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安王一听这话,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身边这老牌师爷,满脸不解地言道:“哦,不等他离开?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就动手?那他这个巡按死在本王的地盘上,那本王岂不是惹得一身骚?”
于百之淡定地微微一笑,神秘地言道:“王爷,何必要咱们动手呢?只需借刀杀人便可。”
潞安王完全猜不透于百之所言何意,倒是气得笑了出来,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心中涌动的火气,怪声怪调地摇晃着脑袋问道:“借刀杀人?谁有这么大的刀呀?”
“皇上!”于百之断然答道。
“呸!”性急的潞安王实在忍不住,一口唾沫吐在于百之的身上,气呼呼地言道:“我说大师爷啊,你是不是气糊涂了?那文必正是皇上亲封的八府巡按,如今他又放粮成功,皇上爱他还来不及呢,还杀他?怎么可能杀他!”
于百之偷偷瞥了一眼身上的唾沫星儿,虽说顿感恶心不已,却不敢有任何表露,只平静地继续答道:“那么倘若他是个假巡按呢?”
“什么?”潞安王惊诧不已,一声惊呼之后,将四根手指咬在了口中,眼睛顿时瞪得溜圆,简直快要撑破眼眶了。
于百之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潞安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见师爷表情严肃,完全不像是在说笑,潞安王心中一动,暗想,莫不是师爷已然有了什么妙计?于是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耐心地样子继续问道:“师爷啊,此事非同小可,人家文必正有‘御赐三宝’为证呢。”
于百之一抱拳,言道:“王爷圣明,那‘御赐三宝’的确不假,可这假巡按也一样可以拿着真‘三宝’招摇过市呀?”
潞安王听于百之说得如何肯定,倒提起了几分兴趣,问道:“莫非师爷看出了什么破绽?”
于百之微微点点头,凑到王爷耳边严肃地说道:“王爷圣明啊。今日学生在南郊粮仓,见到那文必正对账目漠不关心,全然由他的师爷代理,这可不像是金科状元的举动啊!”
潞安王本以为于百之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破绽,却原来只是这些不痛不痒的细节,不禁心中大为失望,轻蔑地在鼻子里发出了“哼”的一声,歪着嘴无聊地言道:“那人家不过是懒得看账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于百之早料到潞安王会有此反应,他不慌不忙地继续言道:“可是随后,学生又见那文必正一个人拎起来一麻袋的粮食啊!”
潞安王一听更是不屑一顾,耷拉着眼皮,撇着嘴抱怨道:“哎呀,不就是一袋子粮食吗,本王我还不是一下子扛起就走?”
于百之摇了摇头,解释道:“王爷啊,您是习武之人,自然气力惊人。可那文必正是一介儒生,他哪里会有这样的力气呀?那一袋子粮食足有一百多斤,学生我都提不动,他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能提得轻松从容?”
这一问,一针见血,潞安王恍然大悟,他用手重重地一拍脑门,眼珠转动,脑子也跟着急速地转动了起来,神情亦变得严肃多了,颔首言道:“呃,对啊,你这么一说本王也想起来了,那文必正走路之时,下盘很稳,倒像是练过武的人,而且上午他抬手就挡住了本王的一巴掌,这也不是你这样的文人轻易能做到的!”
于百之迅速从王爷的话中又捕捉到一个有用的信息,他变得更有信心了,不觉加快了语速言道:“学生又查阅了京师来的密报,密函中说那文必正已过而立之年,身材健硕;可是这个文必正却显得很年轻哟,且身材谈不上健硕……”
不等于百之说完,潞安王便情不自禁地搭话道:“他那样子健硕个屁呀!像是个没吃饱饭的穷鬼。”
于百之见王爷也在赞同着自己的推测,心中暗喜,抱拳拱手道:“王爷圣明啊!”
潞安王把于百之这些话前前后后联系起来左思右想了半天,才惊呼道:“难道说,真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假冒八府巡按?”
于百之长出了一口气,表情略略轻松了下来,一手抚着自己脸上的黑痣,眉头一纵,意味深长地言道:“总之这个巡按身上漏洞百出,的确有可疑之处啊!”
潞安王一听这话,顿时兴奋了起来,“嚯”地一下站了起来,踱出几步,双手叉在腰上,高高挺起胸膛言道:“好啊,不管你是什么人,敢假冒巡按,敢开本王的粮仓,哼哼,这回本王把你剁成肉酱!把你拿去喂狗!你小子,一个假冒的芝麻小官就敢跟本王斗!你有尚方宝剑,本王还有先皇御赐宝刀呢!谁怕谁呀!”
