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国内首例关于害羞的梦的案情。
想到这里,秦锦绣真想一头撞死,难道自己和方正酒后失德?自己诱惑了他?那辛辛苦苦攒的清白身子,岂不……
秦锦绣试图挪动压在方正身上的腿,在空中蹬了几下泄愤,只是浑身并没有酸痛的感觉,反倒是轻松了几分。
秦锦绣喜上眉梢,原来是虚惊一场。随即转动小眼珠,恨恨地看着方正,还以为是什么正人君子,哼,也是个凡人,竟然敢占自己便宜。
秦锦绣气得鼓鼓的,蓄积全身所有的力量,抬起脚,揣了过去。
不偏不正,刚好揣在方正的腰间。
疼醒的方正皱着眉,推开了秦锦绣。
“你。”两人异口同声地指责对方。
“没想你还是个登徒子。”秦锦绣快言快语抢在前面,憋得小脸通红。
“我,我没有。”方正吞吞吐吐地为自己辩解。
“哼。”秦锦绣挣扎地爬起,却被压在方正身下的衣角绊倒,打了个趔趄,额头磕在床柱上,立刻红了一块儿。
“哎呦。”秦锦绣揉着头,气恼地说:“别忘记了,我们不是真夫妻,用不着同床,若是传出去,以后,我还怎么找下家。”
方正眼中蕴怒,这还没和离,她竟然就想着找下家了,难道真的看上令狐秋了?
方正索性板起脸,“县衙里仅剩的一间房,被你给了令狐秋,难道你要到茶房里去睡?那要是传出去,世人还以为我苛待了你。昨夜你能睡上我的床,已经是莫大的荣耀。”
什么?莫大的荣耀?秦锦绣愤愤地举起芊芊玉手,又重重地落下,真是太欺负人了。
就是因为县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自己必须和他同床同枕?这是什么鬼理由?秦锦绣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径直胡乱地套上衣裙,“盖房,必须盖房。”
“盖房是很好,但县衙里没有多余的空地。”方正慢条斯理地看着秦锦绣穿反的衣裙。
“那你去睡茶房。”秦锦绣发现连这衣裙上的盘扣都在和自己作对。
“我是堂堂一县之主,如何能睡茶房,得个惧内的话柄?”方正嘴角微翘,“所以,我决定,为彰显和睦之意,我姑且委屈一下自己,暂时和你同睡,不过……”
“不过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是修行的高僧,对女子坐怀不乱。”秦锦绣轻蔑地嘀咕,“装什么柳下惠。”
“我的确修行多年,怕只怕你乱来。”方正提高声调,故意气秦锦绣。
“你……”秦锦绣突然想起昨夜的梦,顿时泄了几分真气,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古代也有梁山伯和祝英台同住数载、相安无事的先例,那先将就将就吧,毕竟自己的手也是拿刀的,不是吃素的,他要是敢乱来,就直接阉了他。
秦锦绣狡黠地暗笑,一声不吭的摆弄起比多元方程式还难解开的衣裙。
一旁的方正实在看不下去秦锦绣的笨手笨脚,无奈叹息地抬起手,“应该这样穿。”
秦锦绣顿了顿,令人头疼的衣裙在方正的手里变得非常听话,只见他灵活的手指左右相扣,先是压住衣襟,系上内绳,再套上外裙。半柱香的功夫,秦锦绣又成了漂漂的大家闺秀。
穿着得体的秦锦绣惊喜地拎起裙摆,转了个大圈,对着方正,行下个西式的下蹲礼,甜甜地张开小嘴:“thanks。”
方正先是一怔,又是什么新玩意?
第六十章 亲密(二)
“说你聪慧,真是聪慧,确是做仵作的好手,但说你笨,也没冤枉你,因为你笨得连衣裳都不会穿,恐怕整个宋朝都找不到第二个与你一样的糊涂女子。”
“笨就笨吧,我接受。不过还要劳烦你,给我梳个头。”秦锦绣今日心情大好,丝毫没在意方正的挖苦,反倒拿起双飞燕的梳子,大咧咧地捧在方正眼前,“梳个最简单的发饰,别弄复杂的哦。”
方正郁闷到家了,棺材铺家的女儿不但奇葩而且厚颜,难道不知道自古男子为女子梳头、画眉都是文雅之事,要两情相悦才行吗?
