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都带着家人四处游历,听说是寻觅良药,也不知道要些什么药才好,不过那一家人还能到处跑,想来身体状况还是不错的。
向晨峰面色微微一滞,正想问妻子他们是何时到,奚怀钰已经看着信自言自语起来:“毅哥儿和渊哥儿有八岁了,华姐儿也有三岁了,你说我们送些什么小孩子才喜欢?”
那日那两个抱在怀中软软一团儿的小人儿都已经八岁了啊,时光苒苒,真如白马过隙……向晨峰被奚怀钰撞了撞手肘:“想什么想出了神?”
向晨峰轻轻摇了摇头,笑叹了一声:“我还记着,毅哥儿和渊哥儿满百日那一回宴请上,渊哥儿被贼人掳去装在包裹里,小小的一团,还是你闻到了小儿身上的奶香味,这才及时阻住了那贼人……一晃那能装进包裹带走的小婴儿,如今都八岁了……”
奚怀钰微微红了脸。
要不是那一回,自己也不会一直记住这男人当时死死抱住那女贼,拖着她不让她过来伤害自己和渊哥儿的样子了;也就不会在后来他伤好回护城后,还隔三岔五过去看望他了;更不会看望来看望去,两人之间生出了感情……
如今两人的儿子都快三岁了,这家伙却提起了当年的事……奚怀钰脸色羞红地警告了向晨峰一句:“可不许再提你年纪老的话啊!”
当初还是自己主动向向晨峰吐露心迹的,这家伙居然说他比自己大了快十岁,年纪老,不相宜什么的。她既认定了这良人,怎么还怕这点子年纪差距?
奚怀钰可不乐意向晨峰心里有这疙瘩,在她心目里,丈夫永远都是那个虽然身形有些单薄,但是却坚定顽强的好男人,不说别的,单只她怀孕的时候丈夫坚持不纳什么通房,就让她心里温暖一片了。
向晨峰迎上妻子眷眷落在自己脸上的温柔目光,心头不由一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不嫌我就好。”另一手则轻轻揽上了她的肩头,“宝儿也快三岁了,我们什么时候再给宝儿添个弟弟或妹妹,就更好了……”
奚怀钰脸上不由浮起了一片红云,瞧着下人们先前都知机的下去了,轻轻靠进向晨峰的怀里,极快地抬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这事儿我一个人可做不来啊……”
向晨峰清俊的眉眼不由染了笑意;他喜欢这性子大方的小妻子,脆生生的,像可口的小青瓜,没有蜜瓜那般甜美,却自有一种怡人的清香和爽朗滋味……
宋寰是半个月后递了帖子进了知府大人的宅院的。向晨峰刚好散了衙,在会客的小花厅里接见了他。
青衫少年温文有礼,递了自己的文章后,请教了一阵,然后脸色突然有些羞赧,刚才镇定自若的语气也突然有些结巴起来:“向大人,晚辈…晚辈……”
向晨峰轻轻捋着颔下短须,看着面前羞涩局促的少年,犹如看到当年青稚的自己,声音平易温和:“宋寰,可是你的亲事有了眉目?”
宋寰一双俊目清清亮亮印出了欢喜:“是,晚辈的父母听说大人愿意保媒,已经同意,就是…就是她那里,昨天也松口同意了,晚辈想请大人……”
先前宋寰递上那篇文章时,向晨峰就注意到,宋寰虽然努力掩饰着,但是也看得到他的手掌间有一片新伤,似是被荆棘滑刺的伤口,刚刚结了血痂。
那小姑娘昨日的松口,也不知道是否与这伤口有关……向晨峰心中默想着,却并没有问出声,这是少年与小姑娘的私事,君子不探人私。
伸手翻过案上的大夏历,向晨峰欣然点了头:“明日我休沐,刚好又是宜婚嫁的吉日,不如今晚你先在我府上休息一晚,刚好你这文章我也有些细项要与你说明。明日趁早,我与你同去河源村,就为你保下这个大媒。”
宋寰再是心性沉静,到底是年少,脸上已经一片欢喜,站起身深深给向晨峰行了一个大礼:“宋寰多谢向大人!”
“何须如此多礼!快起来吧。”向晨峰扶起了宋寰,让已经成为管家的严佑平亲自安排了客房,带了宋寰去休息了。
家中人口简单,向晨峰应了宋寰保媒的事,又指点他的学业文章,与他有师长之谊,因此晚餐时也不见外,请了他一起过来,拜见了奚怀钰这个师母后,就一起入桌用餐。
几人才刚刚拿起筷子,严佑平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老爷,太太,镇国公一家已经在大门外了!”
