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洗了手,查看了下家里有什么可以做来吃的。田田则主动的要帮忙烧火。
云珠看了一通,只有一个陶罐里还腌着些干菜,好像是去年存的。瓦缸里还有一小撮碎米,只怕连一碗稀饭都不够做。
云珠寻思着,便抓了一把干菜出来,见粗碗里还剩了些油渣。便让田田将锅子烧得辣辣的,将油渣倒了些下去煸炒,等到有些许的油脂冒了出来,才又将干菜倒下去合炒。再接着掺水。
汤算是烧上了。
云珠见屋檐下有一畦碧绿的嫩葱,便掐了几根葱苗,切成了花。等到汤好之后撒在了上面。
煎饼亦是最寻常不过的麸面饼,不过因为里面加了鸡蛋口感倒要细腻一些。煎饼就着干菜汤,母女俩算是填饱了肚子。
这一顿算是解决了,那么下一顿,明天呢,将来呢?
宋云珠重新犯了愁。从那有些模糊的记忆里,宋云珠隐约知道自己的来历。三个月前她被夫家人给赶了出来,带着唯一的幼女辗转了好几次到了这里。用几钱银子买下了这两间茅草屋,母女俩在这里落了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她身无恒产,靠着四处与人做工换了钱米养活自己和女儿,只是女儿身子弱,时常要请医用药的,因此也欠下了好些外债。
宋云珠正在犯愁时,却见冯香梅走来,见云珠正站在院子里发呆,上前道:“宋姐姐今天起来呢,大好了吧?”
云珠看了眼跟前这个村下小姑娘,约莫十三四的年纪,身量有些细小,头发枯黄稀疏,皮肤也黑黄黑黄的,不过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给那张略显平淡的面庞带来了几分灵动。
宋云珠见问,那个模糊的记忆在告诉她,这是隔壁冯家的女儿,由于做了邻里,两家来往便多了起来,冯家对他们母女也甚好,自然和香梅也交往甚厚。
云珠嘴角噙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还没好全呢,不过想来也不大要紧了。对了,替我谢谢你娘,送了那些煎饼过来。”
香梅松了一口气说:“家里的麦子才留了种粮,也没什么好面粉了,所以娘才煎了些麸面饼来。你病着,吃这些只怕还是不够吧。”
云珠道:“能有什么法子呢,家里米也没有了。我还在想接下来吃什么。田田这两日倒多亏了你们帮着照看。”
香梅可怜云珠的遭遇,感叹道:“没什么,帮着看顾一下也应当,谁让我们两家挨得近呢。没米下锅么,那宋姐姐先等等,我回去看看。”香梅说着,便绕过了木槿栅栏,往自家方向而去了。
没过多久,香梅端了一个升子过来,忙和云珠道:“宋姐姐,这个是娘借给你们的。”
云珠看了一眼,大半升的大米,虽然不是那么白净,不是那么饱满,甚至还能看见沙石。但这是冯家的一片心意啊。想想她们母女俩立马就要揭不开锅了,冯家就给她们借米,心中便很是感动,再三道了谢。
香梅道:“对了,有件事一直让我很困惑,我娘也纳闷。就是宋姐姐,我想问你,好端端的,又没出什么事,你干嘛要跑去投河?”
宋云珠心想这原主怎么会想不通要跳河,她也纳闷啊,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不过她也说不大清楚为什么。不过云珠却有些鄙夷原主,能狠心舍下这么小的一个女儿去求死,本身就是件很自私的事。
香梅见云珠沉默,接着又问:“难道真的如外面传言的那样,是那天下午李二娃对你说了什么吗?”香梅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云珠,观察她的情绪变化。
李二娃到底对以前的那个宋云珠说了什么,宋云珠是无从知晓的,便道:“我不是因为他才跳的河,不过是不小心落了水的。田田还那么小,我怎么忍心抛下她。”
香梅听见云珠这番言论,倒也释然了,心想宋姐姐不会那么傻去寻死的,不然剩下田田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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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蜚语
更新时间2015-5-19 19:25:04 字数:2308
冯家借来的米,暂且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只是这日子还要过下去,总得想个法子才行。以前的宋云珠在村里四处帮人干活,什么活都干,不管多脏多累。只为能挣一碗饭吃。她和田田不至于饿死。
可这次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因为在水里泡过,肺上多半受了些影响,这两日来身上总是不大舒坦。身上的病没痊愈干起活来也不容易。
是袁大夫将她救回来的,要不再去找袁大夫看看,开点什么药,治好了才行。
宋云珠这样想着,在家翻弄了一回。
田田看得疑惑,便眨巴着眼睛问云珠;“娘在找什么?”
