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睁开了那双小眼,瞧见眼前两个异常俊俏的小太监,一愣,忙弓起腰行礼:“哟,珍主子,怎么是您呐?”
“德公公,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我给皇上做了些点心,还请您通融通融让我进去将这些点心送给皇上吧。”珍嫔没摆架子,朝他点头,客气道。
“这……”小德子犹豫了,眼珠子不停闪跳。
华鸢知道这多半是有问题了。皇帝几日不召幸珍嫔,主动来见他也见不到,想必不是皇后就是慈禧那里打了招呼。
就在小德子犹豫该找什么理由的时候,他身后传来声音。
“小德子,是谁来了?”
“皇上!”珍嫔一听是皇帝声音,惊喜叫道。
“珍儿!”皇帝也听了出来,声音中的惊喜不掩。
华鸢垂眸,第一次,真切感觉到这两人,是有情的。
既然皇帝都发现了,小德子也没拦人的道理了,索性让了开身,让她们进了门。
皇帝不顾众人眼光,搂着珍嫔的腰走在前面,时不时还低头耳语,华鸢走在后面,看着这一身明黄的瘦高帅哥和一个身着藏蓝色太监服的小“帅哥”走在一起,亲亲密密,禁忌的美感直冲脑门,她抬手敲敲头,敲走这莫名其妙的想法。
一旁小德子看着她诡异的动作,丢来一个鄙视的眼神,不愿理她。
如果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皇帝与珍嫔已不知隔了多少个秋了。
皇帝遣走其他人,独留华鸢一人侍候,华鸢心里郁闷,嘴上不敢反驳,开玩笑,这可是封建社会,面前的皇帝虽然没啥实权,可要杀个小宫女小渣渣不还是张张嘴的事?
可怜她还没好全的小屁股,又被这一对小情人弄进了危险区。
两人在那里你侬我侬,华鸢深觉自己就是个大灯泡,于是低眉,顺眼,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默念三字经。
不知说到什么,珍嫔突然嘤嘤哭泣起来,皇帝慌了,忙不迭地替她抹去眼泪,便温柔擦拭,边柔声哄她。
华鸢抬起头,刚好看见这一幕,心中似有什么被触动。
若是帝王都无情,那光绪这算什么?
珍嫔在光绪的安抚下终于破涕为笑,本就明亮妩媚的眼儿经泪水一洗,更显得娇媚了,皇帝忍不住俯身含住那两瓣娇嫩,辗转研磨,珍嫔素着的小脸爬上晕红,渐渐沉浸在皇帝温柔的吻中。
华鸢看得面红耳赤,这两人也太……目无旁人了吧。
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去看壁上挂着的字画,心思却怎么也移不了,就这么站着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了。
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遇到一个视她如珍如宝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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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鸢觉得她才刚开始真正适应珍嫔身边的生活,可是麻烦却接踵而来。她终于记起许久未见的系统君时光,却怎么也呼唤不出来。
心里有些烦躁,她不知道它是怎么了,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珍嫔接下来的命运会是怎么样,细节她完全不清楚。
她好想问问,自己对这段历史的参与究竟要到什么程度才算是符合任务要求,她已经挨过一次板子了,养伤期间也在反思,是不是自己过度参与了,可是她实在不知道更拿捏不好这个度啊!
一想到她们上次扮太监偷溜去养心殿又被人告到慈禧那儿去了,她就郁闷得胃疼肺疼,再来一次估计三十个板子都不够了!她可不想命丧异时空!
“时光……你究竟怎么了?我还能回去吗?”
第一次,她开始担心起这个问题来。
☆、第六章 生死缠绵,盛极而衰(六)
珍嫔在暗房里洗出那天在园子里拍的照片,人影渐渐显了出来,那些年方十五六青春正盛的女孩们跃然于眼前。
唯独少了一个人。
珍嫔看着那空出的一块,本该在那里的人却没有影子,仿佛根本不曾存在。
瞳孔紧缩,双唇微张,她拿着照片止不住地颤抖,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喜儿!
为什么照片里会没有她?
不对不对,她要镇定,这世上若真有鬼魂一说,那这皇宫里岂不是早就孤魂遍野了?
或许只是照相机出了问题也不一定。
她如此安慰着自己,虚弱地,毫无底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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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鸢给珍嫔梳妆,她的手艺比起那些老宫女,真不咋样,正式场合的头式她可梳不来,但是珍嫔喜欢她给她梳,她手轻,仔细,又合她心意不喜欢繁复。
而华鸢,每次给珍嫔梳头,那头乌黑顺滑无污染无添加的绸缎般的头发总让她爱不释手。
“喜儿。”
“嗯?”
