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楠……”我斟酌着,小心翼翼地说:“望舒判刑的结果出来了,一年。”
她神色淡淡,但依然掩不住那一瞬间的动容,垂头低声说:“我知道。”
我忍着心疼,虽然不知望舒和娅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问她:“你要不要看看他?”
她摇摇头:“不用了。”
我顺势问出了心里暗藏已久的问题:“为什么呢?你和望舒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她有些为难的神色:“雨澄,其实望舒他……”
“娅楠。”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扶住娅楠的肩。
“妈。”娅楠叫着那女人,向她介绍我:“这是我在井队的朋友,左雨澄。雨澄,这是我妈妈。”
我点头致意,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把话题引到最关键的部分,却又被打断了。我打量着这个中年女人,发现她长得非常美丽,即使面色憔悴,也掩盖不了那举手投足的优雅气质、那眼角眉梢的迷人魅力。
这样的女人,却成为了一场炽情的牺牲者,实在惋惜。她必定是相当爱罗毅的,不然也不会在他去世以后为他操持葬礼和追悼会,还特意把罗毅的旧物送给了一个她应当恨到骨头里的男人。
这份惋惜,使我忘记了继续追问娅楠刚才的问题。很快,又有其他人围在娅楠和她母亲周围,纷纷表示安慰之情。来宾代表的致辞恳恳切切,伴着哀乐的袅袅不绝,彻底冲散了我的问询之意。
这时,手机响起短信的震动,我打开信息,监狱的《会见通知书》已经寄到了。
☆、039 狱中哽凝噎
这些年,我一直渴望有一个机会,可以和望舒面对面,毫无顾忌地彼此说说心里话。
现如今,这机会终于来了,却是在牢狱之中。
隔着监狱的铁栏杆,我直视他的眼睛,千言万语,都凝在深意的眸光中。
来之前,我准备了许多话题。从轻松闲谈,到逐渐引入,再切入正题,设计得一环扣一环,可是面对望舒,这些话都哑在喉咙里,只想看着他,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我们都沉默着,空气细碎,各色的情绪在我的骨节里胆颤,气氛安静得不着边际。
我熬不住沉默,终于开了口,垂着头,声音细若游丝:“望舒,对不起……”多的不能说,说不出口,监狱的环境也不允许说。
望舒凝着眉头:“雨澄,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你。”
他的声音,再自然不过,仿佛只是在闲聊家常事。
我顿了一下,觉得他一定在开玩笑,便笑着回应:“我知道呀。”声音轻快,也和他开起玩笑来,权当做调节气氛。
他听了,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这舒心的动作自然而然,他方才还蹙紧的眉头,也在听了我的话之后舒展开来,看不出一点假意。
他恢复了温和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会想多,多和你提了几句,不要介意。”
我怔在原处,刚才还轻松的脸色变得惨白。我咽下口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说真的?”
望舒的神情又变得凝重:“你刚才以为我在开玩笑?”
他调整了坐姿,又变成一副严肃的样子:“雨澄,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的确不是为了你。”
我嘶哑着嗓子,不想去相信,却又被他郑重认真的样子哽住,质问他:“那是为谁?”
他沉默不语。不安的感觉在我的心底越漫越深,刚要捉住,又飘散如烟。
不!他就是为了我!这都是借口!望舒在狱中,他一定是害怕对我有所牵累,才会下狠心对我说这些!
我把手伸过铁栏杆,想要去握住他的手,和他再倾一颗心、诉一段情。
旁边的狱警突然走过来,粗暴地拉回我的手,冷言命令:“传递物品必须经过审核同意,不要有激烈行为。”
我不甘心地把手缩回来,炽热的眼睛仍盯着望舒,挪不开眼。
望舒被我灼灼的目光看着,垂下头去。他一改往常的温和,变得严肃非常:“雨澄,国庆那晚你问我,我是不是真的对你四年的喜欢毫无知觉。的确,我有觉察到,但我把你当做很好的朋友。这些年来,你从来不曾和我说过,我就也没有和你提起。作为朋友,我很珍惜你,但也害怕伤害你,以为沉默可以让你少受一点伤。是我错了,什么都不说,才是对你最大的伤害。雨澄,终归是我辜负了你。”
我闭上眼,痛苦地摇着头:“望舒,你本可以不辜负我的,一切都还来得及。”心中又升起一股怨忿:“你口口声声说珍惜我,可是你为什么宁愿用四天和娅楠在一起,也不愿意对面我四年的感情?”
