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骆大春的声音。
另外一个人沉默着。
“五行阵,我解得开,但是那个门,应该是任平生特意设了来试你的,他知道除了你谁都解不开。要是你不在乎流萤的死活,就不会特意把那个锁的解法给我。所以,流萤仍然是危险的。”
原来,骆大春在隧洞里特意大声说的那句话,是说给不知道在哪里的任平生听的,为了让他相信,聂秋远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他们是在保护我。
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扫空了原本秋的冷淡带来的阴霾。却听得骆大春接着说道:“秋远,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你,我没有话说。流萤从醒来之后,待你似乎跟以往不同了,你心里也清楚。可如果你对她无意,我以后就要护着她了。”
我的心随着他的话语悬了起来,却与他一同等待着那个人的回答。过了片刻,聂秋远的声音才响起来:“大春,流萤是我的义妹,我对她并无特别的心思,也不会有。”
我对她并无特别的心思,也不会有!
一时间我感觉如坠冰窟。我忘记了找水,也不知道是怎么摸回的房间,反正是回到房间,就爬上床躺下,一动也不想动了。
这样的感觉真不好,失落,空虚,还有一些心痛。
我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我觉得嘴唇好痛,可能是干裂开了,喉咙也好痛,有股血腥味涌上来。我吃力地爬起来,却忽地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我刚要尖叫,口鼻却被人捂住了,一张华丽的假面在月光的映照下,静静地凝望着我。
这不是失踪的幽夜公子吗?这会儿突然出现,也忒特么吓人了!
我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见我平静下来,就缓缓地放开了手。
“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夜今天的声音不知怎的相当温柔,把我涌到嘴边的骂人的话硬生生地顶了回去。
“你去哪儿了?”我没好气地问道。现在我一肚子的火忽然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那天晚上叫他,他不来。要是他来了,陪我去查案子,我至于落到任平生的手里吗?
手中被塞进了一只碗,那是一碗水,不冷不热的温水。
水喝进去好像清澈的甘泉,滋润着干涸的身躯。我的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
“那天晚上,我有事,没办法来。对不起。”夜轻轻地说道,“秋,心里也是非常欠疚的,因为,他打了你。”
“没事。”我说,“我知道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打我的。”
夜显得有一点惊讶。
“我来是想问一问你,你和任平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幽夜公子犹豫了一会,才问道。
对于夜,我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夜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一个真正的盟友,而他之前的表现,也完全对得起我的信任。我就把如何遇见任平生,如何跟着他去验尸,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幽夜公子讲了一遍。
幽夜公子听完,沉默了一阵,然后,忽然开口对我说:“真真,有些时候,其实不要太偏执比较好。你想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我点了点头。只听他接着说道:“其实大春,真的很不错。你不要看他现在这样,他是因为某些原因,把真实的自我压制了。真正的他,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我知道你已经不是流萤了,但是你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用自己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他大概被我盯得有些发毛了,忽然恢复了本性,不耐烦地说:“我的意思是,让你抓紧离聂秋远远一点,那家伙是个危险的人,沾上绝对没有好事。难道经历了今天的事,你还看不明白?”
“我是为了他来的。”我斩钉截铁地说。
“但是他身边的人都会死,你还不明白吗?”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怒意,“你爹不是死了吗?”
我爹?他不是被三娘的姘.头袁奎给杀害了吗?跟聂秋远有什么关系?
“如果三娘是天镜门的人呢?”幽夜公子说出了一句如同晴天霹雳的话。
我愣住了。不错,任平生是天镜门的人,他的目标确实是聂秋远。可是,天镜门为什么要这样针对着秋?
“你知道聂秋远换过多少个身份吗?你知道他的身边死过多少人吗?知道了这些,你还能在他身边呆得住吗?”
