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这十年之期马上就要到了,阿玛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但是阿玛会尽力给你最好的,你不要太担心了。”达春对若澜的疼爱里虽然掺杂了一丝功利心,可整体说起来他还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的,特别是经过庶女的事情之后,他这心就更偏向小女儿了。
十年之期。
果真是这件事,当初了空和尚只说她十年不出这院子,日后便会无灾无难,兴旺家族。可是他没说清楚十年之后的那一天她可以出这个院子,也没说出这个院子有没有什么仪式之类的。如此一来,这十年之期就算到了,他们一家人也不知道是直接让她出去,还是等着他过来再让她出去。
对于达春他们的反应,若澜还是能理解的,十年都关了,若是因着一个出门没把握好而惹来灾祸和意外,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想撞墙。至于她自己,两年都呆了,再多呆一段时日也无所谓,反正她要学得东西还有很多。
虽说被关在这个院子里不是她所愿,但是在某一方面来说也为她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她是一个外来客,跟亲人相处的时间短,慢慢侵蚀他们的心,让他们接受一个全新的瓜尔佳氏若澜不难,毕竟人数不多。若是没有这禁足之事,她接触的人会有很多很多的,到时让她一一改变别人的看法,她自认没这个本事。
前世的她工作大多是在家里没错,但是她可不是守着家门不到万不得矣才出一次门的宅女,她的生活简单却健康。不说多姿多彩,却也不枯燥乏味。现在,她被关在这一方院落之中,说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但是事实如此,她再随意也不想把自己的命玩掉,所以她被迫接受现状,直到解禁的那一天。
作为一个现代人,追求自由是种本能,另外,不能出门和不想出门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从她的角度来说,她还是很昐着十年之期的结束的。
“阿玛放心吧,当初了空大师不是说了十年之期一过就没事了吗,现在女儿好好的,阿玛就不要太担心了。”想着这十年之期就要过去了,若澜心里一时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总之很复杂。
“恩,也是,了空大师说没事,那就没事,是阿玛太紧张了,吓到澜儿了。”对于十年之期的结果,他是既期待又害怕,不过因着他们能力有限,这件事他们一直掩着,没有让除家里主事之人以外的人知晓真正的答案,就是几个姨娘和庶出子女都是一知半解。
达春是没有惊世之才,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所以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达春的话都只说一半。如此,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若澜不能出院子只是因为她十岁之前会有劫难,而被关在院子里也只是达春他们为了更好地保全她。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达春这个当家人对若澜的宠爱和重视,不然的话也不引来几个姨娘和庶女的妒忌和算计。
不过,达春心里也明白,单靠一个预言是成不了什么事,相反地弄得不好还有可能惹来祸事。但是这总是一个希望,为此他们可是下了很大的本钱去培养若澜,可是在太子妃上位之后,达春他们就歇了心思,没了送若澜进宫或者嫁与皇子的念头了。
到不是他们目光短浅,而是一族之女中,能冒头的哪里可能有很多,后宫之中有和嫔在,皇子福晋中又有太子妃在,他们若是硬将女儿送进后宫或者皇子后院,也不见得能出头,所以与其将自己的女儿折损在这后宫宅院中,还不如让她嫁得近一点,最起码能把福气留在身边。
抱着这样的想法,达春更是亲自去过一次潭柘寺。
当然他不会把事情摊开了说,只是隐晦地问了一下将女儿留在身边会怎样,了空大师虽然没有细说,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顺其自然。闻言,他心中大概知道了空大师的意思是万事不可强求,那不可强求的意思想来是同意他的做法了。
放下心来,达春到是更看重这父女感情了。
☆、007 十年之期(三)
若澜见达春有些愣神,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她能猜到他此时想得事必定是跟自己有关。既然是跟自己有关,她就不便多说了。毕竟自己说自己好话或者自己说自己的坏话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别扭,再者外面的局势她并不了解,与其添乱,不如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静待答案揭晓。
