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人了。”
“哦,这样啊。”萧纬一甩扇子,扇了扇,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换了话题,“陈安人,朕又要来叨扰了。”
“客,客气。”陈安人松了口气,反手想将门带上。可不想陈永年突然斜刺里走到门边,用力推开门:“请进。”
萧纬眨眨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可见陈永年勾起嘴角,不免尴尬地咳了几声,陈永年果然了解她。知道她起了疑心,不亲眼看明白,绝对不会甘心。不过,说实在的,萧纬心道,就算此时去看,估计也看不到什么吧。
“哎哟,陈姐姐真是,真是。”她一边笑说,到底还是迈步进去。
陈永年走在萧纬身侧,和她爹对视一眼,开口唤了声:“永娘。”屋里脚步细碎,片刻后,那藏在门后的茶花裙摆先露了出来,那永娘低着头,小心翼翼从屋里迈步走近。还不等开口说话,便双膝跪倒在地。
萧纬一惊,一边觉得自己刚才没听错,一边又觉得事情不对劲。“抬起头来。”
永娘“是”了声,缓缓抬头,那乌黑双眸滚圆,透着晶亮。眼眸颜色已和陈永年不像,只能说轮廓上,稍微有点神似。
“这是哪位?”
“臣的弟弟。”陈永年看了陈安人一眼。
陈安人低垂着眼,结结巴巴补充:“回,回皇上的话,这是陈家流落在外的骨血。臣妾,臣妾不敢同陈家人讲。这孩子可怜,爹爹早就去了,只得一枚玉玦证明骨血。若是,若是落到陈家宗室手里,只怕只怕,”
萧纬微微皱眉,耳边陈安人还是怯生生,将那几句话翻来倒去说个不停。陈永年跪在永娘身边,脸色平静,墨绿眸子不见波动,只是在听到陈家宗室时,条件反射地厌恶皱眉。
萧纬忽然笑了声,“陈安人说的,朕都明白。那些仗势欺人的小人,果然是可恶的。只是,”她轻轻击掌,“你们也不见得能永远这么藏着他罢,有什么打算?”
“送走。”陈永年低低说了句,“普溪陈宅。”
“这,这,岂不是可惜。”萧纬拍拍陈永年的肩膀,“快点起来。今日可是中元节,朕还想要好好尝尝陈安人的手艺。”她眼神往陈安人脸上快速扫了一圈,见他眼神闪烁,像是怕及了。抿抿嘴,“陈安人带永娘先下去,朕同陈姐姐说两句话。”
陈安人拉起永娘匆匆逃似的离开,陈永年头也不回,只垂下眼看着脚边落花:“降罪?”
“陈姐姐,你太不够意思!”萧纬假装没听见陈永年的问话,轻轻拍了记陈永年的肩膀,“家里藏着如花似玉的弟弟,却不跟我讲!”
陈永年快速抬眼看了萧纬一记,捉摸不透她的意思,又低下头声音略略轻松了点:“臣有罪。”
“现在朕就罚你,”萧纬拉长音调,见陈永年根本就不紧张,那关子卖得就没什么意思,嘿嘿笑了几声,“把永娘送进宫里来吧。”
萧纬死死盯着陈永年,见她一直低垂着头,等到那偶尔也会出力的李常侍轻咳一声,陈永年才恍然大悟般抬起头,眼神快速接触到萧纬眼眸时,却落到一边。薄唇抿起,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陈安人的手艺自然美味的很,只是桌上的人神色各异,食不知味的。萧纬左看看右看看,拍拍陈永年的胳膊:“陈姐姐,今日是我让大家不自在,可我也是为你们着想。你干脆正大光明认了永娘为义弟,送他进宫,那你们在宫里就有助力。那些势利小人,也不敢再欺辱你们。”
陈安人手一抖,汤水洒了一些出来,嘴里嘀嘀咕咕:“谢,谢皇上。”气氛一下子奇怪僵硬到冰点。
萧纬敢指天发誓,她让永娘进宫,绝对没有歪心,怎么眼前这些家伙各个都一副被迫害的死表情。何况,前几天还在琢磨怎么和陈永年巩固感情,今天老天送一个弟弟出来,简直就是天助了。再者说,她也不丑,就算不是皇帝的身份,单说外貌配配永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对陈永娘的身份多有猜疑,但现在认下他是陈家的公子,那就是陈家儿子,陈永年的弟弟。按照陈永年的官位,也是要送家里适龄公子入宫海选的。现在等于萧纬送了张直通票,直接进入决赛。所以,陈家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好在陈永年对萧纬表情变化了如指掌,还不等她不耐烦,陈永年已经站起身躬身谢恩:“谢皇上。”别过头看了眼永娘,“明日。莫欺辱。”
既然陈永年已经答应的爽快,连黄道吉日都定好了,萧纬心情由阴转晴:“放心,朕会好好照看他。”眼珠一转,想到刚才陈永年担忧的语气,倒是有点刻意讨好,“就像照看你一般。”