☆、第四集白玉娇摆下庆功宴
一点心雨:一个人的成功有时候纯属偶然,可是,谁又敢说,那不是一种必然!有许多不起眼的小事情,谁都知道该怎么做,问题在于谁能坚持做下去。反之亦然,失败有时候纯属意外,但谁也敢说那不是一种必然!许多不起眼的瑕疵,看似微乎其微,但日久天长,便可累积成为一个大漏洞。
第2-4问:现实生活中真有白玉娇这样的人吗?明明厨艺不精,却又乐于展示自己的手艺,且自我感觉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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潞安王年轻之时,也曾经跟着先皇征战沙场,为江山社稷立下过汗马功劳。先皇盛赞潞安王的功绩,特赐宝刀一把,准他遇奸佞叛国之人可以御赐宝刀处之,先斩后奏。
后先皇病重,不少朝中大臣都以为会立骁勇善战的潞安王为太子。也有一些趋炎附势的官员们赶紧趁机先行讨好潞安王,为自己今后的升官发财提前铺路。
那时候的王府门庭若市,上赶着来巴结的官员络绎不绝。潞安王更是春风得意,风光无限,简直神气到了不可一世的地步,似乎就等着披上龙袍的那一天了。
可谁知先皇病逝后,遗诏中竟没有传位于潞安王,而是让他的哥哥继承了皇位。潞安王的哥哥平日里老实巴交,性格内向,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治国平天下的威武之帝。潞安王为此耿耿于怀,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跪地向自己的哥哥称臣。
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了,潞安王这些年间从不提及,似乎已经将这些事情尘封了起来,只是偶尔还会拿出先皇御赐的宝刀稍稍感慨一番。如今的潞安王已只沉溺于大肆捞取钱财之中无法自拔。
此刻,潞安王一听说这个文必正是个假冒的。顿时理直气壮了起来,挺着胸膛,双手叉腰,扬着脖子兴奋了好一阵子,那样子仿佛已经把八府巡按踩到脚下了。
只是这股兴奋劲儿不曾保持多久便从老王爷的脸上消失了,他一拍大腿,泄气地言道:“呸,说人家文必正是假冒的,咱们手里也没有证据呀?猜、猜、猜,还不都是咱们在这里瞎猜的!”
于百之不屑地淡然一笑。满怀信心地言道:“王爷莫急,咱手中目前的确没有证据,但学生已有良策。定能试探出真假!”
潞安王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
南郊粮仓的开仓放粮在文秀和刘飞的主持下进展顺利,各项工作有条不紊。放粮整整持续了两天,将粮仓内的全部粮食周济灾民,洛阳、乃至河南的老百姓们都对这位八府巡按赞不绝口。
这天晚上。结束了放粮的文秀和刘飞一起回到了官家驿馆。两个人一走进秀秀的房间,便觉气氛不对:屋子中间摆放了一张硕大的圆桌,桌上有鱼有肉,各种精美菜肴,让人垂涎欲滴,众人都围坐在圆桌前。只等着秀秀他们回来了。
刘飞一见这个阵势,又偷偷瞟了瞟满脸带笑的白玉娇,心中便猜了个*不离十了。不禁欣慰地笑了笑,略带羞涩地低下头,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假装出一副从容的神情。
一向聪慧的文秀此时却愣在了原地,半天没有看出端倪。只不解地闪动一双美眸,一会儿看看白玉娇。一会儿又转头看看刘飞,一根长长的水葱似的手指抵住线条流畅精致的下巴,傻乎乎地问道:“咦,今天这是唱得哪一出呀?集体改善伙食吗?”
白玉娇柔媚地一笑站起身来,摇曳着柳枝般的腰身,款款走到文秀的面前,杏眼中饱含着脉脉深情,拉住文秀的胳膊,莺声燕语般地言道:“相公啊,今天为妻特意为你摆下这桌庆功宴,庆祝相公你放粮成功!”
尽管白玉娇温柔有加,但文秀还是听得浑身鸡皮疙瘩乍起,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嘴角,算是向自己的“妻子”报以感谢的微笑。随后她眼巴巴望着满桌子的丰盛菜肴,大大咧咧地言道:“哇,这么多好吃的,今天有口福啦,真是多谢玉娇姐了。今天晚上不止是给我庆功啊,是给咱们大家庆功!大家都有功劳!”
白玉娇抿起朱唇,莞尔一笑,微微将身子亲昵地靠在了文秀的身上,骄傲地炫耀道:“对对对,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我把大家都请了来,亲自下厨做了这满满一桌子的好菜呀!”
白玉娇此话一出口,秀秀原本欣喜万分的一颗心顿时如被冷冻了一般,那兴致也一下子从山峰跌至了谷底,脸上原本兴奋的笑容瞬间便僵住了,美眸中那期待的眼神立即变成了凄惨的,嘴角尴尬地向下撇着,那表情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