“阿玛才没有吓到澜儿,阿玛是担心澜儿才会这样的,澜儿明白。”对于达春的心思,若澜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而且达春对她是真的很好。
这个时代,八旗贵女看似地位高,其实也不过是种形式,真正说来,清朝女人的地位是最低的,鉴于满清奴性养成的体制,一切都以男人为尊,若是不得一家之主的喜欢,任你再好也生活得困难。她现在的身份是嫡女没错,有贵重的命格也没错,可是若是达春一心厌弃她,从而想要舍弃她的话,就是她额娘再不愿意,一样保不住她。
自有这种认知之后,即使对达春有感情,她也难做到掏心掏肺,毫无隐瞒。
达春不知道若澜心中所想,他现在只觉得小女儿乖巧贴心,最得他心。比之几个庶女,直觉得自己亲自教养的就是不一样,不仅知书达理,还贴心。
“是是,阿玛的澜儿说得都对。”
“阿玛。”
“哈哈……”
晚膳后,达春和舒舒觉罗氏便将此事的决定同老太爷和老夫人禀告了,老太爷他们自然是同意这事先由舒舒觉罗氏去探探情况,若是真有什么转变,他们也好再做打算。
次日,舒舒觉罗氏一大早就带着人前往潭柘寺,一路上,舒舒觉罗氏的心里也不淡定,盼了十年的事情马上就到揭晓答案的时候了,她反而有些踟蹰不前了。
若是没有儿子,她到是不反对女儿突出一点,满八旗的女儿生来就身份贵重,若是没有兄弟依靠,自然是什么都要靠自己,但是她有儿子,还很出色,她就打心里不希望自家女儿身上出现太多的光环,正所谓名头越大责任越重,这女儿家在这世间本就不好生存,再顶上一些光环,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没做好,人家还不说你在家里怎么就事事做好,名气外传,现在嫁过来却做不好,这不明摆着打夫家的脸吗?
这事一旦出现,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想想太子妃,出嫁那会儿多风光,族里的人使劲捧着,现在呢,因着无子,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左一个迎进东宫,右一个纳到房里,这其中的苦处哪里是他们能知道的。她不期望女儿像太子妃那样光宗耀祖,只盼着她一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就好。至于光宗耀祖这种事,在她看来,是儿子们应该尽的责任,家里花了那么多心思培养他们,他们若是一心只想靠一个女孩儿给家族添光献彩,他们还算什么男子汉。
不过,想是这样想,舒舒觉罗氏对于自己的三个儿子还是很有信心的。至于几个姨娘,她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般上心了,现在二姨娘和三姨娘被老爷冷在一旁,看样子不像过去那样,还有心软起复的样子;四姨太生了一个女儿,年华不在,看着老实,其实心眼也多(还有一个女儿是通房所生,那位通房难产去逝,不计在内);最后就是五姨娘,年纪轻轻最得宠爱不说,又刚生了儿子,现在孩子还小,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子,不过她这段时间到是安份,就不知道等孩子大了,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摇摇头,这一屋子的烂事光是想都觉得头疼。好在她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成人了,再过几年就能撑起这个家,给弟弟妹妹当后盾,到时她也就放心了。至于那些庶出几个子女,若是真老实,有困难帮上一把也没什么,可惜他们都不是老实的,伤了她的女儿还想拉她儿子当靠山,可笑至极。
“夫人,到潭柘寺了。”
听到车外陪嫁秦嬷嬷的声音,舒舒觉罗氏收回思绪才发现坐在车边上的秦嬷嬷已经下车了。抬头看着已经撩起的车帘,探手扶着秦嬷嬷的手下车,朝寺门走去。
寺外的迎客僧看着打扮不俗的舒舒觉罗氏,立马迎上去,双手合十地道:“阿弥陀佛,请问施主可是瓜尔佳氏夫人。”
“是,请问这位小师傅怎知?”舒舒觉罗氏只是一个内宅妇人,她会怀疑内宅里无事献殷勤的人,却不会随意去怀疑一个和尚,特别是潭柘寺的和尚。
“阿弥陀佛,小僧是奉了空师祖之命在此恭候夫人的到来,夫人请这边走,了空师祖已经在禅房里静候夫人多时了。”迎客僧虽然不知道瓜尔佳氏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不过单了空的名号就足够让他重视这位客人了。
舒舒觉罗氏闻言愣了一下,回神之后,心里对了空大师的本事更加敬佩了,至于他对女儿的预言,先前她可能还抱着一丝怀疑和埋怨,觉得他用一句话让自己女儿吃了十年的苦,但是现在她却是实实在在地信服他的本事了。
若不然,这要怎么解释他今天让人等在这里的事呢,要知道她决定来这里的事是昨天才决定的,知道的人也不过公公婆婆和丈夫三人,说他们给了空报信,打死她都不信,所以这只能表明了空大师是个有真本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