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是,这帮没有职业道德的,收了赎金还特么撕票!撕票!那些个衙役们追捕他们,定是在他们一拿到银子的时候就冲出去了,赶到那小屋的时候却发现人都死了埋好了——那不是早就杀了还要骗钱的意思吗?!
“畜生,猪狗!”她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怒气和眼泪,先前想着周氏不在的自由,想着这老虔婆早点儿死的痛快,可真想到这老太太一个人孤零零地被山贼们恐吓嘲笑最后杀害,她依然觉得心头如同被刀刃劈砍一般疼痛。
到底是祖母啊。再怎么翻了脸结了仇,人死的那一刻,也就不必再记得那些不好了。这一刻安若墨极其没有出息地想得全是周氏从前些许的好。
周氏做十件事里有九件半不好,可总有半件是好的。周氏差点逼死她,她自然不能不反击,可反击也未必意味着周氏要死——她就那么什么权力钱财都没有的,在安家颐养天年慢慢老死不好么?若是这样,安若墨深觉自己心里头莫名袭来的难受能浅那么一点。
大概,陈氏也是这种感觉吧?毕竟是人,毕竟会念旧,毕竟也会记得别人的好处……说不定安若香死了之后周氏也会有些难过?她想着,眼泪有些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二姐儿节哀,如今的要事,是将老夫人入土为安……”杨县令多半也没想到安若墨会直接就哭了,这干练的二姐儿也是个眼泪包子这事儿,放谁都不会轻易相信。
“祖母她……遗体……怎么样?”安若墨人是控制不住在哭,心思却还没迷混:“可……可是凶厉之状?”
“……”杨县令沉默一会儿:“如今初夏时节,看着有日子了,不……不太适合女眷们看待。不过,老夫人身上的金银首饰与绸缎衣裳也被剥去了,总是要为她换上寿衣才能装殓的。”
安若墨听得简直说不出话来,这特么是多下作的匪徒啊?杀人就杀人了,你还连衣服都不放过,就不怕老太太冤魂缠上你们?!
“……我要去。”她下定了决心,道:“祖母走得凄惶,不能让她下葬的时候也这般悲苦!总是要做好了寿衣陪葬才行的!”
杨县令见拗不过她,也只好应了。
可这一应,安若墨第二日见得那具尸首时,在一瞬恶心得差点吐出来之后却是满心的错愕诧异。
“怎么?”仵作也在那房中,见安若墨表情非常意外,便问道。
“这不是我祖母的遗体!”安若墨说罢这句话,憋着一口气,冲出了屋子,待那仵作也跟出来,方喘了两口大气,道:“尸身的肌体会腐坏,可个头总是不会变的。这……这尸身比我祖母身量足足矮了一个头。”
“这……”仵作也愣住了,他们谁曾见过安家老夫人的?不过是翻到一具老妇尸体,便当做是周氏了,可安若墨一口咬定那不是她祖母,便意味着不管这人是谁,安家都不会把尸体领走了。
“二姐儿可笃定?”
“自然笃定,我是做过衣裳的人,人的身量我再熟悉不过。此人不知是谁,但断然不是我祖母……”安若墨道:“烦请仵作向杨大人回禀一声,此人既然是如此暴亡的情形,想来那些匪类所害不止我家……”
“可是姐儿的祖母……”
“我们便是寻不到祖母,也不能将人家的亲人给迎到自家坟地去啊。”安若墨道。
作者有话要说:
☆、她在哪里
辞别了那仵作回了家,安若墨将这事儿与陈氏一说,陈氏面上的表情便变得有些复杂了。安若墨看得出,她既有些放松,也有些畏惧——周氏的尸首没有被发现,那么便或许是没有死,周氏若是没有死,陈氏这般的老好人便不会觉得是自己逼死了婆母,不至于产生太强的负罪感。
但周氏若是不死,万一哪天回来了,这事儿可就又要再起波折了。以周氏的性子,遭了这么大一桩劫难,回来不闹个地覆天翻才是见鬼。
安若墨却也不好安慰陈氏,她既不能在“祖母居然还活着”这件事上表示欢喜,也不能在这事儿上表示不高兴,哪样都不妥当,说起来只好垂着头等陈氏说话。
“那位仵作怎么说?杨县令打算怎么好?”陈氏想了许久,问了这么一句。
“多半是要接着追查凶手的吧。那尸首既然不是祖母的,想来这附近定然还有别家老妇人失踪,寻访问看,总会有些线索。”安若墨道。
“阿弥陀佛,”陈氏念了一句,叹息道:“那位罹害的老妇人也不知是谁家的,也不知晓她家里人何时才能寻访得到。若是叫她身子一直放在那里,未免对死者也太不恭敬——招儿,咱们出钱,求官府买一口棺材,先将她装殓了可好?也算是攒些善缘,求得家宅平安罢……”
安若墨哪儿会拒绝这个,陈氏总是个善心的人,这时时刻刻攒人品的事儿是她的爱好。而一口棺材其实也不值几个钱,拿去积个德不坏,拿去在百姓们中攒攒声望更是不坏。
她是锦西县有名的好心的姐儿,若是看了这样惨死的老妇尸首还无动于衷,只怕与她的“善良”有些冲撞。
当日,她便寻了安乐,托了三两雪花银子去了官府,只道方便的时候便买一口棺木将那老妇人身子承装了,也算是尽了一些尊重。而安乐这人生性比安喜灵敏得多,多半也是猜出了姐儿的用意,于是一路上见得路人相问便将此事述说一遍。银子到了衙门里还没捂热,整个锦西县便知晓了安家姐儿的好心——三两银子,对于寻常百姓人家,那可也是不少的一笔钱。这安家姐儿对一位不是自己亲祖母的不幸老妇人尚且如此大方,又怎么会如先前传言中那般有意叫自己的祖母不开心?
