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若墨点头,灵芝气苦地几乎打跌:“傻姐儿,便是求他破了身子,也断断不可这般什么都不做啊。这绫子上没有吉红,咱们和谁交代去?”
“他自去说。”
“他是个男子!姐儿!”灵芝道:“他先前便与姐儿相识,若是他为姐儿开脱……会不会反倒叫人更加误会……”
“你……”安若墨回头看了灵芝一眼,心中却大为懊丧。她昨儿是累狠了,累得脑子都不清醒了,不然怎么会忘了这一茬?是啊,唐书珧初前便认识她,还与她有些交情,这一门婚事,更是他求来的。
这简直就是个“少年男女私相授受郎君为了心上姑娘考取功名终于长相厮守”的戏本段子啊!若是巧合,这戏本段子里还难说有什么棒打鸳鸯的爹娘,来得很是时候的包子等一系列加油添酱唯恐故事不够酸辣香的角色出场呢。
“要不,奴婢割破手指去抹点儿血?”灵芝建议道。
“不可!”安若墨连忙制止,灵芝是个古代女孩儿不知道,她又哪儿能不知道?这割破手指抹出来的血,和元红压根儿不是一样的东西。骗骗那些个一辈子未经人事的还好。骗蒋氏?蒋氏可是生过儿子的人,她哪儿能看不出来。这撒谎骗人,却要比拿不出一条弄脏的布条还叫人生疑。
二人说话之间,唐书珧已然准备好了,施施然走进来:“还没整理好不成?”
“就好了,就好了。”灵芝连忙应答,将一支顶簪插在安若墨发髻上:“姐儿,走吧。”
“不该叫姐儿了。”唐书珧提醒了一句:“叫少夫人。你跟着她过来,从此也是唐家的人了。”
他说话的口气并不凶厉,然而作为唐家人,说出这般话的意味便很难叫人认为是友善提醒,于是,灵芝的脸瞬时红透了。
安若墨宽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站起身跟着唐书珧走了出去。
她先前对唐家的下人奴仆都没什么好印象,她记得的全是唐书珍身边那个溜须拍马的小厮,狗仗人势的掌柜,跳水抓她的恶奴,原是觉得唐家的下人一个个顶着势利讨厌没规矩的,可此刻看着唐书珧身边的人,却是极其老实地在他们二人身后几步慢慢跟着,倒没有那般轻眉跳眼的模样,倒是在负分的基础上减少了点儿她对唐家的厌烦。
这样才算是规矩,跟得那么紧,叫主子有话可怎么说呢?还要防止被这些人听到!
“夫君,”她见得下人识眼色,忙喊住了唐书珧:“那绫子……咱两个先前认识,会不会叫人挑刺?”
“谁挑刺?”唐书珧道:“若不是她的儿子将我捅伤,我何至于躺了一整个洞房花烛?你且放心,我有的是法子应付她——对了,她若是说话不客气,你该哭便哭,该闹便闹。昨日我爹也说过了,我总得是做人夫婿的模样了。”
安若墨看看他,点了点头。
从这屋阁出去的木质廊桥已然被烧毁,二人走了一段,上了一条早就等在这里的小船,朝着岸边过去。及至到岸,又沿着一条小路走了一会儿,才到了唐家老爷子与唐蒋氏常住的屋子里。
只是,进门的那一霎,安若墨分明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
这种时候,做人公婆的,难道不就应该正襟危坐在堂上,等着儿子儿媳来磕头么?怎么这院子里处处都翻动了,坐在堂上的唐蒋氏眼眶也红着,瞥着她的眼神也夹着刀。
唐老爷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可以被轻易读出来的情绪,只是,想着昨儿他在喜堂上接受他们叩拜时的欢喜神情,安若墨想着,这没有神色的根由,只怕是更深的不开心了。
她跟着唐书珧,规规矩矩叩拜了翁姑,敬了茶。原以为给唐蒋氏献茶的时候她会有意为难些,却不料唐蒋氏只是哼了一声,便接过了茶盏,放了跪着的她起身。
这是怎么了?这情况不太寻常啊。
“好了,茶也敬过了,该完的礼也完备了。”唐老爷子抿了一口热茶,声音沉沉的:“珧儿,带着你内人坐吧。当下,咱们来说说昨儿那场火的事。”
“怎么?爹。”唐书珧依言坐下,问道。
“昨日的火烧得蹊跷,我看你也看出来了。”
“正是,前半段烧得那么旺盛,几乎不像是烧水面上的廊桥,后半段却自然小下去——”唐书珧脸上甚至带上了一点儿笑容:“儿子昨晚还与安氏计议,说那倒像是有人在前半段廊桥上涂了油,不然怎么会烧得那么大呢?只是不知为什么后半段却又不涂了,否则……”
“因为她没这个胆子。真要是烧死了你们,她……”唐老爷子说着话,眼神却向唐蒋氏瞥了过去:“你做的,你认了吧。”
唐蒋氏像被蝎子的毒针扎到了,叫出声:“老爷,不是妾身!妾身若是做了这种事,将那些油坛子沉入湖中岂不甚好!拿回来埋在自己的院子里头,岂不是找着叫人挖出来害自己么!妾身与老爷这许多年夫妻恩义,您怀疑妾身也便罢了,如今当着儿子儿媳的面这般折辱,叫妾身怎么活!”
