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秋,过来帮忙,将棺材抬到门口。”秦锦绣分发众人口罩后,开始指挥干活。
“好。”令狐秋挽起袖口,和唐狄一同将棺材搬了出去。
秦锦绣用手遮了遮耀眼的阳光,比了比距离,向对面的方正点点头。
方正会意地站立,避开阳光,在棺材盖上,缓缓撑起红绸伞。
棺木中刘寡妇苍白的脸顿时变得晦暗。
“快看。”秦锦绣盯着刘寡妇脖颈上一道淡淡地青紫色勒痕,“这才是她真正的死因。”
“不对啊,如若她是被人勒死,为何舌头没有露在外面?”令狐秋疑惑地问道:“不是说上吊和被勒死的人,死后状态是相同的吗?”
“此话也对,也不对。”秦锦绣微笑着指向刘寡妇的脖间,“上吊和被勒死的人,虽然同为绳索所致,但实际情况大有不同,你瞧,这道勒痕在喉之上,舌头大多是抵在齿间,根本不会探出口外,若是在喉之下,舌头才有可能探出来,这和凶器绳索也有很大的关系,但并不是绝对的,只能具体案情,具体分析,所有案情只能参考,不能照搬现用。”
“原来如此。”令狐秋钦佩地看向秦锦绣,“好一个具体案情,具体分析,那她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勒死的?”
“是布帛。”方正仔细看过勒痕之后,非常确定的直言。
秦锦绣也掏出怀中的放大镜,在刘寡妇身上寻找着蛛丝马迹。
“咦,这里好像是个咬痕。”秦锦绣在刘寡妇胸前发现一个淡淡的浅印,却又不像是人的牙齿,秦锦绣疑惑不解。
“是老鼠咬的?”方正也注意到浅浅的咬痕。
“或许真是老鼠咬的,义庄里的老鼠很多。”忠厚的唐狄指着微微颤动的稻草,稻草间的缝隙中还能见到灰溜溜的毛毛,显然是到处乱窜的老鼠。
“不是老鼠,这个牙印儿的齿痕清晰,而且短小,根本不像是又尖又利的牙齿咬上去的。”秦锦绣举着放大镜,仔细查看着咬痕,“我觉得应该是比牙齿更钝一些的东西。”
“钝?莫非是狗熊?”令狐秋双手交叉摆在胸前,语出惊人。
秦锦绣直接给令狐秋一个大白眼,示意其不懂别乱说。
方正也毫不客气地扫了令狐秋一眼,轻蔑地说:“义庄哪里会有狗熊?若是真有话,那尸体还留得下吗?”
“哦,也对。”令狐秋羞愧地低下头。
“咦,这是什么?”秦锦绣收起放大镜,抬起刘寡妇的手,“她的指甲缝里似乎有些东西。”
方正忙递过去一把带钩子的小剪刀,自己则拿着帕子接在下面。
秦锦绣小心翼翼地剪下指甲,并用钩子钩下一小块冒着血筋的肉。
“唐狄,取些清水来。”方正细心吩咐。
“好。”唐狄应声而去。
不多时,唐狄端着半碗清水而来,“这是在河边舀的水,听放羊人说,这河水是山上的清泉水汇集而来,所以入口后还有丝甜甜地味道。”
“多谢。”秦锦绣露出灿烂的笑容,忙将带肉的指甲扔了进去。
指甲缓缓沉底,清水的颜色也由浅变黑。
秦锦绣用小拇指蘸了几下,放入口中,阿玛,咋这么苦呢?秦锦绣忙吐了几口,不停地用手扇动舌头,皱起小眉头。
令狐秋不怀好意地凑向前去,“是黛粉还是胭脂?这回我没说错吧。”
第六十一章 义庄(一)
“你还真是厉害。”秦锦绣挑眉说道:“你一个男子是如何知晓的?难不成你是在胭脂铺家的女儿堆里长大的?”
