在船上这几日,你且与我待着,奸细的事,就交给暗卫去查,你切不可乱来。”事到如今也是没有办法,若是忽而半路返回,只怕会扰乱军心、降低士气,更会惊扰了那奸细,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随机应变。
洛绯却是有些惊喜——她本还想着要找个借口一直和他呆在一起,不料他倒是先提了出来。论起来,最近这一个月来,公孙淮的改变着实不小,不仅在她面前不再说些装模作样的违心之论,甚至有时候还会在无意之间将最真实的内心表露出来。
譬如他方才凝望她的眼神,譬如此刻语气里的担心和无可奈何。
洛绯深知,男人对女人的所有无可奈何,都是建立在一定的宠溺之情上,公孙淮会对她妥协,表示他心中一定有她——这一点,眼下即便不去问洄好感度上升与否,她也能很快断定。
眼下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事已至此,基本上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于是两人坐回桌前,喝着她之前拎来的花茶聊了一会儿,直到夜色深了,洛绯才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