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个弱女子,他就收留她吧,也不让她做什么重活,只在书房里凑合伺候一下便是。
只是也不知道那个许娘子能不能做得了丫鬟的活儿,怕要找人教一教才好。
起身之后,腹中空空,饿得要命,孙秀才出去就看见老母亲辛辛苦苦煮菜瓜粥。
他那一碗,好歹也有些米,慢慢吃下去,总算是吃了个水饱。
“娘,以后我中了举人,一定给你请十个八个丫鬟,让你什么都不做,就享清福。”
他娘一下子就笑了。
吃完饭,孙秀才推着车出门继续去做生意,结果刚一到地方,就见好些衙役,士兵在街上走,所有小摊贩都让轰开,连他也不例外。
茜妞儿刚好给他送来一小包米,见状便推着他回去:“祥哥,这几日你可别出门,赶紧回去好好写一篇文章准备着。”
孙秀才一怔:“怎么了?”
“哎呀,你还没听说,街面上都传遍了,万岁爷立了太子和太孙,听说太孙要来江南,且路过咱们宁县,那可是太孙,我听说大家伙都把自己最好的文章拿出来,打算到时候呈上去给太孙,万一要是哪一篇让他老人家相中,可不是要一步登天?”
“当真?”
“衙门里好些差役都出动,还要净街,又请了几位长寿老人去给太孙磕头……”
孙秀才眼睛登时闪亮,又一想,这么大的消息,他居然不知道,那些人果然是嫉妒他,怕他抢风头,才故意瞒着!
他却不想,他自己多长时间没和那群同窗们打交道,人家犯得着专门跟他说什么消息!
想到这里,孙秀才再也提不起别的心思,匆匆回家去。
许薇姝这边,自然也早就得了信。
这次万岁爷特别雷厉风行,他携二十万大军杀回了京城,说是杀回京城,可忠王那儿,早在万岁回京的第一天,就树倒猢狲散,所有忠王手下的将领倒戈的倒戈,被拿下的被拿下,轻轻松松,一下子让天下臣子都明白,老虎虽然老了,可一日虎不死,他就还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猛虎。
小虎崽子们,心眼再多,也比猫强不到哪里去。
这里面或许有惊险的斗争,可外面的人看不见,他们只知道皇帝回京了,皇帝立太子和太孙了,天下太平!
消息一传来,宝琴和玉荷她们,就像是从天上掉下一块儿大宝石,差点儿把自己给砸昏过去。
“……太孙?”
她们从没有想过,安王能当太孙。
安王身子骨弱的事儿,不说天下人都知道,可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再说,人家福王,不对,太子殿下有嫡子,自家王爷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最多能说是太子殿下的爱子,怎么就越过嫡出兄长,被立为太孙?
这可不是闹着玩,因为是万岁爷立的太孙,就算将来太子登基,偏爱别的孩子,可只要安王不出错,他就必然是板上钉钉的太子,未来的继承人。
玉荷她们欢喜得不行,所有人都喜得冒泡,许薇姝是早就收到了信,到不怎么惊讶,方容那人的图谋,她也不是今天才看出来,就算他篡位,也不是多稀奇。L
☆、第二百四十五章 到来
说是太孙要来江南,可也不是立时就能到的,又过了两个多月,才得到准确消息。
太孙的车驾确实已经进了江南地界。
人马还没到宁县,整个宁县就一派热闹景象,绸缎庄日日接到大头生意,各地的绣娘天天赶工,好些人家都裁制新衣,街面上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天天有人洒扫,连那些小摊贩也早都不许随意摆放。
好在县令是个脑子清明的,没做直接不许人做买卖的事儿,只是提了几句不许高声喧哗,派出衙役日日巡逻。
因为这件大喜事,连大牢里的犯人都多了几顿肉吃。
太孙驾临,在这座小县城,那是从来没有过的,就是万岁爷御驾南巡,也没来过他们这一块儿。
许薇姝每每一出门,入耳的多是谈论这个。
外面还有人说,宁县大户,还有县太爷,周边郡县的那些官员,寻了好几个美人,想要调、教好,到时候进献上去。
今天风很大,许薇姝带着玉荷去徐峰娘那儿吃刚出炉的糕点。
论起点心,许薇姝身边的厨娘做得也好,但江南这边风味不同,徐峰他娘亲做了大半辈子,做出来之后,味道极佳,她也吃过两回便惦念上。
徐峰他娘亲一听说娘娘爱吃自己的手艺,当然高兴得不行,但凡做了新鲜吃食,就送去给娘娘品鉴。
两家走动得多了,许薇姝也就主动登门,不怎么客气。
正吃着,外面就来了客人,她也没和徐老娘见外。自己带着丫鬟们研究糕点,让徐老娘出去见人了。
来的是徐秀秀,还有她的母亲。
桌子上的茶水续了两回,徐老娘心下叹息,忽然觉得有点儿烦躁,她向来好热闹,也乐意帮衬亲戚。可今天也不免很想把这人赶出去。
要她说。徐秀秀那张嘴,就是随了她的娘亲。
“听说太孙以往出门,都不中意那些瘦马。喜欢良家女子,好些人家的女儿都找门路想要……咱们家秀秀今年十六,你瞧瞧她这模样,不也挺会长的。眉眼都挑着咱们徐家人的长处长,人也伶伶俐俐的。不比那些个小门小户的丫头强?”
