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嫔欣喜若狂,起身致谢。
华鸢却听得心惊。皇帝在她面前开始自称“我”,又许她不用跪拜,这……
“启禀皇上,珍主子。”华鸢未随珍嫔起身,反而磕下头,“皇上乃真龙天子,一国之君,跪拜乃显我大清子民对皇上的崇敬,珍主子年纪尚幼,万不可行此目无法度之事啊。”
说完她狠狠地闭上了眼,等着皇帝的降罪。她不该说,但她不后悔,要她亲眼看着珍嫔一天天受宠,又一天天一步步走向深渊,她做不到!
珍嫔责备地看着她,又替她着急,忙说:“皇上,喜儿她是无心的,请皇上……”
皇帝打断她的话,饶有兴致地看着华鸢,说:“你这侍女倒是忠心耿耿,朕不怪她。”又对华鸢说:“起来吧,念在你护主心切的份上,朕不怪你。”
说完便也没理华鸢,揽着珍嫔的肩说:“珍儿男装女装一样俊俏,不如……”皇帝眼珠儿一转,道:“珍儿干脆扮个皇帝给我看看,你来批阅奏折,我来扮侍从给你研墨,如何?”
“使不得,使不得。”嘴里喊着使不得的珍嫔,眼里却是跃跃欲试的光芒。
华鸢脑门抽得一阵阵疼,这下好,电视里的桥段全在她眼前重现了。
遣退侍从,独留华鸢在旁侍候,皇帝和珍嫔互换了衣裳,眼前两个俊俏的少年郎便立时显现了出来。
皇帝刚把珍嫔按坐在龙椅上,华鸢便听见脑子里传来时光的声音。
【主人不好啦!BOSS来啦!】
乍然听到时光的声音,华鸢吓得一哆嗦,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听门口小德子尖利的声音喊道:“老佛爷驾到。”
话音刚落,便传来齐刷刷“老佛爷吉祥”的声音来,皇帝和珍嫔赶紧从龙椅上下来,慌忙间根本来不及换衣服。
华鸢“啪”地跪在地上,这时候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不如直接跪了吧,反正她来这地方,跪得膝盖都平了。
心里埋怨着时光报信报得真不及时,西暖阁的门已被推开。雍容华贵的慈禧被李莲英搀扶着走了进来。
“儿臣给皇阿爸请安,皇阿爸吉祥。”
皇帝和珍嫔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给慈禧磕头请安。
慈禧未请平身,两人不敢动,这时,慈禧身旁多出一个人影。
是皇后。
珍嫔感到人影,微抬起头一瞄,发现是皇后,忙磕头:“珍儿叩见皇后主子。”
皇后一脸愤恨,想要说什么,但慈禧没开口,她也不敢出声。
良久,慈禧才淡淡道:“起来吧。”目光扫视整个西暖阁,最后停留在皇帝和珍嫔身上的装束上,眸色渐凉。
皇后见着机会了,刚张口要说话,被慈禧一个目光瞪了回去,这时皇帝冷淡一句“皇后也来啦”让她更是不快,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李莲英扶慈禧坐下,慈禧看着低着头规矩站着的珍嫔,看她那一副打扮,又看到御案上尚还摊开着的奏章,眉间冰冷之色更甚。这一幕多么熟悉,多年以前,她还是妃子的时候,也曾在咸丰皇帝身边如此帮忙批阅奏章。这个他他拉家的小女儿,想不到,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心机!
“皇帝,你们在做什么啊?”她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
“回禀皇阿爸,我和珍妃在做游戏。”皇帝小心翼翼地回答。
谁知慈禧将桌一拍,起身怒道:“游戏?皇帝,批阅奏章,可是儿戏?”
皇帝和珍妃闻言纷纷跪下,皇后在一旁隐有得意之色。
“皇阿爸,儿臣知罪,但珍嫔她没有批阅,我们、我们只是换了衣裳!”皇帝急急解释,一旁珍妃也补充道:“皇阿爸,珍儿只是念着皇上忙了一□□政,累了,想要陪皇上散散心而已,绝无参政之心。”
惨了!
从始至终跪在一旁到透明人的华鸢心道。这个珍儿,聪明是聪明,此时此刻,说这话,尽管她没这心思,可是听在慈禧耳里,岂不等同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慈禧是多敏感的人呐,何况当年的她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果然,慈禧冷冷甩她一句:“参政?谅你不敢。”便也没再看她。
皇后在一旁嗤笑出声,珍嫔看她一眼,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
皇帝听见这一声笑,狠狠挖了皇后一眼,这次,换皇后委屈了。
慈禧没再说什么,华鸢也以为事情到此结束,谁知,倒霉事被她碰上了。
☆、第四章 生死缠绵,盛极而衰(四)
慈禧眼光扫过跪着的华鸢,说:“身为下人,主子犯糊涂的时候,下人就得提醒主子,这是职责。主子犯糊涂,下人也就干看着,这样的下人,拿来作甚?”