“才不是。”令狐秋难为情地低下头,“我是在女儿堆里长大的不假,但我家不是开胭脂铺的。”
“我们不关心你家里的事情。”方正黑着脸,“我们是来查案子的,不是来玩的。”
“是,是,”令狐秋微微点头,“但你也别忘记,我们是团队,要互相帮助,慢慢磨合,这验尸本就不是我的强项,你们夫妻俩不要联合起来欺负新人呀。”
“放心,谁敢欺负大侠。”方正冷冽挖苦。
秦锦绣刚想出言阻挡住针锋相对的两人。
耳边却传来一声痛斥,惊动四方,“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秦锦绣、方正、令狐秋和唐狄顿时被一群身着孝服麻衣的人团团围住。
“可怜我的妹妹啊。”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扑倒在棺材上,嚎啕大哭,“人都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是啊,鬼县令,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连死人,你都不肯放过?”胡子翘得高高的男子气愤地戳向方正的脊梁骨,“真是给天下读书人丢脸。”
“对,别以为当了县令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不怕你。”随行的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喊叫,乱作一团。
秦锦绣恍然大悟,看这架势,是刘寡妇的族人到了。
但即使是大家大姓,也不能如此辱骂官员,真是太不像话了。
秦锦绣为方正鸣不平。
而方正却低声下气,语调清润地安抚情绪激动中的众人,“乡亲们,乡亲们,我是在例行公事,并没有……”
“什么公事?你这分明是在羞辱我儿媳妇--玉珍的尸身。”之前说话的男人,也就是刘寡妇的公公--刘大贵厉声痛斥:“玉珍生前恪守妇道,洁身自好,没想到死后竟然惨遭鬼县令的毒手,令我刘家受辱,我要去府台大人面前告你。”
“对,去吿他。”不明真相的众人随声附和,指指点点,满嘴都是是是非非,乌七八糟、毁三观的话语。
“乡亲们。”性情平和的方正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依旧试图解释。
令狐秋早就按捺不住直脾气,“你们有完没完,难道不想让死者瞑目吗?”
“到底是谁想没完没了,玉珍是自杀身亡,昨日已经盖棺定论,今天我带着亲家族人一同前来,就是想领玉珍的尸身回去,入刘家的宗祠祖坟的。”
刘大贵一副傲气的模样,“我们刘家的宗祠里面供养的都是读书人,还有三位翰林,如此殊荣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祖上出过翰林,怎么到了你,却只是个老童生呢?”令狐秋厌恶死了刘大贵晃动的大脑袋,差点拔出腰间的佩剑。
“呃。”秦锦绣向前阻挡,抓住主题,“谁说此案盖棺定论了?”
“昨夜鬼县令说的。”刘大贵指向方正。
“我只是说疑似自杀,众多疑点还没有解开,此案未破,何时说过盖棺定论的话?”在大是大非面前,方正并不糊涂,丝毫不让。
众人纷纷质疑地看向刘大贵。
刘大贵气得跳脚,“你没本事破案,自然是拖延时间,故意迷惑大家,别听他的。”
“那我们听谁的?”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此时已经越过正午,强烈的阳光转化为温暖的气流,地面温度达到最高点,义庄内传出腐尸的腥臭味。
刘寡妇的族人在刘大贵的煽动下依旧不依不饶,不肯善罢甘休。
迎着刺眼的日光,秦锦绣眯起双眼,忽然,一道亮光引起她的注意。
秦锦绣又转身看了看棺材中的刘寡妇,心中豁然开朗。
稳了稳心神之后,秦锦绣慢慢走近刘大贵,慢条斯理地说:“哎呀,既然有心迎玉珍的尸身入祖坟,为何还让玉珍陈尸义庄一日,受恶鬼烦扰呢?”
“小倩和小宝都还小,怕她们害怕。”刘大贵言语闪烁。
秦锦绣冷笑道:“自己的亲娘怕什么?怕只怕有人颠倒是非。听闻昨日便是你坚决反对玉珍入祖坟,今日又何必假惺惺地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敢假慈悲。”方才痛哭中的女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实不相瞒,我是玉珍的姐姐--玉珠。我们娘家虽然不富庶,却也是安村中的大姓人家,因为离落花镇远了点,昨日才没有出现,但生离死别的大事,我们怎能不来?”
“对,玉珍嫁到刘家,夫唱妇随,奉养双老,并且生下一对聪明伶俐的儿女,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只可惜命苦,丈夫早亡,但她也恪守妇道,抚养儿女,有哪一点对不起刘家,你们竟然想让玉珍成为孤魂野鬼。”
人群中一位个子高挑的汉子振振有词,“我们今日来,就是要讨个说法。”
“亲家,亲家。”刘大贵点头哈腰,
“昨日是贱内一时糊涂,怕是玉珍冤魂打扰了小儿的清梦,毕竟小儿已经入土为安,依照规矩,以低动高,总是不好的。但经过我一夜的劝导,她已经想通,恰巧你们都来了,我们正好一同来接玉珍回去。”
“接回去是应该,”秦锦绣搀扶起玉珠,“只不过要让死者真正安宁。”
“真正安宁?”玉珠疑惑地看向秦锦绣,眼神不定。
秦锦绣见玉珠目光躲闪,暗藏心事,按照现代微表情来讲,她此时一定是在思索重要的问题,极有可能与玉珍的死有关,都说亲姐妹之间最亲密,听着方才那悲恸的哭声是错不了的,或许,她真的知道点什么。
秦锦绣凝神问道:“你可相信玉珍会自杀?”
“不相信。”玉珠毫不思索,一口回绝,“玉珍自幼性情开朗,而且极为疼爱小倩和小宝,她是绝对不会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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