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半仙是田家庄朱庆皋的媳妇。姓胡名桂仙。过门后接了婆婆奶奶的神位,在村里给人看起邪祟病来。由于她胆子大,敢下手,蒙对了几次蹊跷事,人送外号胡半仙。
一个农村的神妈儿妈儿,被冠以“半仙”的美誉,实在是锦上添花。胡桂仙高兴地了不得,从此便以“半仙”自居。
第十七章 “鬼怪俯身”
更新时间2014-3-19 8:20:27 字数:2545
田家庄有十个生产小队,从东到西再到东,依次分布在两条东西大街上。后街五个队,前街五个队。
田达林是八队,在前街正中;胡半仙是二队,在后街靠东。一个前街,一个后街,两个生产队调着角相距六、七百米。
但田晴晴死后七、八个小时又活过来,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当神妈儿妈儿三十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稀罕事,在心里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号。
见田卢氏母女找了她来,又听说田冬云梦做得蹊跷,便想在这上面作作文章,抬高自己的声誉。
虽然进行着特殊时期,村民们的迷信思想是根深蒂固的,孩子吓着,得个状科(癔症),久病不愈的人,仍然在私下里打听哪里的神妈儿妈儿灵。在这粮食紧缺物资贫乏的年代,二斤点心或者两块钱,也能解决两天肚皮问题不是。
胡半仙问清了田晴晴的生辰八字,点燃了一把香插在香炉里,看了一会儿,煞有介事地对田卢氏说:“你这个孙女是个扫帚星,命硬。凡是接近她的人,包括嫁出去的闺女,娶进来的媳妇,都得被她克死。她之所以能死而复生,就是因为她的命太硬了。像这样的孩子,要是搁在旧社会,早送到姑子庵里当姑子,或者卖到”
胡半仙望了田卢氏一眼,还是留了一点儿点儿口德,没有说出那个腌臜的字眼儿。
“这可如何是好?都这么大了,送人也不好送了。”田卢氏喃喃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胡半仙和女儿田冬云听。
“这还不算完,”胡半仙继续说:“最可怕的是她的真魂离体的时候,有一个鬼怪扑在了她的身上。扫帚星加上鬼怪,邪气更重了。你女儿做恶梦就是一个例子。这是她在冥冥之中用恶梦恐吓被克之人,让你神魂颠倒,生不如死。把你的精神彻底垮,一命呜呼,达到她克死你的目的。”
田卢氏和田冬云听得毛骨怵然,脸上的冷汗都流下来了。田卢氏战战兢兢地说:“可有治住她的办法?”
“她身上的鬼怪我可以除去。扫帚星命我可无力改变。这是生辰八字决定的。”胡半仙望望田卢氏,又望望田冬云,诡谲地说:“不过,除去了鬼怪,她身上的邪气会减弱一些,就不会让被克之人做恶梦了。你们再离远她,也就不会被她克死了。”
“你是说,不除去她身上的鬼怪,我们都得被她克死?”田卢氏哭丧着脸问。
“这个自然。你想啊,遇上一个扫帚星已经够倒霉的了,再加上个鬼怪,她周围的人还有好吗?”胡半仙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如果把她撵的远远的,不驱除她身上的鬼怪,行吗?”一直在一旁观看的田冬云问道。只要不对她造成威胁,她才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呢。
“不行。”胡半仙瞪了她一眼:“只要鬼怪在她身上,撵多远都没用。鬼怪是游魂,看不见摸不着,根本不受距离限制。只有先驱除了她身上的鬼怪,再把她撵出去,才能保证你们家人的安全。
田冬云这一回算是听明白了,带着哭腔对田卢氏说:“妈,快让半仙大师给她驱除鬼怪,然后把她撵出去吧!要不然,我连娘家都不能回了。大姐离的这么远,你和爸爸有个病或灾的,谁来侍候你们呀?”
