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影子的事。”田金河猛抽了两口旱烟袋,吐着烟雾说:“神妈儿妈儿的话不能全信,孩子(田晴晴)要是真命硬的话,这次摔伤的就不是她,而是别人了。”
“是啊,妈,没听说命硬的人先把自己克的死去活来的。”田达林赶紧跟话。
第二十章 被撵
“胡半仙说,她能死后又活过来,就是命硬的表现。让我们离的她远远的。”田卢氏说着望向田达林:“小三儿,你看是把她送了人呢,还是你们搬出去住。我是一眼也不愿见到她了。”
田达林闻听愣了一会儿,拿过父亲的旱烟笸箩,哆嗦着手卷了一根一头拧,又哆嗦着手划了根火柴点燃,吸了一口,慢吞吞地说:“你要实在不待见她了,那我们就搬出去。自己的骨肉,我舍不得送人。”
“搬?往哪里搬???”田金河鼓着眼珠子瞪了一眼老婆田卢氏,气呼呼地说:“一家大小六口子,你让孩子们搬到哪里去?”
田卢氏把脑袋一别愣,也气呼呼地说:“我不管,反正这个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们看着办吧!”
“要搬你自己搬出去。”田金河没好气地冲田卢氏吼道。
“我搬就我搬。”田卢氏指着田金河嚷道:“我进你们田家门四十多年了,给你养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又给你看大了十三个孙子孙女儿。如今我老了,不中用了,为了一个扫帚星,往外撵起我来啦。”说着大哭起来:“我的天哎,天地良心啊,我可是为了这个家好哇”
一直在一旁静坐观看的田冬云,见母亲受了委屈,忙站起来说:“爸,三弟,不是妈非要这么办,俗话说‘信神神就在,不信神不怪’,我们既然信了,请了神妈儿妈儿,就得按神妈儿妈儿说的去办。妈刚才说的这些,都是胡半仙大师说的。妈也不愿意这样,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面对了。你们都消消气儿,谁也别着急,坐下来商量商量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你妈都把话封死了,这不愣逼着你三弟搬出去吗?”田金河沮丧地对二女儿说:“搬吧,只要他们搬出去,我也不在这个家里了。“
“你敢!”田卢氏指着田金河的脸说:“你要是不在家里,一床被子也甭想拿出去!”
田达林见父母为自己的事吵起来,孝心又占了上风,懦懦地说:“爸,妈,你们二老别吵了。一会儿我就去找房子,晚上再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搬走。”说着望向田卢氏:“行吗?妈。”
“嗯,越快越好。”田卢氏恨恨地说。好像她面对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嫉恶如仇的敌人。
“三儿,你可想好了,一家大小六口子,吃喝拉撒睡,都得安排,不是说气话的时候。”田金河一脸愁苦地说。
他们俩老夫妻,就像水缸里的两个瓢,摁下这个,那个起来。要是有外人在场,田卢氏顾及自己的名声和老头子的脸面,田金河真急了,她会做出让步。如果只有自己的儿女,她会一条道儿走到黑,死也不回头。逼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十天半月结束不了。
田金河深知老婆子的脾气,在家里,一般不给她一样。发了威不见效果,便自行偃旗息鼓。田卢氏掌握了他的规律后,更是蹬鼻子上脸,一点儿活口儿也不给他留。
“其实我早考虑了,爸,我们到了搬出去的时候了。四弟眼看到了订婚的年龄,婆媳妯娌在一个院儿里住,难免生是非。我们提前搬,四弟还许好找对象。今天又有这么一说,我再在这里住,别说你们,就连我也不踏实。”
“就是,一家人过日子,好赖谁也不嫌谁。”田冬云不失时机地搊了一句。
田达林脸上抽了抽,更坚定了搬家的决心。慢声说道:
“那,爸,妈,二姐,你们坐着,我先出去一会儿。”说完抬起脚出了北房屋门。
在窗台外面“偷听”的田幼秋、田幼春急忙撒丫子跑到西厢房里。
田幼秋对给田晴晴洗头的郝兰欣说:“妈妈,奶奶说大妹妹是扫帚星命,不让在这里住了,让咱们搬家。”
扫帚星就是彗星,过去人们没有这方面的知识,认为出现彗星会不吉利。如果一个人被说成是扫帚星命的话,那么,这个人不仅自己的运气不好,周围的人因为他(她)也很倒霉。其实这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而迷信的人却是深信不移。
三世为人的田晴晴自是知道这个恶名的利害,没想到他们给扣在了自己的身上。