陈永年神情微微一怔,墨绿眼眸上,再次覆满那股子说不出来的寂寥。手指勾起桌上寡酒,虚虚敬了一杯。嘴角荡起丝无奈的笑,那声无奈的叹息,若有似无地藏进微带苦涩的酒里:“活着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永年,永娘傻傻分不清楚
☆、第七章 七月十六日永娘
“这可怎么办啊?”陈安人一边帮永娘准备衣裳,一边哭哭啼啼,“永年啊,我说,不如同皇上直说了罢。万一让有心人寻到破绽,到时候问我们一个欺君之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陈永年长久以往的寡言,就算此时面对亲近的家人,话也多不起来:“无碍。将功赎罪。”
陈安人唉声叹气半天,又恨恨咒了几声:“要不是她们欺人太甚,我儿又何苦男扮女装,外头受苦。早就寻个好人家嫁了,挣个诰命安人的封赐。说不准按同皇上的交情,就能进宫成贵人,哪用得上像个女子般上阵杀敌。真是何苦来哉。”
陈永年神色微变,那句进宫倒是触动心事。可不过短短小会,那丝波动再次藏了起来。手指勾起,在窗边桌案上轻轻敲击,“侍年便是永娘。”他别过头淡淡瞥了眼永娘,“记住。”
“是是。”永娘抽泣几声,又定了神情,“侍年,不不,永娘绝不会给老爷,公子丢脸。”见陈永年淡淡眼刀,咬咬嘴唇,“给小姐丢脸。”
陈永年转过眼,一手揪着放在桌案上的绛紫红甲,轻轻一揉,红甲花瓣的颜色便渗出绛紫的汁水,染上他的指甲,片刻又隐没了下去,“辛苦你。”他低下头,见永娘身着的那身山茶花衣裙,恰是他从普溪瞧见,情不自禁买了带回来的。
永娘身材比他瘦小,此时穿着这身衣裙,低垂下头的神情,倒是颇有些,山涧里银白镶红的山茶味。陈永年曾经也试过衣裙,大约是经常习武的关系,肩膀宽厚,身体四肢硬邦邦的肉,走路带风,少了那么几分娇弱的韵味。男子衣裙着在他身紧绷绷的不合适,反倒是女子的裤装更为适合。
陈永年情不自禁盯着衣裙看了半天,又想起自己假扮的身份来。手指缓缓拂过护颈,那护颈正牢牢遮住代表男子特征的喉结,自嘲地扯了记嘴角。说什么将功赎罪,到时候,舆论一起,陈家公子假扮小姐,夺将军之位,率领女子征战,就算是皇帝也不见得能保他平安。他这辈子只能做陈永年!穿裙,裹脚,都是梦里的事!
抿起薄唇,勾起一丝淡笑,就算知道裹脚是皇帝对尹秀靖的恶作剧,只因为听到她说了句是她的喜好,居然禁不住试了下,却是疼得厉害。真不知道,许媛皑是怎么忍住的。
“小姐。”永娘怯生生的唤了声,惊醒沉思的陈永年。陈永年“嗯”了声,拉着永娘给陈安人磕头,“陈家公子,切记。”
萧纬在宫中自然不知道陈家的大讨论,她搓着手,满脸兴奋。冲李常侍问了几遍:“子树啊,陈家送人来了吗?”
李常侍也被搞得很紧张,时不时就派人去打探,等萧纬第五遍还是第六遍问,禁不住脱口说道:“皇上对陈公子倒是上心的很。说实在的,小人那时慌乱,都没瞧清陈公子真容,想必是国色天香。”
“说什么混话。”萧纬嘿嘿笑了几声,脑子一转,哎呀,她也没瞧清陈永娘长什么样,就记得那双杏眼。乌黑滚圆,怯生生,又是怕又是担忧又是要豁出去拼个你死我活地瞪着她。而印象那么清楚的原因,也只是因为,眼眸同陈永年实在是太不像了。
“皇上,小人还有件事想问。”李常侍勾着背在旁陪笑两声,“皇上,陈公子进宫,给个什么名目呢。您看,各公子七月十八便都要回府等着册封,到时候,陈公子是一同回去呢,还是干脆就留宫里了?”
好问题啊。萧纬重重坐下,随手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她要培养许辅丞为对抗尹家的势力,那便不能再给许家找麻烦。陈永年是她的保存力量,不到关键时刻,可不能直接用上。而陈永娘不过是用来维系她和陈永年的桥梁,不能太看重,也不能不看重。
“不用回去了。”萧纬笑了声,见黄门悄声莫息地进来,跪在一边轻声禀告说陈永娘已进宫。她笑得更欢畅,“先不用册封,只是从陈家接了公子进宫做客。那些册封的事情,等朕大婚后再提。”
宫里的客人,自然是身份超脱的。但没名没分跟在她身边,那地位却又尴尬。萧纬心里盘算,这也算是给尹家许家留个面子。等大婚之后,可得寻个好点的位子册封陈永娘,她是答应了陈永年要好好照顾她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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