两人似闲聊般随意,华鸢手上动作也没停。
“你相信……”珍嫔在这里顿了一顿,才犹犹豫豫地继续问道:“你相信鬼魂是存在的吗?”
华鸢拿着梳子的手一顿,随之一笑,继续轻轻柔柔地为她梳发,说:“我不知道,这世上让人无法理解的事太多太多,我啊,现在只想过好每一天,平安、健康就好。然后某天,我也能像主子一样遇到一个爱我疼我的郎君,这辈子就满足了。”
她该如何回答?相信?自己大概就是所谓的鬼魂,不信?自己这不人不鬼的存在又是什么?
“好哇,拿我打趣!”珍嫔脸羞得通红,嘟着嘴,模样好不娇媚。
镜子里映出两张粉嫩的容颜,脂粉未施,俏丽自然。
“喜儿。”珍嫔又唤,然后素手抬起轻抚自己眼尾略微上挑的杏眼,“喜儿你看,我们俩其实,这里长得很像呢。”
华鸢朝镜子里看去,以前没注意,这一看,心里猛地一惊,这哪是很像,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镜子里的两双眼睛既有着少女青涩的神色,又因那上挑的眼尾而显妩媚多情。
她收手摸摸下巴,这幅模样她曾照过镜子,与现代里十四五岁的自己差不大多,那眸子长在她身上十八年,她却第一次在别人身上看到与自己同模样的东西。
感觉……好奇妙。
突然,心里掠过一种奇怪的感觉,速度却太快,她还来不及抓住便已溜走。
晃晃头,甩去脑子里的乱七八糟,她正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珍嫔却说:“喜儿,其实你知道吗,当初留你下来,便是因为这双眼睛。”
哦?这下她来兴趣了。当初的她可是顶着慈禧的招牌来景仁宫的,来了景仁宫,她什么都不会,虽然学得快,但始终比不过人家熟练的老手,但是珍嫔不仅没有嫌弃她,反而把她带在身边。
珍嫔突然转身握着华鸢的手,说:“喜儿,你与我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若是妆扮一番,和我穿同样的衣裳,旁人定是认不出的。”
华鸢瞠目,她不是傻子,电视也看过不少,她这么一说,明显是想要让她扮她关键时候好顶包啊!
“主子,您可别老想这些有的没的。偷偷出宫,那可是大罪啊!”
珍嫔掩嘴轻笑,道:“我还没说,喜儿你怎么就知道我要做什么?”
华鸢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心说就你这些套路,在现代人面前还不都是渣渣。
“好喜儿,好不好?成日在这宫里,我会闷坏的。”珍嫔眼巴巴望着她,娇滴滴委委屈屈。
华鸢一个松口,导致今后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让她无限惆怅,分不清这究竟是历史的进程抑或是她一手促成了事情的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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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嫔着实过了段难熬的日子。
每日大早去给皇后和慈禧请安,慈禧还好,经历过风雨,稳得住,顶多也就明里暗里说两句,意思是让珍嫔不要多打扰皇帝的朝政。可年纪轻轻的皇后就没那城府和度量了,连好脸色也吝于给个。
珍嫔每日惆惆怅怅地去,委委屈屈地回,叫华鸢看得直叹气。
这皇帝,该说他什么好呢,身为皇帝,雨露均沾是职责所在,可他倒好,一门心思守着一个女人,慈禧特意给皇后和他制造的机会,他彻底无视,那皇后也不是个聪明的,竟也把握不住。
后来,许是这对小情人耐不住想念,竟开始学起鸿雁传书来。
华鸢看着珍嫔每每捧着皇帝的信都幸福地傻笑着,摇头叹息,自从那次扮了男装偷去养心殿被发现然后被慈禧警告过后,珍嫔再也不敢去掳虎须了,只傻傻等着皇帝的信,也用熏了香的信纸回上几笔词句聊表心意。
华鸢去送过信,甚至一次刚好皇帝在场,听说是珍主子的信,问也不问直接拿了就拆。
脸上的表情华鸢无法形容。
但她可以肯定,那是恋爱中人才有的表情。
因为很傻。
她没去过现代的京城,却因缘际会来到这百多年前的清宫,跨越百年时空,这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一砖一瓦,不知,能承载这宫里多少爱怨情仇。
干燥的季节雨水极少,于是这偶来的降雨乐坏了一众人。
华鸢不是下等丫鬟,这样的天气里也没啥事可做,心血来潮抄起绷子捏起针线想要秀个花,却秀成了一朵云,指尖还给扎了两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