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堂兄。”
“啊?”安兮年瞪大眼睛,那个大檀穿金戴银的,而这杜可风却衣饰简洁,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流浪至此的汉人,原来他也是柔然的贵族啊。“对了,你说过你的母亲是汉人,所以你是个‘混血儿’了?”
“混血儿?”杜可风的星眸熠熠生辉,“别人都说我是杂种,姑娘的用词倒是新鲜。”
安兮年倒吸了一口冷气,“杂种”?好粗鄙伤人的用词,却见这杜可风的神色不卑不亢,谈笑间依旧如水般平静,真是个好修为的男子。
在开明的现代,人们对混血儿有着好感,觉得他们聪明又美貌,但是保守的古人却很在意血统的纯正。安兮年一下子伤怀起来,所以她千万不能真的对焰魔罗动心。就算他一辈子都要她,也是不会娶她的,更不会要一个一半楼兰一半拓跋的“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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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的帐篷里,羊羔美酒、欢歌笑语、觥筹交错,美人已经殷勤的缠伏在了焰魔罗的脚边。
大檀红光满面的举起酒杯,走到焰魔罗的席前:“尊贵的焰魔罗,请允许我敬你一杯!”说罢自己一干而尽。
焰魔罗也不多言,举酒而饮。
自以为时机成熟了,大檀说:“拓跋族是我们东胡五族的领头羊,族长这次邀请您前来,是因为我们的可汗步鹿真猝然离世,柔然王位悬空!有资格继承汗位的只有杜可风与我大檀。明人不说暗话,虽然杜可风是步鹿真的亲儿子,却有着一半的汉人血统!一族之首怎可是个杂种?”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是因为看到焰魔罗已经冷冰冰的竖掌制止他再说。
“谁做柔然的可汗都与我无关,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族长叫我来是怕柔然内战。”焰魔罗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仿若有看不见的黑色势焰从他周身迸发,他是天生的王,不怒自威。
大檀目瞪口呆的目送着他离去,丝毫猜不透他的想法。
“哈哈哈哈,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吐谷浑已经喝高了,面红耳赤的大笑着,“你们这群迂腐的柔然鼻涕虫,血统不纯怎么了?!你可知我们焰魔罗就是一半拓跋一半西羌?不是照样高贵骁勇?!”
大檀刚欲发怒却是一惊,原来这焰魔罗也是个……“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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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可风席地而坐,眺望着星海,他的笑容俊秀温和、无欲无求,那唇畔的弧度,像佛。
“所以,你是柔然可汗的儿子喽?”零零碎碎听来的人物关系总算是被她理清。
“是的。”
“你的父亲死了,你不难过吗?”
杜可风笑靥纯净,缓缓转过脸来对上安兮年并无恶意的双眼:“我们都是会死的。”有寂静的风拂过,透着一丝禅意。“我相信,我们都是来这个世界游历的,时间到了就会离开。我也会难过,那是因为我爱我的父亲,我还想与他在一起,可是也没有那么难过,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有缘,我们还是会再相聚。”
安兮年似懂非懂,一下子想到十六岁的那年,她最爱的外婆去世了。她痛不欲生,围着学校的操场跑了一圈一圈又一圈,从黄昏跑到天黑,直到她汗流浃背,累的瘫倒在地、泪如雨下,却依旧难以排遣胸中那股悲痛,世上最爱她的老人去了!
这么多年她难以释怀的事情,却因他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而得到了解脱。——我们都是来这个世界旅行的。
她望着杜可风,他的神态清凉悲悯,宛如孤独又遥远的星辰。
“大檀在觊觎柔然的汗位,你知道吗?”不知为何,她就是想帮他。
“我知道。他有做可汗的能力。”杜可风笑容宽仁。
“你不想做可汗吗?”
