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虽然还不至于万物凋零,但青草要寻还是总会有的,虽然还不十分繁茂,但只要在田间地头寻一圈总有收获。不出两个时辰,云珠和香梅两人的背篓就已经满了,两人想着多挣一点,就尽量的压了压,扎扎实实的装满了一背篓青草。
相约着来到村西养马的地方,两人相继交草过秤,云珠这一篓有差不多三十斤,香梅那一篓重量差不多。辛苦半下午就只挣了三个铜板。
云珠掂量着这三个铜板有些欲哭无泪:“家里没米了,要靠割草挣钱买米的话实在够呛。难道就没有别的来钱路子?”
香梅笑道:“来钱的路子好像不多,不外乎是养点什么,种点什么,不过这些都是见效慢的。”
“目前要能吃上饭才是最要紧的,总不能让田田跟着我饿肚皮。”
香梅道:“要不我回去和娘说一声,我们先借点钱给你应急?”
云珠听说连连摆手道:“你们借了米给我们,再又借钱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香梅见云珠不肯,笑了笑也就算了。
第二天逢集,宋云珠带了女儿,与冯家母女上街去。冯老娘和香梅做了几件针线,云珠看了几眼,不外乎绣了点包头的帕子,抠了几副新巧的鞋垫,针线都还算不错,只是配色上有些大红大紫的,看上去难免俗艳一些。
云珠怀里揣了二十文钱,先到米店看了一回,都是没有脱粒的稻谷,上等谷卖二十文一斤,最差的也要十三文的样子。想想她身上这点钱还只够买一斤的稻谷,回去自己拿石臼舂了,除去糠,连一斤都不到。
走了一圈,云珠买了些菜苗和四只小鸡崽。入口的东西就花了十文钱,买了两斤有些发霉的小米和一斤棒子面。
冯老娘见云珠娘俩日子辛苦有些不忍,便和云珠说:“我们村里有一伙专门帮人做宴席的人,你愿不愿去入伙帮忙?”
云珠想还有这个行当忙问:“大娘可有什么门路?”
冯老娘笑说:“有啊,只要你肯,回头我问下梅儿她婶娘。”
云珠赶紧笑道:“大娘帮我找到了事干,我可对大娘感激不尽。”
“我也是见你们娘俩日子过得艰难,虽然不能保证每天有活干,不过只要东家还大方,总能赚些钱的。”
云珠自己对炒菜做饭还是很拿手的,就算到时候她上不了灶,帮忙跑腿打下手她也愿意。
赶了集回去的时候,只见那大槐树下的大石头上依旧坐着三三两两闲话的村妇。见宋云珠拉着女儿回来了,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来看,云珠和她们不熟,径直走过去了。不多远,便听见一阵的窃窃私语声。
她微微的蹙了下眉头,暗道:谁说村里人老实朴素,看来都是不省心的。那些长舌的人搬弄着是非,说不定到了明天,她又成为了村中谈论的焦点。背后的那些议论声她只当没有听见。
回到家,云珠赶着洗手做饭,家里可吃的东西并不多,买回来的小米还需要晾晒过才能吃。今天只好切了些荠菜加到玉米面里,和匀了,烙了一张饼,熬了半锅干菜汤。
“总吃这些,也不养人。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好孩子,等我们有钱了,娘请你吃燕窝!”
田田也不知道燕窝是什么,也不知好不好吃,不过却说:“我不爱那个。每次赶集的时候都闻着上街口那家卖蹄花的肉香,娘,有钱了我们上那家店里去吃蹄花好不好?”
云珠见女儿说得真切,鼻子微微的有些发酸,轻轻的按了下眼角,强颜道:“不就是一顿蹄花么,我一定要让你吃上。”
母女两应付了肚子,云珠便打算将房前屋后收拾出来,一来整洁一些,二来,也不浪费地,种点瓜果蔬菜什么的鸡极是便宜。
母女俩说干就干,就是小小的田田也能帮忙做事了,跑前跑后的帮忙除草,捡泥土里的碎石块。
忙活了半下午,门前的景象总算是整洁不少了。云珠将买回来的菜苗种上,又担了水来浇灌好。
她和田田俩坐在门槛上歇息,仿佛便能看见数日后菜蔬繁茂瓜果飘香。
“宋娘子!”
云珠听见冯老娘在篱笆外唤她,忙起身答应着:“哎,大娘有什么事吗。”说着上前将篱笆门打开了。
冯老娘身后还跟了个三十几岁的妇人,梳着圆溜溜的发髻,簪了一根木簪。白白胖胖的脸盘,略细长的眼睛。那眼中闪烁着几分精明,同时也将云珠上下打量了个遍。云珠认得她,她就是香梅的二婶娘,冯白氏。
“听大嫂说,你想跟着我跑村宴?”