田卢氏一咬牙,对胡半仙说:“既是这样,那就全依你。你说让我做什么,怎样配合,我一定照办。这事越快越好。”
胡半仙一看事情谈妥了,不禁喜上眉梢。笑眯眯地对田卢氏说:“那就今天中午吧。你预备下二斤煤油,其他的我自己准备,只不过费用高一些。”
“只要能保证我一家人的性命,费用高点儿就高点儿。”田卢氏说。
田卢氏母女走后,胡半仙让老伴儿给她宰了一条小黑狗,取了半盆黑狗血。又把十根灯芯儿的煤油炉子里的柴油控干净,(好腾出空间来盛田家的煤油。这也是她捞取好处的一个窍门。这个时期的燃油还很紧张,一般人们都用柴油点煤油炉,烟气腾腾的不说,还好结灯花,不好用。)。把做法用的油锅放在煤油炉上,她端着黑狗血,她丈夫提着煤油炉和油锅,赶在田青青进门之前,来到了田金河家里。
田晴晴哪里知道这一些?光顾了担心弟弟的安危了,这才来到北屋门前,被无良二姑泼了满身狗血,导致倒地昏迷。
胡半仙见田卢氏母女吓得变脸变色,忙安慰她们说:“没事,她是因为没有思想准备被惊吓昏厥了。我有办法让她醒过来。”
说完,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三棱针,然后走到田晴晴面前,照着田晴晴的人中狠狠扎了下去。
专心的疼痛刺激了大脑,田晴晴醒转过来。睁眼一看,自己正躺在恸哭流涕的母亲怀里,身旁站着一脸横肉的胡半仙。
田晴晴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又见庭院里围着好多人看热闹,想想小孩子的本能就是哭,为了不被看出破绽,扎在母亲怀抱里“哇哇”大哭起来。
母子三人哭作一团。
胡半仙也不劝解,扭头回了屋里。
这时,田达林和田金河一前一后进了门。
田达林见妻子抱着满身是血的女儿大哭,以为女儿又遭了横祸,吓得腿都软了。忙问道:“孩子他妈,晴晴怎么了?”
郝兰欣见丈夫问,哭着说:“你问你妈去。”
田金河这时正好走到郝兰欣身旁,听了三儿媳的哭诉,望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冲着北屋气呼呼地喊:“老婆子,你出来给大家说说清楚,孩子这是怎么了?”
田卢氏见老头子说了话,也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把事情说清楚没法交代众人。走到门口,对着田金河和满庭院的人说:“这孩子被鬼怪附了身,我请胡半仙大师来做法,给她除了邪。她身上是做法用的黑狗血,不碍事的。胡半仙大师说,由于孩子被鬼怪缠的时间长了,身体虚弱,刚才泼黑狗血的时候昏厥了一下,现在完全好了。”
第十八章 油锅上的较量
更新时间2014-3-20 8:20:33 字数:2273
这时农村还没有电视,县里的放映队三个月五个月来不了一次,人们的娱乐活动极少。
围观的人们听说神妈儿妈儿做法,这可是轻易碰不上的看热闹的机会,有人就起哄架鸭子地问:“怎么来证明恶鬼已经被驱除了呀?”
这时,胡半仙从屋里走出来,对人们说:“现在搞运动,上面不让搞这个。我是看着孩子可怜,才冒着被批斗的危险来给孩子看病的。大家看在本村老邻旧舍的份上,我做法不背着大家,也希望大家给我保守这个秘密。”
人们见说,联想到前几天田晴晴死而复生,也觉得蹊跷。便说:“有什么法术你尽管施,这种事瞒上不瞒下。何况我们是一个村里的街坊,没人向上反映。救孩子要紧。”
郝兰欣闻听也停止哭泣,怔怔地望着胡半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田达林见人们都催促胡半仙施法,虽然心里疑惑,也不敢阻止,无语地站在郝兰欣身旁。
田晴晴自是不怕这一套。但矛盾对的是自己,又是这么一具小身板儿,暂且先忍一忍。下面只要做的不太出格儿,就不给她们一样,否则,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胡半仙见没人再说话,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刚才有人问怎样才能证明鬼怪已经被驱除了?问的好。下面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说完,胡半仙让屋里的田冬云把煤油炉连同上面的油锅,提到庭院里来。她自己用火柴把煤油炉点燃。
不一会儿,油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油锅里翻腾起浪花——油开了。
胡半仙拿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用白布扎起的小布人儿,又从随身布包里取出一根缝衣针,对围观的人们说:
“我已把孩子身上的鬼怪用咒语封在了这个小布人儿里。如果大家不相信的话,我告诉你们一个鉴别的方法:如果小布人儿里有鬼怪,我用针一扎,针眼儿里就会出现红血点儿,如果没有,就什么也不出。”说完,用缝衣针在小布人儿身上扎起来。
人们好奇,都想近前看个真切,呼啦啦,胡半仙身旁密密匝匝地围了一大圈人。
果然,胡半仙每扎一下,小布人儿身上就出现一个鲜血一样的小红点儿。
胡半仙把小布人儿前胸后背扎了一个遍,小布人儿的胸膛和脊梁上出现了密密麻麻一层小红点儿。
“大家看见了吧?小布人儿身上出现了很多小红点儿,说明鬼怪在里面。现在我把小布人儿摁在滚开的油锅里,炸死鬼怪,孩子就再也不会被其缠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