“我想做一位流浪的行僧。走遍荒原大漠江河湖海,看遍这美丽的人世,直到我白发苍苍的时候再回来。”他神态自若,眼神静谧。
安兮年注意到夜晚的萤火虫都环绕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只野兔不知何时蹦了过来,也偎依在他的腿边。她小时候听人说过,一个人若是心存善念,天地间的生灵都会愿与他亲近。杜可风就是这样罕见的人吧。
“你生来就是汗王的儿子,若有一日,你真正一无所有,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你知道吗?我娘和我从未当他是柔然的汗王。他就是我娘的良人,是我的父亲。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又怎么能算作失去?何况远离汗王那个窄窄的座位,我会拥有更多的东西,例如满天的星星。”
他的笑宛如清风,宛如溪水,涤荡着安兮年那颗被俗世蒙尘的心,她从他的身上体会到很多。原来在千年之前就有这样遗世独立的人了。
“很晚了呢,姑娘不回去吗?”他记得她是坐着焰魔罗的马来的。她的相貌圣洁唯美,却有一双闪着别样灵韵的眸子——她有着特别的灵魂。
『我到人世来,被世人所误。
我是凡尘最美的莲花,我不是普度众生的佛,
我来寻我今生的情,与她谈一场风花雪月的爱。
我在人世之前,心随人世而去。
我记得佛的话语,却忘记相问的初衷。
我在人海之中寻觅一个日月永不相见的起源,
如同,我背弃凡尘之后又惦念追随。
我是天生的情痴,一日日不死心,心中的光明灭了,仍要去寻黑暗的火种,点燃永生。
倘若永夜不变,我也要拉住一个人的手,与她共度。
我愿为你颠倒红尘,这是你我的命运。
有一日,当你登临高峰,面向大海,你会看到一个云游四方的行僧。
你的眼中有他,他却在回眸之间将你印入了心底。他是你的,莲花。』
第十一章 你是我的
安兮年刚刚走近那个圆顶的奢华帐篷,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女子酥媚的娇~喘与有节奏的碰撞声。
不用猜她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眼前不可自控的浮现出焰魔罗与那柔然美女躯体交叠的画面,安兮年不自觉的握紧双手,心也一下子拧成了一团,有酸酸涩涩的吃醋感觉。他喜欢那个柔然美女吗?她低头看自己,这具身子有一张美丽的容颜,身材却过于清瘦,仿若还没有发育完全,而那美女却有着大胸脯、细~腰、翘~臀,和风情万种的舞姿。
兴许这就是焰魔罗一直没有碰她的原因吧。
她又悲又愤的跺脚转身,却撞到一个坚实的人墙。
一抬眼,焰魔罗!!
安兮年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你不是在里面吗?”
“难道我是个鬼?”
“那……那里面的人是?”
焰魔罗邪魅一笑,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红色的深邃眸子犹有意味:“我把她赏给吐谷浑了。”
啊,原来是吐谷浑!安兮年居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才警惕的注意到自己对他的心已经有了变化。
“你该不会有什么毛病吧?”安兮年心里窃喜,却故意睥睨着说。
焰魔罗扬起雕塑一样的下巴,一双沉静的深眸惑人的好看:“你来试试。”语罢,他不容分说的将安兮年扛到肩上,引得她一阵惊叫。
“快放开我啦!我认输,我认输!”她一边求饶一边粉拳雨点般的落到他宽阔的背上。
安兮年内心混乱复杂,又羞又怯又涩又喜,待焰魔罗将她放下,她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开满黄色野花的山坡上。
“你以为我不碰那些女人是因为我有毛病?”他笑容邪魅,黑云般压了过来将安兮年罩在身下。
她并非未经人事,却不可自抑的脸红的厉害,她的心跳的已经快要蹦出来了,声音微颤:“没有没有,我随口胡说的。”
“你胆敢戏弄我?”焰魔罗扬起俊眉,唇畔似笑非笑。下一秒,他已经握住安兮年纤细的手腕,将她的双手控在了她的头边,俯身下来狂吻她的唇。
他身上干燥清爽的青草味变得热烈,他的吻霸道又很温柔,安兮年紧抿着唇抵抗着,却并未坚持太久就被他撬开了嘴,他的舌也趁机滑了进来。
她应该狠狠的咬他!就像他第一次这样对她那样。可是不知为何,她居然忘记了反抗,只是无力的承接着。他轻闭着双眼,他长长的浓密睫毛、山峦一般高~挺的鼻梁就在她的面前,她有一时的看痴,竟然忘我的开始回应他。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羞赧的发现自己居然是抱着他的!
天!她为什么要真的像个俘虏一样的讨好他?
她大力的想要推开他,他却抱她抱的很紧。几度力量的对峙,他们二人相拥着在山坡上滚动了起来。
几圈翻转,焰魔罗冷酷又体贴的护住她的头,待他们停下来,变成了安兮年跨~坐在他身上的羞人姿势,她惊呼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海藻般的头发在滚动中已经一层层的缠绕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