【惨了……】
华鸢还没反应过来,时光在脑子里干嚎一声,她下意识抬起头,却发现屋里的人眼光都落到她身上,她疑惑地皱了皱眉,才反应过来,慈禧说的是她!
真惨了……
这苦逼的任务!话说她不是慈禧钦点内务府派去景仁宫的人吗?为什么还要拿她开刀!
“时光!你主子身处险境,性命垂危了,还不快来救我!”
【主人,事发突然,时光也无能为力了……】
此时的华鸢第一万次诅咒这个坑爹的系统,除了挖坑给人跳,还会什么!
“来人,把这宫女抓起来,杖责二十大板,发往辛者库浣衣。”
什么?
慈禧话一出,华鸢立即傻了眼,这是要打她,然后把她丢去做苦力的意思?凭什么啊!她本能地想要站起来反抗,珍嫔却在这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阿爸,此事与喜儿无关啊!若要责罚,请责罚我一人就好,请皇阿爸放过喜儿吧!”珍嫔跪在地上重重地向慈禧磕头。
华鸢见她如此,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皇帝也随之跪下,说:“是啊,皇阿爸,请饶了她吧。是儿臣不听她的劝谏,执意要玩这扮演的游戏。”
都为她求情了,她是不是也该说点什么?
“老佛爷饶命!老佛爷饶命!”眼泪哗地落下,这可不是假的,一想到很有可能真被弄去挨打然后还没人理甚至被人落井下石,然后还会被发配去洗衣服,这惨字就在心中绕啊绕。
坑爹的是时光又叫唤不应了。
慈禧眼神冰冷,来来回回看着跪着磕头的几人,皇后见状,急了,说:“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皇阿爸,若是轻易饶恕了,岂不显得我大清目无法度了吗?”
慈禧不理,半晌,冷冷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三十大板,珍嫔禁足景仁宫一月。”
说罢便准备离去。
在李莲英尖利的“老佛爷起驾回宫”声中,即将挨板子的华鸢居然还有闲情去想,慈禧禁足珍嫔,倒真是帮了珍嫔一个大忙。
皇后跟着去了储秀宫,见周围无他人了,急急问慈禧道:“皇阿爸,为何只禁她的足?”
慈禧抿了一口茶,瞟了她一眼,冷冷淡淡说:“你急匆匆跑来告诉我,皇帝与珍嫔在养心殿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去了,现下也罚了那珍嫔,你还待如何?”
仗着慈禧是她姨母,皇后大事小事都爱去找慈禧抱怨,半点没学到自家姨母的手段,此时方知,姨母并不是自己万能的庇佑,悻悻然告退。
皇后走后,慈禧叹气,这个侄女,是她亲自给皇帝配的皇后,却没半点头脑,还不如那珍嫔一半聪明。她罚珍嫔禁足,一方面全了自己仁善的名声,另一方面,也是为皇后和皇帝制造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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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鸢被一帮身强力壮的老嬷子拖去长凳上趴着,按得死紧。
“系统君,时光,臭时光,关键时候你不救我,我诅咒你生儿子没□□!”
心里大骂着不靠谱的时光,嘴上哇哇大叫,说不怕是不可能的,那板子一米多长,听说打板子的人都有一套了,能打得人不见血又疼得哭爹喊娘。
天呐,她到底造的什么孽要来受这罪啊!
监刑的人是慈禧让李莲英派来的太监总管,那老太监看看日头,又看着执板子的几个老嬷子:“行刑吧。”
“啪!”第一板。
“啊!”饶是华鸢有心理准备,也禁不住这狠狠的一板子。
“啪!”第二板。
“啪!”第三板。
好痛!钻心的痛!
“今天给你三十大板,是老佛爷仁慈,叫你记住教训,身为奴才,主子的事该管不该管,如何管,从今儿个起,这顿板子就让你记住教训!”监刑的老太监不咸不淡在一旁说道。
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奴才谢老佛爷恩典”?
华鸢即便有心,也无力说那几个阿谀的话了。
这些老嬷子常年做体力活,力气真大,不过这技术还真好,不偏不倚每一下都打在她可怜的小屁股上,真疼啊……
意识开始涣散,眼角泪水一汩汩流出,她已经没了知觉。
妈妈……
她会不会死?呵……死在百多年前的这里连尸体都没有吧?没有人会在乎,甚至没有人会发现。
她还不知道妈妈的日记里到底记了些什么呢……她好想、好想,见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