郝兰欣继续给田晴晴洗着头,半天没有言语。
“妈妈,扫帚星命是什么呀?为什么他们不让咱在这里住了,还说要把大妹妹送人。”
“他们胡说八道,你大妹妹不是扫帚星命,别听他们胡咧咧。”郝兰欣嘴里说着,心里却痛苦的要死:孩子被说成这样的命运,小时被嫌弃,大了找婆家都不好找。
看看洗干净了,郝兰欣赶紧用毛巾给田晴晴擦干水分,然后把她揽在怀里,抚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说:“晴晴是妈的宝贝女儿,他们都是胡说。”
田晴晴撇了撇小嘴儿,两行清泪“哗哗”地涌流下来——她这一次真的是委屈地哭了。要不是田苗苗还在睡觉,她一定会放出声来。
这时,田达林一脸无奈地进了门。
“孩子他爸,你答应搬出去了?”郝兰欣问道。
“嗯。你听说了?”田达林郁郁地说。
“刚才秋儿给我说了两句。他奶奶的话我也听了个大概齐。”郝兰欣语气平静地说:“搬出去就搬出去。老拿着孩子出气,我出工都不放心。”
“孩子他妈,你想开了?”田达林的声音有些鸡冻。
“想开了。咱先搬出去,然后借钱盖房。我就不信,离了这两间厢房咱就活不了了?!”说着捧起田晴晴的脸:“你说对吗?晴晴。”
田晴晴含着两眼泪点了点头。
“有你这句话,我心里还好受些。”田达林说着,又对田幼秋说:“秋儿,你去北屋盛半盆饭,拿过筷子碗,你们和妈妈在这屋里吃饭。”
妻子和孩子们都对二姐有意见,他怕一屋里吃饭再干起仗来。
“你不吃了?”郝兰欣关切地问。
“过会儿吃。趁着这会儿人们在家吃饭,我问问房子去。”说完,起身出去了。
第二十一章 搬进场院屋(一)
更新时间2014-3-23 9:24:53 字数:2238
田达林回来的时候,在大门口正好碰见同样往家走的田金河。
“三儿,我给你五奶奶和四婶子都说好了,你们搬到老院儿里那两间东厢房了去吧。”
没等田达林开口,田金河首先说道。
“爸,我给队里说好了,先搬到场院屋里维持一、两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我在我那宅子上盖两间简易偏房,麦子进场之前,我们就搬进去。”田达林把头扭向一边,没敢看父亲越来越不好看的脸色:“五奶奶那里就别去了。四婶子一大家子人家,孩子被说成这样,还是避避嫌的好。”
“漫敞野地里,连个邻居都没有,多不安全?!还是在村里问房好。”田金河的声音低了八度。
这个时期,每个生产队都有一个打晒粮食的场院。每个场院里都有一个场院屋,供看场人在里面休息。除了过秋过麦,平时都闲着。
八队的场院距离村庄五百来米。所以给人的印象是在野外。
“爸,注意着点儿,不会出事的。村里的人还是少接触,省的给人送膈应。”
“咳!”田金河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老婆子闹,二姑娘口口声声说没法回娘家了。就连整天不着家的小儿子田达木,也站在了他妈一边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加之他本人再有点儿小迷信,也只好信其有了。
“爸,我想下午就拾掇,明天搬进去。如果你有空的话,我就不叫别人了。”田达林又说。
“有空。”田金河把旱烟袋锅伸进烟荷包里揉搓着装烟。在西厢房门口注视着他的田晴晴看到他的手有些颤抖。
装好烟后,田金河又掏出火柴来点燃,猛吸了两口,然后又说:“垒墙的坯就用你二嫂拆棚子的旧坯就行。我给他们说一声去。”
“不用了,爸。我不想沾惹二嫂。队长说,队里的草棚子里有两摞哩,是拆断间墙放那里预备垫圈的,让咱先用了。用完后再拉回去。”
“那就这么着吧。”田金河说着,抽着烟袋向庭院里走来。
田达林也一脸无奈蔫儿蔫儿地朝西厢房走来。
田晴晴急忙抽身回到屋里。
搬家已经成定局,而且还是搬到生产队的场院屋里。对场院和场院屋田晴晴都没有多少印象,但肯定好不了哪里去?!最起码不适合人居住。
“爸爸,快吃饭吧,都凉了。”
田晴晴把饭给田达林盛上,放在小吃饭桌上,赶紧跑到里屋逗田苗苗去了。自己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她怕对上父亲那抑郁的眼神后,自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一边逗着田苗苗,田晴晴一边在心里把自己吐槽了千遍万遍:田晴晴啊田晴晴,刚一穿越你张扬神马呀?!忍忍难道还把你委屈死了?!亏着把你当成了命硬之人,要是把你当成妖邪,还不把父母吓傻了呀?!以后一定低调、低调、再低调,做出来的事,一定要符合这具小身体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