***作者菌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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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7 牡丹灯笼(10)
“为什么……会这样?”我忽然感到一阵难过。不是为别的,而是蓦然惊觉,也许秋的人生中,其实有着一段根本不堪回首的苦痛过往。
幽夜公子大概打定了主意,要让我对聂秋远死了心,就直言不讳地说道:“天镜门叛徒的下场,你也看到了。这个人,不是被天镜门的人诛杀的,所以,死得还算痛快。”
叛徒,难道说……
“不错,聂秋远是天镜门的叛徒。他数年之前叛出天镜门,四处隐匿踪迹,仍躲不过天镜门的追杀。这一次,大概是被青龙使发现了。”幽夜公子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道,“聂秋远,是天镜门的玄武使。”
玄!武!使!
我是来找那个聪明潇洒、探案如神的美男子聂秋远的,可不是来与江湖恩怨扯上关系的。是,他探案的手段果然高绝,可是谁能想到,他的技能,居然全是从黑.道上学来的呢?
我吃惊得合不拢嘴,没有注意夜眼神中滑过的悲伤。
“那……天镜门,就要来大队人马追杀他了吗?”我愣了一阵子,才忽然想清楚了,一下子担心起来。
幽夜公子摇了摇头。
“因为发现他身份的人,是任平生。我们已经查明,三娘李宝儿,是任平生的直系属下。如果是任平生的话,他是不会对天镜门的其他人说起聂秋远的身份的的。因为任平生这个人心高气傲,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一个愿望,就是跟聂秋远一对一地决战一次,然后,把秋踩在脚底下。”
那么说,暂时地,只要防着任平生一个就可以了?
“但是,就是这一个人,也比千军万马都不好对付。所以,真真,不要再接近秋了,离他越远越好,这样,生命才能有保证。”
“他要跟聂秋远决斗,针对我做什么?”我有一点不解。
“傻子!”夜有一点恼了,“人是一种有感情的东西。你知道如何撬开一个人的口吗?千刀万剐不一定行,但将他的八十老母绑到眼前,人却往往一下子就会崩溃。如果叛变的是普通的门徒,大概诛杀就可以了,但是叛变的是玄武使,那他的下场必须比常人更惨烈。”
幽夜公子望着我的眼睛:“秋的身边,一直在死人,死一群人,换一个身份,被找出来,又会死人。凡是待他好的人,都会死,他在意的人,就更要死。真真,如果你再接近,你就一定是下一个!”
我基本已经从惊愕中平复下来了,身体里的热血渐渐地又开始燃了起来,一点一点地变成了兴奋。
这,难道不是我的机会吗?
“我为什么一定是下一个?”我意味深长地问道,“待他好的可不止我一个。还是说,他在意我?”
幽夜公子愣了愣,然后呸了一声。
“绝对没有这回事!”他无情地打击了我,“只不过秋的性格比较容易冲动,担心护不住你。你是他义父唯一的女儿,你的安全必须得到保障。”
他的性格,那叫容易冲动?那几乎比个闷葫芦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感觉有些无语。
“你不了解他,也没有必要了解。”幽夜公子作了总结。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认真地宣告说:“我喜欢聂秋远,我会一直与他站在一起,我想要保护他!”
在现代女性大胆的爱情宣言面前,幽夜公子彻底地傻了眼。他傻愣愣地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隔了好久,他终于挤出一句:“简直是对牛弹琴!”
我得意地笑起来:“你不是他的好朋友吗?一定不希望他出事吧!所以,你要帮我哦!”
夜冷冷地说:“做你的美梦!他不会理你的,我也不会帮你的,你趁早滚远一点!”
他冷冰冰的态度忽然带给了我一个糟糕的念头,这个想法让我如此恐惧,以至于下巴都掉了下来。
我抬起手使劲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下。要真的是这样,那我不就白来了吗?
“你们两个……该不会是……玻璃吧……”
“玻璃是何物?”夜的眼神中全是迷惑。
我的脑子真是乱了,这个时代,哪里有什么玻璃!我迅速地在脑海中搜索恰当的古代词汇。
“就是说,那个……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放屁!”幽夜公子一声断喝,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呆滞了二十秒,又慢慢地跌坐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跟你没办法沟通。”他总结道。
我也放下心来,就嘻嘻笑着凑近了他:“那就这么着了,你武功厉害,要罩着小妹我哟!将来要是有了好结果,我是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