而杨县令自从知晓了这尸首并非安家祖母,那根好容易松下来的弦儿便又绷紧了。一众官府杂役在锦西县内上蹿下跳,逢人便问知不知道谁家的老太太失踪,更有人快马去了临近几个县,将这事儿通传过去,好叫别人提防。
可这寻访一个老太太,又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找出一个死人的身份家庭,不比知道一个活人的身份家庭而要找到她容易多少。直到了第五天头上,才有个小乞儿哭哭啼啼前来认尸,只道那是他祖母,祖孙两个相依为命在某处破庙里头过活。某一日他出去乞讨,待回来时祖母却不见了,原以为是走失了又或者遇到了野兽,如今听闻消息才想到会不会是遇到了歹人。
那仵作正愁找不到尸首家人,此刻见人认尸又如何会怀疑?当即领着那小乞儿去看尸首,只是过了五日,便是那房中放满了冰,尸首形状也比从前不堪了许多。安若墨是险些在这房中吐出来,那小乞儿则是脸色一白,拔腿便逃了出来。
逃出屋子,他才说那女尸身形同他祖母类似,十有八九便是了,仵作喜得交差,同上峰回禀过,便领着那小乞儿要去买口棺材将老妇人收敛入葬。一口厚实棺材抬进去,装一个老乞婆出来,但凡是听说的人都道这老太婆好命——虽然死得凄惨了些,但好歹落了一口好棺木!若不是这样一个死法,只怕那尸首也就得个破草席一卷狗啃鸦啄的下落!
那小乞儿跟着棺木一路出城一路哭嚎,端的是伤心至极的模样。可棺木落土,县令却如何放得过他?这可是好容易得来的线索。于是一帮从县衙里赶来盯着看的衙役当场将小乞儿带回了衙门里,一通审问之后一众人又急急冲出城去……
这般折腾了几日,衙门里的消息还没来,一名熟客却早早上了安家的家门。
安若墨如今见了此人,倒是也不好意思太过生硬了——这人正是唐书珧,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确实算得上她的福星。此刻她并不知晓他所来为何,但仍旧是一边叫人请娘出来,一边叫人给唐家大少爷上茶。
唐书珧却并不动那一盏茶,只道:“二姐儿,贵府老夫人的下落,如今还是没有消息吗?”
“大少爷难道有了消息?”安若墨有些慌,只盼着陈氏早些到来。她一个女孩子家,单独和唐书珧在一起,那声名值可也是时刻都有暴跌可能的,这一句回答,当真是随口一说。
可唐书珧却沉默了,半晌方道:“我有消息。”
“……大少爷,生死之事,开不得玩笑!”
“她还活着。”唐书珧答得驴唇不对马嘴:“我知道……我保证,她活着。”
安若墨看着他,她知道自己也答不出这下一句了。他们两个人说的话,每一句都与对方的言语无干,但偏生说的,又都是一件事情。
“大少爷,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二姐儿还想不想让她回来?”
两句疑问几乎同时出口,落地之后激起的却是沉默和沉默——最先说话的还是安若墨,转眼之间,她的嗓子便有些哑了:“这件事情也和唐家有关,所以大少爷才会知道,对不对?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何必?”
“少年人不服输罢了……他有多骄横跋扈,二姐儿是知道的。再者,贵府三姐儿的死,他一直耿耿于怀。”
安若墨听得唐书珧这最后一句,竟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少爷,您在逗我么?他对我三妹的事儿耿耿于怀?他若是恨我,只怕十成里能有一成是因为我三妹都顶破了天了!我倒是觉得,他报复我家里人,不过是因为我伤了他的面子罢了吧?他却去找我祖母晦气,想来是要打出一张‘为三姐儿出气’的大旗吧?其实是为了谁,我以为我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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