“来吧,来吧,为了表示对你感谢,我陪你去义庄走一遭,亲自指导红绸伞验旧伤。”秦锦绣不容分说地拉起方正的手,“快梳头,别弄得太花哨,我不喜欢,梳好头后,办正事要紧。”
去义庄?方正眼前一亮,痛快地接过梳子,眸光烁烁,“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秦锦绣毫无犹豫地回答。
方正为人谨慎细微,性情温润,生就一双巧手,梳个头自然是不在话下,就在秦锦绣吱呀咧嘴的快坐不住时,高耸的云髻已经盘好。
秦锦绣看着铜镜中一丝不乱的发髻,对着镜中的方正做了个鬼脸。
两人心领神会地对视微笑后,先后走出房门。
“方大哥,锦绣姐。”脚没落地,顾砚竹提着竹篮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砚竹,你来得好早。”秦锦绣闻到了一股莲藕的清香。
“砚竹,睡得可好?”方正一想到昨夜顾砚竹与令狐秋独处,心中顿时涌起股无名火。
“嗯,我睡得好。昨夜你们都饮了酒,酒气伤脾,我特意熬制了莲藕粥,还加了几粒莲子清火,就是为你们醒酒补身的。”顾砚竹拿起竹篮,“但令狐大哥不在房里。”
“他做什么去了?”秦锦绣自言自语的四处张望,“没留下什么字条吗?”
“没有。”顾砚竹失落的回答。
“还什么团队,人家已经不迟而别了,我看他就是个骗吃骗喝的江湖艺人。”方正见顾砚竹和秦锦绣对令狐秋都如此在意,甚为恼火。
“不会的,他定是有要紧的事情。”秦锦绣急急地为令狐秋辩解。
“是呀,令狐大哥是重信之人,不会不迟而别,更不会做什么坑蒙拐骗的事情。”顾砚竹满脸肯定。
“哼。”方正没有继续反驳,甩袖离去。
秦锦绣跺脚喊道:“哎,别走啊,吃点莲藕粥,别辜负砚竹的心意。”
而方正根本没有搭理她,秦锦绣吃了一鼻子灰。
“锦绣姐,方大哥去县衙大堂看书诵经了,等会儿我送一碗莲藕粥过去便是。”顾砚竹虽然面带落寞,倒也款款大方。
“大堂上诵经?”秦锦绣惊讶地指向前院。
“是呀,这是方大哥多年的习惯,他说大堂之上,必须方方正正,清清白白,所以只要有空,他就会去大堂诵经,警戒自己做个清官。”顾砚竹与方正相识多年,熟知方正的习惯和秉性。
“哦。”秦锦绣似懂未懂地点点头,眼神却瞄向香喷喷的莲藕粥,咽了咽口水。
善解人意的顾砚竹引着秦锦绣到了偏厅。
又是一顿大快朵颐的美餐,茶足饭饱后的秦锦绣大摇大摆地踏进县衙大堂。
大堂上空空荡荡,萧萧瑟瑟,早已没有前几日两人拜堂成亲时的气派。
方正一身官袍,俊朗地端坐在堂上,正在认真地翻看《万县百年案件陈述》。
无聊的秦锦绣只能坐在大门槛上,小手遮挡在眼前,眼巴巴地盯着太阳。
“锦绣。”大门之外,由远即近的令狐秋摆手喊道:“真是难为你了,竟然在门口迎我。”
“呃,”秦锦绣放下小手,憨憨地傻笑,“是呀,我神机妙算,知道你会回来。”
“这还差不多。”令狐秋神神秘秘地从怀里取出一面小铜镜,“我出去是办正事的,你瞧,这是什么?”
秦锦绣接过小铜镜,转过身,放在眼前,方正那张黑脸顿时被放大了好几倍。
秦锦绣惊呼:“放大镜?”
“对啊,昨夜我在茶房看到你画的那些小物件儿,刚好我有一块上好的水晶石,做放大镜是最好不过了,便一早送去了顺意斋,你还别说,到底是老字号,做出来东西和画上的一模一样。”
令狐秋洋洋自得,“你别着急,其他的画卷我也分别送到各处打造了,多则一月,少则六七日,便可陆续做好,怎么样?我没有失言吧。”
“高,实在是高。”秦锦绣一手举起大拇指,一手扬起爱不释手的小铜镜。
令狐秋看到秦锦绣喜悦的神色,也露出洁白的牙齿。
方正却语气微冷,“既然住进衙门,就要守衙门的规矩,希望令狐兄不要总是故作玄虚。”
“哪里是故作玄虚,他是在为我准备验尸的工具。”秦锦绣不服气地辩驳。
方正却不高兴的暗道:我看他是在讨好你。
令狐秋今日倒是十分规矩,“方兄放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下不为例。”方正合上手中的卷宗,看向秦锦绣落在地上的影子,“时辰不早,去义庄。”
“好,去义庄。”秦锦绣顽皮地晃动小脑袋,额头上还泛着明显的红印。
方正表面威严,内心却笑开了花。
三人坐上唐狄赶来的马车,一路闲谈,随着逐渐浓重的腐烂味道,很快到了义庄。
义庄只是间漏风漏雨的大茅屋,茅屋的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凄凉得停放着三三两两的薄皮棺材,刘寡妇的棺材便靠向窗边停放着。
“方大人,红绸伞。”唐狄送上朱红色的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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