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春洋时常到录井房来问候我,其频率之高,都快赶上叶煕阳了。
这天,我正写着数据报告,手和眼运作不息,却是心不在焉,以至于没有觉察到施春洋已走到我的身后。
“字怎么歪歪扭扭的,写正点。”他突然发声,吓得我一愣,趁我还没缓过来,他俯下身握住我的右手,与我一同执笔,引导着我继续写字。
“你看,就是这样。”他握着我的手,写下这个字的最后一撇:“要有笔锋才好看。”
“好,我知道了。”我努力想要挣脱,却被他有力的手拽得紧紧的。
“安静点,注意看,这个字,要这样写。”他把我的手捏得越来越疼,动弹不得。明明只是用签字笔写个字,却偏要作出毛笔的架势,怎么看都像故意为之。
一阵潮热的鼻息涌上我的脖颈,他略略发福的身体贴着我背,左手环上了我的腰。
“施春洋,你让开。”我心下愤怒,胳膊肘奋力地向后打上他的小腹,他没想到我会下这么重的手,捂着小腹向后退了几步,我急忙站起来跑到门边。
“哼,小丫头片子不知轻重!”施春洋本性毕露,“老子可不是你能惹的。”
说完又朝我走过来,我连忙打开屋门向外跑去,正正撞上了挡在门口的温暖胸膛。
“雨澄?”叶煕阳堵在门口,看见我仓惶逃出的样子,再看到施春洋正痛苦地捂着小腹,当下明白了几分。
他将我护在身后,神色凛然看着屋内的施春洋,用手比了一个出去的姿势:“施队长,请离开。”
施春洋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他若无其事地踱到门边,又是一张堆满了笑的脸:“我教小左练字来着,你来得正好,那我就走了。”说罢还对我笑笑:“小左,好好练字啊。”怎么看怎么虚伪。
施春洋走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委屈无比。我只想安安静静过好现在的生活而已,却不想,总有那么多节外生枝。
☆、042 怒吼辩无力
没有望舒,荒野终究毫无意义。更新最快最稳定
若不是为他,我不会来到这里;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在了,我为什么仍然无法离开?
日子如机械,有一种催逼着自己的规律,我变成停不下来的仪器,一心想要工作、再工作,不愿有任何身心舒懒的时间。我回避着风景,不去看那远处黛色的山峦,看多了,便会觉出一种寂寞。每天最害怕的便是那一张**,只要躺上去,就觉得浑身没了力气,深深恐惧下一日的到来。
现在,即使是在下班后,叶煕阳也会时常来找我。我们蹲在密不透风的铁匣子里,不停寻找各种各样的话题,无论如何也不能停下来。实在没有话题了,他便拿出从清沅镇租来的喜剧dvd,捧腹大笑的声音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
笑,就一定要笑出声来,否则,怅惘的绳索又会勒紧我。
每一天,我都笑得好累。好累。
又看完一碟轻松喜剧,一片酣畅的笑声后,我的眼皮都快沉得耷拉下来。我撑起身体,又要跟他讲一个笑话,自己笑得花枝乱颤,叶煕阳却突然不笑了。
“怎么了?不好笑吗?那我再给你讲一个好了!”我透支着自己的兴致勃发,又准备开口。
“听好了啊,这个一定好笑——”
“雨澄!”他厉声打断我:“你太累了,不要再这样了。”
我仍笑嘻嘻地看他:“讲个笑话而已嘛,你听好哟……”
话未出口,他突然拥上来抱住我,温热的唇舌堵住了我的嘴。
他的臂膀坚实有力,把我箍得紧紧的,我的身体只僵硬了一瞬间,继而变得柔软无骨,只想沉溺在这温柔的浑噩中。并不回应,也不拒绝。
叶煕阳,他的身体竟在颤抖,好像是狂喜,又好像陷在深不可测的悲哀中。那唇舌似开又似合,虚无缥缈,热烈而温柔。
温热的唇让我终日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连日累积的疲惫,此刻翻江倒海地向我涌来。我好想就这样沉沉睡去,再不用思考任何世事诡谲,再不用呆在荒野中孤立无援。
“雨澄……”叶煕阳嘶哑着嗓子,睫毛颤抖,嘴唇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声音里盈满了悲伤痛楚:“雨澄……在你心里,我真的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许望舒吗?”
许望舒。
听到这三个字,我的神智猛然清醒,一把推开叶煕阳,又向旁边挪了挪,和他拉开距离。
叶煕阳见状,也朝我这边挪过来,抓住我的手:“为什么,他到底有什么好?”
我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冷冷道:“你知道的,他替我抗下了所有罪责。”
叶煕阳反问:“你怎么知道他是为你?”