“钱呢,放在什么地方?”
田田笑道:“娘自己放是东西也忘呢,你不是收在床下的吗?”
床下?云珠就差没找床下了。
她蹲下身来,望了眼竹床下,却黑乌乌的,依稀见有一陶罐。心想看来就藏在那里的,倒是个放东西的地方。
云珠将那罐子搬了出来,弄了一手的灰,还沾上了不少的蜘蛛网。
罐子上放了个沙袋,云珠移开了,往罐子里一摸,却空空如也。她晃了晃,是有声音啊。便将罐子倒立了起来,里面的东西便滑落了出来。田田帮云珠将那些洒落的铜板拾到了一起。云珠反复了数了两遍,只有二十一文钱。
心想这二十一文就是这个家全部的财产了吧。可是这么点钱够母女俩做什么。心想看病是指望不上了。每一文钱都得用到刀刃上才行。
可身上的病不能不治,这两晚每当她躺下来后,总觉得胸口憋闷得很,出不了气似的,要喘上好一阵子才肯罢休。她还年轻,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哪里能不珍惜自己身子的。
云珠数了些钱攥在手里,弯腰对田田说道:“田田乖,娘去找袁大夫看看。你在家好好的,哪里也别去知道吗?”
田田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点头道:“娘放心吧。”
云珠爱怜的揉了揉田田的头发,这个小姑娘出奇的懂事听话,还能帮她不少的忙,已是很省心了。
交代好田田,云珠随意的拢了下头发,也没什么可换的衣裳,就这样出了门。
才走过木槿篱笆不远,却迎面见冯平安扛着锄头走来。
云珠知道是他将自己从河边背回来了,因此向他道谢:“多谢冯大哥救我。”
冯平安见她没事就放心了,略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顺手的事。你该感谢袁大夫。”
“是啊,我正要去找他。”云珠便和冯平安道别了。
冯平安点点头,目送她离去。直到她那单薄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后,这才走进了自家的院子。
宋云珠凭着她的记忆,往袁大夫的家而去。
走过了大槐树,见两个妇人坐在那长条石上聊天,说话的是孙桃花和她娘和陈板牙媳妇。陈板牙媳妇手里正忙着纳鞋底。两人也不知说什么,都是一脸的高兴,突然见了云珠来了,那孙桃花母亲先站了起来,笑道:“呀,这不是冯家隔壁的么,倒有两天没看见你了。往哪里去?”
云珠瞧了她们一眼,她可没那工夫和这些人闲聊,只道:“忙去。”
“哦,忙呢。”桃花娘笑着点点头,却眼睛一直目送着云珠离开。
等到云珠走远了,桃花娘立马又兴致勃勃的和陈板牙媳妇闲扯:“她还真是命大,跳了河都能活下来。”
陈板牙媳妇笑道:“可不是命大呢。不过她总不和我们这些人一处说话,就因为自己是城里来的?我倒看不惯她这一点。带着个病怏怏的小丫头,也不知是不是死了丈夫,没人管才跑到我们这里来的,还是被男人嫌弃给扔到这里来的。”
桃花娘也跟着笑说:“谁晓得呢。说不定啊,或许是偷了汉子,让男人捉了奸没脸在家呆了,才跑到这乡下来躲风头。”
陈板牙媳妇也跟着掰:“长得倒还有几分姿色,谁知道是不是个老实人呢。那李二娃不是和她有牵扯么,她还跑去跳河,哎呀,真是热闹。走吧,不如我们去平安家坐坐,问问冯老娘,或许就知道这小媳妇到底是什么来历了。”
桃花娘说:“他们两家挨得近,冯家和那小媳妇走得近,肯定是知道些情况的。走,我们去坐坐。”
两人说着,便结伴往冯家而去。
冯平安正在修理鸡舍。冯老娘坐在院子里挑捡米里的沙石,挑了一会儿,觉得眼睛不好使,便喊香梅过来。
桃花娘和陈板牙媳妇说说笑笑的便过来了:“大姐,你在家忙什么呢?”
冯老娘心想这两人怎么来了,桃花娘和陈板牙媳妇最是村里爱长舌搬弄是非的,他们找上门来能有什么好事。因此只淡淡的回了句:“挑米呢。”
冯平安向来怕这些婆婆嘴,见了便要躲得远远的,借口又扛了锄头去平整屋后的菜地。
桃花娘笑道:“我过来的时候见你们那块地里的稻子长得真好,还是你们家平安能干会伺候庄稼,今年怕是能打不少粮食吧。”
冯老娘总不大热络:“能多打多少,总共就这么点地反正家里的人饿不死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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