“你够了!”唐老爷一掌怒击太师椅扶手:“昨日珍儿闯入洞房,用一把带锈的刀刺伤珧儿,不是你主使的么!我念在你与他是我妻我子,叫珧儿忍了这一口气,你怎么不顾念这一份情义,反倒计较你的颜面!珧儿的性命都差点叫你们要了去,容你们道个不是便揭过去,怎么到了你口中反倒是你吃亏!”
作者有话要说: wifi崩了!它死掉了!
一年用坏3个猫我觉得我们真的太拼了。
☆、蹩脚戏码
安若墨若不是立场实在坚定,此刻简直要同情唐蒋氏了——这是怎样一个天上掉下屎盆子正扣在她头上啊。她一个做后妈的,连和刚刚进门的长子媳妇斗法的机会都不曾有过,就被院子里挖出来的油坛子砸了个正着。
这就像是某小偷经过周密的观察踩点准备工具,好不容易等到了可以下手盗窃的时刻,结果还没出门就被隔壁贩毒的招来的警察给抓了一般……你说无辜吧,还真不无辜,可说委屈呢,倒是真委屈!
“老爷,那刀当真不是我给珍儿的!珍儿是我亲生的骨肉,我哪儿能把他往邪路歪路上教引?”
唐老爷子却是哼地冷笑一声:“我有六个儿子,嫡生的只有这两个。若是珧儿没了,谁最是有好处,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么?你前前后后动的那些手脚,我念在珍儿的面子上,都装作不知道,暗自提点珧儿一番,叫他莫中了你的圈套便是。谁想到你胆子越来越大?若是别人对珧儿下手,我定然是不饶的,可是珍儿做出这种事,难道我为了珧儿将珍儿送到官府里去?你是不是正看准了我忍不下自己骨肉这一出,才想出这种毒计?”
“老爷怎么就以为那刀是我给珍儿的?即便给珍儿刀的伴当是我娘家送过来的,也不能证明这就是我的意思啊!”
唐老爷气得笑了出来:“哦,你是抵死不认了,也是,你娘家的人都死光了,谁能说明白什么?是,这倒是了——你没有娘家,我不能休了你,所以你索性放肆起来了!左右珧儿只有一条命,我也是土埋了半截子的人,等我们两个都没了,你便是吃过了再多委屈,也能靠着珍儿风光十多年,是不是?”
唐蒋氏一怔,万分委屈道:“老爷,我若是有这个心,不得好死!”
唐老爷再哼一声:“你起来吧,别跪着,也别掉泪,我看着你这样子,便打心眼里头作呕。今日原本想着,你当着珧儿的面,赔个不是,他也成家了,你少管他们夫妇两个,一家子还过得下去。却不料你比我所想更是无耻!”
安若墨听得简直瞠目结舌。她也不是没见过家里吵架,但当着儿媳妇的面吵成这样……这不科学啊?
唐老爷是个什么人,这是个商场风雨吹打了大半辈子的人。他和唐蒋氏发这一通脾气,要么,是唐蒋氏已经做得叫他忍无可忍,所以彻底爆发了,要么,就是爆发给别人看呢……
而她不大相信是前者。
一个商人,想把买卖做好,至少得有点儿城府。唐老爷混了这么多年,还能被自己的媳妇气成这样,逗谁?
要知道,他们进门的时候,红着眼睛的是唐蒋氏,显然是唐蒋氏受了委屈,而唐老爷的气还没有撒完的样子。既然唐蒋氏都委屈成那样了,要辩驳,早就该辩驳,怎么非要等到他们来了,才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呢?
同理,唐老爷既然在他们来之前能忍住不和唐蒋氏发脾气,那便可以再忍到他们走后啊。
所以,这夫妇两个,是在演戏给他们看?
安若墨不敢说自己能看透唐家的家务事,但唐老爷做这样的态度,叫她想想就觉得心里别住了一股劲儿,让人想吐。
唐蒋氏是做过错事,如今对他们来说,她仍然是敌人,可她毕竟做了这个家这么多年的女主人。伺候也伺候过了,操心也操心过了,虽然把儿子教成了祸害,但好歹也是给唐老爷子生儿育女过了。如今还要陪着唐老爷演戏,也是够可怜的。
且不说当着原本就不喜欢她的长子长媳跟前被唐老爷打脸是多么屈辱,单凭那句“你娘家的人都死光了”,放在谁听起来心里能好受得了?这世上,不把自己父母兄弟死活放在心上的人,到底还是不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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