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么珍贵,若给王氏,似乎太贵重,我有些舍不得了,想着留给我佑佑长大讨老婆用。
没想到,竖日清晨,元夕来报说是那串东珠,被王拿去赏了郑氏!
什么?我没坐稳,郑氏?要赏也该赏给王美人,他还记得郑氏?这不莫名其妙吗!
我按下心中气血翻涌,尽量以平静姿态去见长恭,却见王美人正为他整理头盔战甲。
我大惊,“这是做什么?要打仗吗?”
王氏一听我的声音,急忙躲至一边。
我直直望着长恭,良久,长恭才取下面具,淡淡道:“突厥犯境,陛下命率兵驱逐,即日出发。”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不是很久没上朝了吗?他为什么找你?朝中没有别的大将了吗?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回来?突厥多少兵马?朝廷拔给你多少兵马?粮草充足吗?还有……”
长恭望着我啪啦啪啦问了一大串,似乎并不想回应,元夕适时走出来,“娘娘莫急。是昨儿个的事,圣旨来得晚,军情紧急,所以娘娘还没被告知。此番突厥派出八万兵马,陛下让王亲率五千精骑先行抗击。”
“什么五千对八万?”我叫道。
“娘娘,当地守军有二万之众,另有五万援兵,十日后抵达。不会有大问题的。”
我想了又想,把佑佑交给元夕抱:“不行,你们谁也不许动!我马上去找高纬,撤销圣旨,另派他人去,反正这事跟咱们兰陵王府无关,他不能打我老公的主意。我回来前,你们谁都不许走!”
向外门外跑去,刚跨出门槛,被生生扯住,“沈兰陵,你给我待在府中,哪儿也不许去!”
是长恭,怒道:“你还嫌我不够丢脸吗?府里有个人人称羡的神医,什么事都不用做,便可以名利双收。发生任何事,只有妻子进趟宫就能化解,你觉得本王还有何颜面立足朝堂、立足天地?!”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神医这个称号不是我想要的,你刚认识我的时候就被加上了。你对我那么凶干什么?你以前都没叫过我全名。我也是怕你出事!”
“身为齐国战将,保家卫国,本就是份内之事。你不在的时候,大小战役何尝没打过?兰陵王骁勇善战,勇冠三军,是本王打出来,不是靠娶了神医赚回来的!”
我不敢相信长恭会对我说出这种话,“这……这是你的心底话?”
长恭一点头,我好像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你是不是觉得娶我是负担,不堪重负。后悔吗?……是我不好,一直没考虑到你的颜面,外面是不是一直有人拿我来贬低你,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但我也不想当神医啊,我只是想尽我的能力保护你,我不想你上战场杀人,以寡敌众,我害怕啊……”
“哇……”一旁佑佑也感应到什么,嚎啕大哭。
脸上一阵温热划过,长恭还是像往常一样走来擦去我的眼泪,又抱起佑佑轻哄,顿时让我安心,他还是爱我的,一切没变!
“没事的,区区数月就可回京!都别哭了,送我出府吧!”
真的没事吗?我呆呆跟着走向大门,发现高孝珩、高延宗、高绍信、王昱、谢祖武、宋文扬,甚至连西兰苑里的一些百姓代表都跑来送行。
只有我最后一个知道?脑中一片混乱。
长恭将佑佑交还给我,我又递给元夕抱着,呐呐道:“老公,你要小心。我和宝宝等你回来!”眼下除了说珍重,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
长恭点头,覆上面具,跨上马背。我一转头,看到王氏,一股无名火转到她身上,“你出来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滚开!”
谁知王氏向我得意一笑,转向大家怯怯道:“是王让奴家随行的。”随即一辆马车出现在后。
什么???!!!
“还磨蹭什么?阳士深,传令出发!”长恭喝道。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我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短短几天,一切都不同了,天翻地覆,到底哪里出问题了?我狠狠捏自己的脸……疼!
好像一切都是从嘉福殿出来不同的,对,历史上陆令萱一党是长恭最大的死敌,长恭的死与之直接有关。我扳倒了陆令萱,至少从现在到北齐灭亡,她的作用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大!是不是因此改变了命运,长恭的危机解除,心性也随着大变,不再爱我,他会渐渐忘了我,展开新的命运旅程?!!!
望着王氏得意袅袅上了车驾,大队远行,我心血翻涌,再次不支倒地。
“哇……”混乱中仿佛听到佑佑再次放声大哭,一切好像一场梦,会不会这一觉醒来,连儿子都没有了?!