这话触到了我的痛处,扭过头不想理他:“我累了,想睡觉了,你回去吧。”
叶煕阳并不离开,反而朝我步步紧逼:“你不是问我庭审时许望舒给我带了什么话吗?他告诉我,他根本不是为了你!我觉得很愤恨,他都觉得跟你没关系,你何必要这样!”
我捂住耳朵,不想再听,竭嘶底里:“那都是借口!他是不想让我自责!”
“借口?如果是借口,他怎么可能只用四天就跟周娅楠搞在一起?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我一眼?”他走过来,又抱住我,哀求地唤我:“雨澄……”
我使出全身力气挣脱出他的怀抱,指着门口朝他怒吼:“滚!滚出去!”
☆、043 独自遇歹行
叶煕阳愣在原地,气氛一瞬间沉默下来,竭嘶底里的气息还残余在周围。我喘着粗气,胸口因情绪激动而微微起伏,世界好像就此凝固,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他一言不发,缓步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我在他走后的安静中站了许久,寻不到依靠的方向。平台上机械的噪响不绝于耳,我伫立在空空的铁匣子,连泪水都是奢侈。
这个井队上唯一还关心着我的人,如今也被我强行支开了。
光线渗进了天空,又被天空溶解,我好像听见清冷的河水冲刷着生机,时间嘀嗒嘀嗒地落在河水里,没有泊位。
接下来的日子,叶煕阳不再来主动找我。看见我,也只是低垂着眉,不打招呼,默默从我身边掠过。那掠过的一阵风,打在我的脸上,凉凉的,心中竟生出一种不舍和凄婉。
我真正开始了独来独往,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行走,一个人发呆。而从前,即使望舒不在,这些都有叶煕阳陪着我。
是我自作自受,又能怪谁呢?
这天,我收拾着桌子,发现抽屉里还躺着几张上次和叶煕阳从清沅镇租来的光碟,明天就要到期了。
没人陪我,我便自己收拾了包,下班以后自己去了清沅镇。
这是我头一次独自前去,以前有叶煕阳陪伴,两个人说说话聊聊天,两个小时的路途很快就过去了。如今悄无声息地一个人走在荒野的小道,两边的柏树被风吹得哗哗响,寂寞的滋味涌上心头。
以前我不愿意承认,可是现在是真的,感到了几分寂寞呢。
我抬起头,这才发现头顶已经飘了几片乌云。看来一会儿就要下雨了,出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天气,连伞都没带。已经走了一小半路,要不要回去呢?
这样想着,我便想转回身去看一看,刚转了几度,一股力量突然从背后勒住了我,鼻嘴被一双大手死死地捂住。
我奋力挣扎,依然发不出声。窒息的感觉一阵一阵袭来,让我几乎快要晕厥过去。那人在身后,我看不清面目,只觉得无穷无尽的恐惧扼住了我。他把我向小道边上的林子深处拽去,我一下子醒悟过来将要发生什么,更加用力地想把他的手掰开,奈何力气不够,便将我尖尖的指甲死命地嵌紧他的肉里,趁他疼得稍稍放松的那一刻,用牙齿猛地咬住他的手。
“啊啊啊!”他疼得叫起来,却没有完全松开我。可以从那几声叫喊,我已经听出了他是谁。
施春洋!
施春洋把我的两只手并在一起扣在后背,猛地把我的头朝一旁坚硬的树干上砸去。头顶一阵钝痛,眼前的世界变得天昏地暗。意识尚还存留之际,我感到他粗鲁地把我扛上肩膀,快步往树林里走去。
我的嘴已经可以说话,却晕头转向张不开口,没有力气发出一个字。一种彻骨的凄凉笼罩了我,此处离清沅镇够远,离井队也不近,再如何呼救,恐怕也是毫无人烟。
天空的雨下了起来,一滴一滴地打在我的身上,冰冷非常,绝望非常。
☆、044 受难与救赎
我躺在湿润的土地上,身边有虫草腐朽的味道。更新最快最稳定已经是冬天,万物就此凋零,一滴雨打在我的眉心,又是一阵雨噼里啪啦落下,打在我裸露得越来越多的皮肤上。
我努力睁开眼,把眼睁得发胀发疼,却依然垂搭着。刚才往树上的那一撞,已令我失了抗争的力气和思维,眼里的世界混淆不清,只感到身体越来越冷,衣服一件件被撕扯下来。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幽黑的监狱栏杆,望舒坐在我的对面,他白色的囚衣超脱出他身后的黑暗,可他若再往后靠那么一丁点,似乎就会与黑暗融合。他微笑淡淡,却那么残忍冷酷,温柔与悲壮就那样共存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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