云珠点头道:“是,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想找份事做,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吧。”
“你会做什么?”
云珠含笑道:“煎炒蒸煮都会。”
冯白氏皱眉说:“暂时还不用你做这些。我们这一行的可是要起得早,还要嗓门大,力气大,很是辛苦的,可干得下来?”
云珠坚定的点头说:“试试吧。”
冯白氏又道:“正好明天有一桩生意,鸡叫第二遍的时候你就上我那里来,我带你一道过去。”
云珠再三感谢。
回头冯白氏和冯老娘说:“我见这小娘子不像要寻死觅活的人呀,怎么好端端的会跑去跳河?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缘故?”
冯老娘想了想方说:“宋娘子说不是她要去跳河,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哦,难怪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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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护送
更新时间2015-5-22 10:05:14 字数:2051
云珠答应了冯白氏要去帮忙,一刻也不敢怠慢,所以夜里一直睡得不大踏实,生怕错过了点儿。
当鸡啼第一遍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点了个小油灯,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梳了头,利落的挽了个发髻,拿一根竹簪插好了。
云珠收拾好后,只见田田面朝里睡得正香。她要出去做事,总不可能将女儿带在身边,再说时候也还早,能不能让她多睡一会儿。云珠想来想去,只好将女儿暂时寄养在冯家,说不定那边的活上午就做完了。
云珠摸索着给鸡崽们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水,一切都妥帖了,便将睡熟中的女儿拦腰抱了起来,好在冯家就在隔壁,出了院子往右不远。她敲开了冯家的门。
开门的是冯平安。
“宋嫂子有什么事?”这是冯平安习惯的称呼。
云珠道:“我马上要去干活了,可是女儿没人管,想让她在你们家待会儿,我干完活就来接她。”
平安侧了身请云珠进院子,随手带上了大门,又说:“多大点儿事,你放心去忙吧。”
冯老娘和香梅睡一间屋子,此时也还在睡梦中。云珠不好再去打扰她们,平安又让云珠将孩子抱到他床上,让她继续睡着。
云珠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儿心里有些不舍,以至于走的时候有些酸楚。
冯平安一路送了出来。
“昨晚我听娘说起过,你要到二婶那边干活去,要不我这里送你过去?”
云珠笑着拒绝:“还是不了,路我大致也认得。想来不会走错。”
可是冯平安忘了忘有些黑越越的景象,云珠手里连个照路的火把也没有。他二婶可是住在对面的半山腰上。天这么黑,一个女人赶路总是有些不妥。要是什么地方窜出一条狗来咬一口,那还了得。
平安心里更加不放心她一人去,和云珠交代着:“宋嫂子你在这里等等,我去一下马上就来。”
还没等云珠拒绝,平安就大步往院子里去了,只听得他叫醒了母亲和妹妹,嘱咐了几句。云珠还听见了冯老娘嘱咐平安的话。平安又自己回灶房临时做了个简易的火把,这才护送着云珠离了家,往他二婶家去。
平安在后面举着火把,云珠脚下的路立刻变得明亮起来。只是乡间小路,不免坑坑洼洼,有些一脚高一脚低。隔壁这位姓冯的男人她虽然熟识,却不知和他能有什么可以交流的语言,所以一路上她都未开口,而平安自然也一路缄默。
过了大桥往右,走了几步,孙麻子家养的大狗突然吠了起来,一声声的,在寂静的凌晨听着有些骇人。
云珠毕竟有些胆怯,脚下也迟疑了,生怕狂吠的狗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来咬上她一口。冯平安此刻说道:“宋嫂子,不必害怕,我手里拿着根扁担呢。你大胆的往前走吧。”
扁担?冯平安拿了扁担?她怎么不知晓?
宋云珠回头瞧了一眼,果然见冯平安手里握着根扁担,不知是不是从家就开始拿着的,还是路上随手抄的。
她的胆子似乎大了些,又继续往前走,不敢再耽搁。
果然没走几步,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白色的大狗来,冲着他们狂吠,云珠战战兢兢地再也不敢上前,平安将火把递给了云珠,他抄起扁担一阵舞动,那白色的大狗还是有些畏惧不敢上前。
“没事的,它也怕我们,走吧。”平安催促着云珠,云珠哪敢动身子。平安轻轻推了她一下,示意她赶快走,此刻不能露出怯来,不然那大狗肯定还会攻击上来。
云珠试着走了两步,天色又暗,手中的火把也不算太明亮了,眼见就要烧到头。平安一直护在她外侧,引领着她,从那大狗附近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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