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怪谁呢!
人性本贪,若不是他们得寸进尽,哪会有今天这般下场。
若澜听了这些消息,轻叹一声便不再言语,这种事跟她有什么相干,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后宅之争,也是攸关生死的,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自家额娘是最后的胜利者,至于其他人,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人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当初他们若是没有一味地对付舒舒觉罗氏和她的子女,今日又怎会有舒舒觉罗氏报复的举动。
随着十年之期的越来越近,瓜尔佳氏府里的主子们越来越不安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甚至因为思虑过重而生了一场病,好在不重,不然到是若澜的不是了。
说到这十年之期,不要说老太爷和老夫人,就是达春本人也很紧张,给若澜的生辰礼物他早就派人送到澜院去了,只是他自己已经好几天没过去了,虽说有老太爷他们生病的原因在,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两个庶女的所作所为让他觉得面上无光,愧对小女儿对自己的信任和尊敬。
两年前的事,他虽然暴怒,可到底还是为着多年的感情把两个女儿教唆若澜的事压了下来,而这次,他哪里看不出来两个庶女打得什么主意,他心里清楚也能理解,但未必能接受。
他们都是他的女儿,只要他在一日,自是会照看他们一日,但是他现在正值壮年,他们就开始找退路,这到底是他这个阿玛还不够宠他们,还是他们贪心太过,填不满。想到这里,达春只觉得脸燥得慌,觉得都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失望归失望,该做得事达春还是不会忘记的。
这不,眼瞧着十年之期就要到了,他在书房里呆了几天也够了,今天一下衙他就直接到夫人舒舒觉罗氏的院子里来了,这里虽然有爱重嫡妻之意,却也是因为十年之期近在眼前,要尽快商定一个结果才行。
“老爷回来了,绿萝,还不快给老爷上茶。”舒舒觉罗氏见着达春过来,什么都不用猜,她就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而来了。
“夫人,不必忙了。”接过绿萝送来的茶,达春一口未喝,就直接挥手示意绿萝和两个嬷嬷出去。
舒舒觉罗氏见状也对他们使了个眼色,绿萝他们见状,心领神会,知道老爷夫人定有要事要商量,便曲膝行礼一起往外走,待他们离去之后,舒舒觉罗氏才笑着道:“老爷此番过来可是要说澜儿的十年之期。”
“对,十年之期眼看着就要到了,夫人可有什么打算。”这十年之期,是大事也是后宅之事,他一个大男人不便处理,所以妻子出马才是最为合适的。
舒舒觉罗氏沉吟一下,才抬头看着达春道:“老爷,依妾身的想法,还是去一趟潭柘寺,即使不能请动了空大师亲自前来,也得要个准信才是。”
她的女儿已经在那一方院落之中独自生活了十年了,不管接下来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她都希望自己女儿在未来的日子里能过得更好。
“恩,这样也好,明天你亲自去一趟潭柘寺,探探情况,若是了空大师能来最好,若是不能来又没有一个准信的话,我再亲自同你走一趟潭柘寺。”
“妾身明白,老爷今天可是要歇在这边。”
“恩。”点点头,达春有些心不在焉地望着澜院的方向,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这个慈父想念女儿啊,只是脸皮还没厚到跟自己女儿打官腔,所以他只能陷入这深深地忧郁之中。
☆、006 十年之期(二)
舒舒觉罗氏虽然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女人,却也不是个蠢的(若是真蠢,这大权早被姨娘夺了,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她是谈不上闻弦声而知雅意,可是端看自家丈夫望过去的方向和这几天的表现,不说完全明白,也算是心知肚明。
当初她因老太爷和老夫人力挺,先几个姨娘一步怀孕生子,而且三年抱两站稳了脚跟,等姨娘们陆续怀孕后,她心里虽然不安,却也没出手,好在上天眷顾,他们一个个都生得是女儿,她这个当家的主母的位置就坐得更稳了。再者,达春当时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升官上,儿子都少有理会,哪里会有心思和时间去管教庶出的女儿,等到她的若澜降生,达春先是被越级提拔,后是被圣上委以重任,种种好运似乎都是因为她的出生才接踵而来的,再加上她兴旺家族的命格,由不得达春这个阿玛不喜欢不重视。
说来,所有的子女中只若澜一人是达春抱过哄过喂过饭的孩子,这么一想,感情自然比其他子女来得深了。
现在被当成珍宝的小女儿因着两个庶女一次又一次地受委屈,他这个自认为最疼她的阿玛不仅不能给她讨回公道,还偏袒欺负她的庶女,他这要是还能坦然面对小女儿,他这脸皮就真跟城墙有得比了。
舒舒觉罗氏看着达春这般作态,打从心底里想骂一句‘该’,但想到达春当家人的身份,再想想儿子女儿的未来,心里一阵叹息,直道父女俩哪里会有隔夜仇呢,便扬着嘴角状似无意地道:“老爷这几天也忙,澜儿好几次问起老爷怎么不去看她,今儿个老爷既然有时间,就去看看澜儿吧!”