徐老娘:……
她们家也是小门小户,徐秀秀大字不识一个,也就绣活做得还行,比起人家琴棋书画培养出来的小户千金差了十万八千里……不对。这个和她有什么关系?
“老姐姐,您在咱们宁县,向来有面子。朋友多,这种时候。总要表现表现,太孙殿下来了,不招待好怎么能行?你就荐了咱家秀秀过去,将来秀秀要是有大造化,肯定忘不了您老人家的好处。”
徐老娘:……
她家里住着王妃,然后她上赶着给王爷找女人?
徐老娘瞠目结舌,忍不住扫了徐秀秀一眼,再想一想自家王妃的容貌……连忙轻轻给了自己一嘴巴,都胡思乱想什么,这也是能相提并论?连琢磨一下也觉得亵渎!
偏偏徐秀秀居然没觉得这个主意怎么不靠谱,脸颊飞红,虽说低着头一言不发,可看她不光是戴了珠花,还化了妆,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锦衣坊新出的时新样式,显见也有这个心思。
徐老娘叹了口气,板起脸,抬头盯着徐秀秀和她娘亲看,一直看到这俩浑身不自在,才开口:“大妹子,我今天叫你一声大妹子,你若是再不把你那糊涂心思收回去,那你就只管自己去折腾,我们家的大门,就不要再来了。”
她这话说得极平淡,也是第一次说这样冷漠的话,徐秀秀吓得一缩脑袋,她娘亲脸色也大变。
徐老娘想了想,都是亲戚,还是点了一句:“你们当太孙是什么人?人家那般贵人,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就你们家秀秀这样的品貌,说难听点儿,别说在江南,就是在咱们宁县也算不上出挑,就别做白日梦了。”
说完,便端茶送客。
这娘俩心下愤然,却也无可奈何,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奈何人家直接翻脸。
徐老娘被恶心的不行,许薇姝这边,却飞来一只海东青,还是带着信件的海东青。
这次的信很厚。
许薇姝摸了摸,觉得差不多得有十几张信纸,要不是海东青送信,换成一般的信鸽,累死也带不来。
在徐老娘这儿也没什么顾忌,她不怎么想等,便让玉荷和宝琴出去守着,只说要歇一歇,便打开信来看。
信上的字特别小,一看到它,许薇姝的心也就不觉软了一软。
这段时日,她嘴里不说,其实对方容还是有那么点儿怨言的,任谁碰上一个长久不着家,给自己带来大麻烦的丈夫,也不会不怨,可今日接到这封读起来情意绵绵的信,那点儿怨念,也就自然而然消失无踪。
女人嘛,哪怕是自己,也照样心软,爱听男人的甜言蜜语。
这一封信,显然不是一日写成,断章很明显,里面有时候写一点儿方容当时的心情,写他的烦闷,他的快乐,他的思念,偶尔写一点儿他拿着虎符去为万岁爷调兵,见到军中将士荒废训练,精兵日渐减少,心中苦闷,特别想念自己的王妃,更多的却是琐事,每天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遇见了什么人和事儿,很琐碎,很繁杂,却是脉脉温情。
许薇姝把信收好,随手拿了个茶杯,喂海东青喝了点儿水,就抱着它出门而去。
玉荷和宝琴连忙带着几个小丫鬟跟上。
一直送了自家主子回屋歇下,玉荷才抹了把汗,笑道:“咱娘娘今天挺高兴,我看,晚上该给上一壶酒。”
宝琴也笑了。
就在刚才,自家主子出门时一张脸艳若桃李,美得她都不敢直视。这般容光焕发,想来心情不错。
晚上王妃果然点了一壶酒。
宝琴早早给温好了奉上,她家娘娘但凡高兴了才喝酒,从不借酒浇愁,这是个好习惯。
日子一天天过去,中秋将至。
太阳还是很毒辣,在外面稍微站一站就一身大汗。宁县县令。县丞,还有各个乡绅早早就站在码头上迎接。
道边挤满了人群,就算是衙役们都在轰赶。还是有很多人拥挤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