“正是因为珍惜你这个朋友,所以不愿意伤害你。”望舒压低了声音:“我和娅楠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040 最后下通牒
听他这样说,我心底又窜出了一点的希望,却仍是步步逼问他:“不是这样,那又怎样,我亲眼看到,还会有假?”
他垂下眼,并不回答我的问题,下了最后通牒:“这件事,我的确不是为你。如果你实在想不开,就当做是我还了你四年的情。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从此,互不相欠。
我的嘴唇干涩,万万没想到他会和我说这番话。我来之前,以为今日会是一场浓情蜜意,是两个人敞开心扉终于互相接纳的释怀。可是,如今他竟果断地要与我划清界限。是我自作多情,还是他别有苦衷?
我乞求地看着他:“望舒,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泪水在哀恸的眼里中闪烁,“望舒,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的。”
“雨澄……”他叹了一口气,对我很是无奈:“你不要作践自己。更新最快最稳定”
我怔在座位上,动弹不得。这还是我认识望舒吗?我认识的望舒,永远温柔淡淡,绝不可能像今日这般狠绝。
“时间到了。”一旁的狱警叩击着桌面,不耐烦地督促我:“该走了,快点。”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面对望舒凌厉的眼神,我的心里翻江倒海,什么也说不出口。
栏杆对面,有狱警重新将望舒的手铐上,他拖着沉沉的步伐,绕过曲折的窄道,又要重回到狭小脏乱的牢房中去。
狱警还在一旁敦促着快走,我心下不忍,朝着望舒离开的背影,轻声说:“我每次休假都会来看你的。”
我的声音不大,但他一定听到了,背影一顿,却没有回头,步伐缓缓,向那黑暗的深处,越走越远。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失魂落魄地回到旅店,又是怎样在清晨醒来搭上班车浑浑噩噩地回到井队,只记得车行在那乡间漫漫的泥路上,两旁的柏树影影绰绰地划过,一棵,又一棵,单调而寂寞。
又回到集装箱的铁匣子里,这次,真的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变成了井队上唯一的姑娘,再也没有人和我抢望舒了。
可是,望舒也不在了。
我蜷在**上,不想再置理外界的白天黑夜,让世界是世界,让我甘心做我的茧。
神思昏沉中,似乎听到了集装箱的敲门声,我惺忪着眼,头发蓬乱,就这样趔趄着下**开了门。
门外是一张陌生男人脸,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一张脸堆满了笑。
他伸出手:“你好,我是新来的队长,施春洋。”
我还没从昏沉中醒来,反应慢了半拍,他已迫不及待抓住我的手,手指从我的皮肤上游弋而过,不像握手,倒像轻抚。
我打了一个冷颤,很快抽出我的手,礼貌却冰冷:“施队长。”
他呵呵谄笑的样子,一只脚准备跨进门来,我连忙拦住:“施队长,我很久没回来,住处脏乱,就不邀请您进来坐了。”
他看了我一眼,也是笑笑:“你叫左雨澄对吧?”
我点了点头。
他仍然笑着,这笑一下子让我有些害怕。他拍拍我的肩,转换成官僚式的叮嘱:“好好努力啊。”
接着转身离开,留我在门口,飘摇难定,惴惴不安。
☆、041 节外又生枝
新队长施春洋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工作之余,男人们讨论起他,都是一副赞叹的表情。
“施队长工作负责,体恤下属。罗队长虽然非常好,但没有施队长亲近。”
这话虽然中肯,可听起来却相当酸涩。罗队长去了,还有新来的施春洋很快笼络了下属的心。没有人是不可取代的。逝者尘归尘,土归土,但现实的世界,依然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钟,一刻不停地运作着。
可能是由于初见施春洋时产生的不安,虽然他的赞叹声不断,但我仍然觉得,他的亲近有些刻意,他的正义有些虚伪。
但愿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日子机械一般地进行着,经历了这一连串的跌宕起伏后,我变得很静,无人一般地静。我让自己变得忙碌,在不停的工作中获得快感。更新最快最稳定工作使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它填满了时间,使之不再是难捱的。有时候,我猛地一抬头,发现窗外已经有了暮色,而录井房内依然明亮如昼,仪器声盈耳,心里竟充满了一种温馨的感动。这股紧张的机械运作的声音,使这沉寂的荒野生动起来,增添了生气。人,也像一件上了轴的机器,不停地运作下去,好像如此,便没有那么孤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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