“澜儿真的想我去看她!”双眼迸发出惊喜,达春没有想到自家女儿年纪小小的,居然这么贴心,这一对比,他对自己的几个庶女就更失望了。
“妾身还能骗老爷不去,看着离晚膳还有些时间,老爷不如先过去看看澜儿吧,免得澜儿以为你这个阿玛不关心她了。”保证女儿的地位,达春的重视可是必不可少的。
“好,我先过去澜院,晚些时候再过来用膳。”拍拍妻子的手,达春觉得到底是大家出生的女子,见识就是不一样。一时之间,达春对妻子的满意值无限上升。
澜院里,若澜正坐在房里练女红,对这个她是两眼一摸黑,完全觉得没搞头。
要知道在现代她除了会缝扣子外,十字绣都很少玩。绣花、裁衣那真是只限于知道,至于做,想都不要想。这到不是她懒,而是她除了没机会之外,身边也没人精通这个。
现在她除了一大堆课要上之外,也因为女红是门必修课而想着即使不精通,多多少少还是要会一点,谁让这年月,女子再怎么样也得给丈夫做点什么东西讨喜欢呢!
做衣服什么的她自知没这本事,也不可能完成,就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绣荷包,毕竟工程尚小,若是认真练习,说不定会小有所成也说不定。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她这个人似乎一丁点儿绣花的天赋都没有,记忆中原主似乎学了点皮毛,可到了她这里,皮毛还在,只是手怎么也不听使唤,后来打定主意通过自身的努力从头学起,谁知两年过去了,荷包虽然绣成,但是上面的花样却永远只有简单的竹子和松柏,复杂一点的完全上不了手。
不是没想过突破,而是每次有这种想法,吃亏的都是她自己。
被扎得像萝卜一样的手指疼得她好几天都睡不着,如此自虐的行为,一次两次还能忍受,次数多了,她也就歇了这心思。
现在她手上的荷包是绣给两个哥哥的,花样一样,都是简单的竹子。
“格格,老爷过来了。”
“哦,阿玛来了。”闻言抬起头,若澜皱皱眉,想着自两个庶姐挨罚之后,她还真有几天未曾见到阿玛了,听额娘的意思,是愧疚于她。听到这话她当时就笑了,这有什么好愧疚的,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她是他女儿,两个庶姐一样是他女儿,平常偏着她,但遇到重罚什么的,他自然也要偏一下其他女儿,这种事哪有那么不好接受的。就说她自己,在额娘和阿玛之间,若真是要选择的话,她很自然地会优先选择额娘是一样的道理。“听琴,去泡茶,知画,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
“是,格格。”
站起身,若澜听着外面的动静,抬脚迎了出去,刚到门口就看到达春一脸笑意地朝她走过来,上前两步,若澜对着达春行礼道:“请阿玛安。”
软软哝哝的声音让达春一下子甜到心里去,特别是看着小女儿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望着自己,他这心就软了,愧疚也更深了。
他有五个女儿,前四个女儿出生,他忙着升官没怎么注意就长大了,而这个小女儿,出生时一连串的好运落在他头上,再加上她贵重的命格和十年不得出院门的预言,他不自觉地把诸多目光放在她身上,时间长了,感情深了,又体会到养儿的乐趣和辛苦,这感情自然就比其他儿女来得更深了。可是再深的感情也不能让他忽略两个庶女也是自己女儿的事实。“快起来。”
“谢阿玛。”
达春看着眼前虽然只有十岁却已经亭亭玉立的小女儿,心里感叹时光过得真快,转眼就是十年了。
“澜儿,过来坐,阿玛有些话要跟你说。”
若澜同达春一同进屋后,等达春坐下,她才坐到达春身边。看着如此严肃的达春,她心中讶意却也能理解。昨天额娘过来看她的时候,就跟她提过十年之期的事,依着这件事跟家族兴旺扯上关系,她大致上已经猜到他想说些什么了,但是表面上她还是不动声色地道:“阿玛有什么话就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