☆、第 121 章
“你认识我吗?我是沈兰陵!”
“哟,娘娘,您可别吓卑职。卑职怎敢忘记娘娘!”元夕头皮发麻。
“那你呢?”
“娘娘是我大齐神医啊!”
“还有你……你们,都还认得我是谁吗?”
“娘娘是兰陵王妃,大齐神医!”一众仆役在元夕的指挥下异口同声道。
目光又转回怀中,“佑佑,还记得娘吗?”
毫不犹豫地献上纯纯处男之吻……还湿答答的!
“你们都记得我,为什么偏偏是你爹……带着别的女人跑了?”我百思不得其解。
“呸呸呸,他是领兵上阵,别说的好像我那痴徒跟人私奔了!”王昱、谢祖武还有宋文扬一起进门,最近他们一直形影不离,讨论学术,研究高延宗的伤情。
“当时你们也都看到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带她上战场做什么?当箭耙诱敌深入?”
“也许另有作用呢?”
“除了以色媚人、暖床……还能有什么作用?”越说心越痛,“你是他师父,那天你怎么不当场阻止他?”
“把人留下来给你折磨到死吗?”
“那你觉得郑氏在我上有少过一根汗毛吗?”我反问。
王昱翻翻白眼:“我那痴徒从小受你影响太深,思想独立,即便对我这个授业恩师也从未真正做到言听计从,更别说盲从!我亦觉得世间惟有你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所以此次举止反常皆因你触怒他在先……怨不得别人!”
“我怎么了?杀人放火还是红杏出墙?我已经跟他解释过了,还不断道歉,就算再生气,也不该当着我和佑佑的面带别的女人走啊?!他是想纳妾还是……”我说不下去了。
“我这徒儿,虽喜怒不形于色,外人难以猜度,但做事一向有分寸,且军纪严明,众人皆知。我想他还不至于因为一时之气,公然违反自己立下的军威让女子同行……除了你!至于王氏……待此战了结,长恭班师,你们夫妇再好好相谈,老夫也可代为询问调停,此刻当真不必自寻烦恼!”
谢祖武和宋文扬也同时点头表示赞同。可旁观者说的轻巧,爱人的心,总是万般纠结,难以释怀安宁……
“丫头,集中心思,不要胡思乱想!老夫虽是痴徒师尊,毕竟年迈,每日为你输送真气,极为损耗,且你那胖儿子时常要飞,可怜我一把老骨头……”很是幽怨,让我愧疚。长恭不在身边,王昱只能代替徒弟为我续命。我曾建议谢祖武与王昱轮换交替,一问才知,谢祖武入门虽早,内力却不如长恭精纯深厚,而且谢夫子的年龄也不小了,不得已只能王昱亲自出手。
奇怪的是,佑佑也弃谢祖武一个劲地缠着王昱,拽着他的白胡子要飞飞。望着与爱徒一样面容、粉嫩玉琢肉嘟嘟的小脸,世外高人也动了恻隐之心,每每有求必应。几天下来,便大呼吃不消了!
“看得出痴徒平日多么宠爱你们母子,世间无人能及!”
我知道,就怕此情不再,成为过去式。是我改变了命运,令他性情大变,不复从前?这个问题让我纠结了很久。
“对了,那半份解救对高延宗有效吗?”
王昱点头又摇头:“确已解除部分毒性,精神好转不少。但中毒时日已久,关键性毒素已渗入五脏。再无解药,恐不过半年!”
半年?!就是说再有半年,所有事情都该终结,尘埃落定!按照正史,高延宗不会死于高纬的毒,他还有三天的皇帝命。倒在高纬鸩毒下的该是……长恭!如果我已经改变长恭的宿命,会不会连累高延宗枉死?长恭会怨我吗?如我再进宫索要解药……高纬未必会给,但长恭却更不会理我了。
哎……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又是一声长叹!王昱直摇头。
数着日子,每天想方设法打探前方军情,没有重大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但宫里却传来一个大消息,怜心重病……重到吐血,危在旦夕!难道这也是我改变命运的结果之一?冯小怜本应活到北周皇宫的。
如果皆由我起,那我义不容辞应该再次入宫探访。保险见起,我拉上王昱,将他装扮成寻常民间老医工……
“参见神医!”
“都起来吧!淑妃娘娘呢?”
“娘娘正静卧内室!”
“知道了,你们退下吧。我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