奚怀钰刷地站了起来:“阿姐他们来了?怎么也不先使人说一声!”与向晨峰两人急忙走出门外迎接。
一别几年,当年襁褓中的奶娃娃如今已经梳了个小小束髻,像模像样的跟向晨峰和奚怀钰两人行礼了,秦云昭却是容颜未变,风韵更盛当时。
沈谦怀中抱着已经三岁的小女儿沈庭华,含笑与妻子并肩而立,一对璧人气质相得益彰,说不出的和谐和舒服。
向晨峰急忙见了礼,奚怀钰高高兴兴地迎上前去:“阿姐,国公爷!你们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也不使人先来说一声。”
“我们本就没个定程,随意走到哪儿就在哪儿歇脚,今天刚好略赶了一截路,就到你们这里了,索性就过来找你们了。”秦云昭笑吟吟地看着当年的小丫头如今也为人母,气色极好,心知她过得不错,“我们这也算是不速之客了,眼看着天色要晚了,阿钰你可不能不收留我们啊。”
奚怀钰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抚了抚两个小男孩的头:“瞧在我们毅哥儿和渊哥儿的面子,且勉为其难收留你们吧。”
客房是早就备好了的,向晨峰亲自带了沈谦一家子下去洗漱了,奚怀钰紧急安排人去州府最好的酒楼点了一桌子席面上来。
等沈谦和秦云昭带着儿女略休整洗漱了一番,几人一起踏进花厅时,向晨峰不由愣了一愣。刚才他和奚怀钰出门迎得急,之后又是一番忙碌,倒是把宋寰一个人给落下在这儿了。这少年又是个知礼的,就一直站在一边等着。
向晨峰颇不好意思,连忙跟沈谦和秦云昭解释:“这是河西府河源村一名童生,姓宋名寰,颇有才气,适才来我府上拜访,正邀了他一起用餐,没想到你们突然来了……”
原来自己一家子随兴而至,倒搅了这少年都没能好好吃饭了。秦云昭连忙邀请了:“是我们来的突然了。既然如此,就请这位小郎一起入席吧。”
向晨峰忙叫了宋寰过来,让他见礼:“这位就是镇国公,这位是他的夫人,秦夫人……”
宋寰只先前一个照面时略为惊艳地看了秦云昭一眼,之后就一直守礼地半低了头,听说那一直抱着一个小女童的高大男子竟然就是大夏闻名的镇国公,更是行礼甚恭。
自己是客,妻子又那么说了,沈谦自是给主人一个面子,含笑对宋寰寒暄了几句,正式邀了他一起入席。
席间少不了杯筹交错,女眷和孩子们不饮酒,沈谦酒量甚大,向晨峰身为陪客,大感不支,宋寰心中生怕向大人会醉了酒明天起不了身,连忙起身代他向沈谦敬酒。
他还是个少年,又哪是沈谦的敌手?却咬着牙想帮向晨峰挡酒。
沈谦微感诧异,只几句话,就向这两个醉得差不多的人问出了缘由,不由大笑拍着宋寰的肩头:“怕什么,明天便是你们知府大人醉酒起不了床,我便代他当这个保媒人就是!”
宋寰只当镇国公说的酒话,不敢深信,却也不好再给向晨峰代酒了。还是秦云昭瞧着奚怀钰一脸关切,暗中嗔了沈谦一眼,沈谦这才放过了向晨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第二天向晨峰虽然头痛未消,却也强打精神起了床,让人备了马车要往河源村去。
谁知道一出门,沈谦已经带了秦云昭都穿戴好了,等在外面:“昨晚原说了你要是醉酒,我便来给宋寰当这个保媒人。想想难得遇上这样的好事,不如我夫妻两人与你同去,一起给那小子保个大媒。”
镇国公夫妇愿意亲自保媒,这可是天大的脸面,宋寰大喜,连忙执礼谢过了。
秦云昭把儿女扔给奚怀钰一起看顾,邬嬷嬷等人尽皆留下来守着,自己与沈谦各骑了一匹马,与马车偕行,一同往河源村过来。
村里居然来了这等大人物,还是为宋寰保媒而来,不仅里正乐晕了头,就是宋寰的父母,先前那一点对女方的不满也早早烟消云散了。
看了男女两边的境况,沈谦突然醒悟到向晨峰这是为何会起心要为宋寰保这个大媒了,心里刚略酸了一酸,转眼瞧见妻子正含笑睨了自己一眼,立时醒回神来。
妻子可是被自己实实在在牵在了身边的,别人的事,境遇再相似,再也是别人的事了。
秦云昭问了那个叫阿云的女孩子几句话,见她是个肯吃苦又自强的,心里喜欢她这性子,伸手就把自己带来的一个包裹打开:
“我与公爷因缘凑巧与你保下这个大媒,按说今后你们成亲我们也是该到场的,只是到时我们未必还会再赶过来,今日就先带了这些物事,算是与你添妆了。祝你们以后红火过好小日子。”
包裹里是一只雕花精巧的紫檀木妆奁,接过手沉甸甸的,这样一只精美的紫檀木妆奁,也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妆桌上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