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这里这么多人呢,你继续说你的,我就带这一个走。”经过陈嬷嬷身边时,秦商不忘打了声招呼。
“但凭公主决定。”陈嬷嬷躬了躬身。
“咣。”关了房门。
“秦公子,我只问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诚实的回答我。”只剩两个人独处,秦商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郭贵妃的底细你知道多少?”
秦陵的表情带了些好奇,“公主就为了问这件事?”
“不瞒你说,比起你来,我更担心她会坏事。”
“可我要是不想回答您呢。”
“我知道你和她不是一路的。”说着,秦商不慌不忙的指了指门外,“而且,你以为我为什么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找你过来问你这件事。你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在公主府,我想给你什么处境就能给你什么处境,如果想过的安稳一些,还是要讨好我才行。”
最后一句话她故意说的嚣张的很,心里的紧张却未减半分。但一想到刚刚的举动会给颜央留下怎样的印象,这个代价就让她不得不维持着镇定用自己仅有的那点气势与面前的人对峙。而且,这好歹也是她的专长,只要入了戏,就会遵循剧本演下去。
而秦陵盯着她不知看了多久,突然笑了,“我只知道,她本姓颜。”
☆、第28章 沉浮未定
“他说她姓颜?”施锦对这个答案显然存有疑虑,“你对他的话信多少?”
“你呢?”她先反问。
“一半。”施锦答得很保守,“我并非对他有什么偏见,但他的话确实不可信。”
据案卷记载,秦陵是在十三岁时成为了裴光缪的养子,真正的身世不明。十五岁时参加科举并成为了黎朝历史上最年轻的状元,甚至因此成为了这么多年来唯一赢过颜央的人。裴光缪有很多养子养女,惟独对他青眼有加,他也不负养父期望,在毫无家世支持的情况下一步一步爬上了御史台中丞的地位。十五岁开始混迹官场又能高升,这个人凭的不仅是实力还有手段。
就算再怎样威胁他,他也不一定会说实话,何况他还算是颜央的死对头。
“你威胁他了?”施锦倒是为了这一点而颇为意外,“你威胁他了?”
他一连问了两遍,显然是对她的胆子很是不信。秦商不禁有些挫败之感,“我之前怕你那是因为我是我自己,现在我可是这祟朝的公主,演总会演吧。”
“什么意思?”他有些不懂她所说的话。
天色渐晚,秦商懒得走出房间去看陈嬷嬷在府里安排事务,见他这样说了,干脆就叫侍女将晚膳摆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顺便拿了几坛好酒,“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不过你别当真。”
点上烛灯,两人坐在桌边开始对饮。
“我有一个朋友,她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国家,而且那里的人没有尊卑之分。她呢,是个女演员,已经演了好几部电视剧,然后终于接到了电影。导演和剧本都很好,她又是女主角,只要片子上映她就可以大红大紫了。可是没有……因为拍摄的途中,她在拍摄场地捡到了一本史书,然后……就再也没有火起来的机会了。她发现自己到了史书中所写的国度,她很想随遇而安好好活着。”讲到这儿,秦商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你肯定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对不对。”
“确实听不懂,不过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施锦认真的答道,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再然后呢?”
“再然后,她真是怎么都没想到史书是赝品。但是她已经有了心上人,有了牵挂的人,所以她觉得还是可以随遇而安的在这个国度活下去。好歹她也是个演员,虽然本身不太聪明,不过只要入了戏,只要给她一个角色来扮演,她还是能演好自己的身份的。只要是必要的时候,她可以演好大家小姐深宫贵妃,甚至荒淫的公主。”秦商朝着他举起酒杯,“所以,你不必因为心里愧疚而担心她的事情,都不像你了。”
“她怎么知道我在担心她?”
“秦陵说你威胁他,只要他有害我的想法,你就会杀了他全家。”两人皆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秦商笑的不怀好意,“嘿嘿,你是不是不仅威胁了他一个人,我看他们好像都很顾忌着你似的。”
“你不是还夸过我厉害吗。”施锦说的是带她出宫门的那件事,“所以,哪怕是改朝换代了,他们还是怕我。”
一个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宦官,无论是哪个朝代,都是最令群臣厌恶而惧怕的。权势滔天,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真正做到了便是手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即使施锦现在已是无权无职的闲散驸马,但只要他这个人还在,所有人都坚信不疑他仍然做到他之前能做到的一切。何况现在人人都知道他是林家唯一的子嗣,林帅之前执掌的是天下兵马大权。无论作为施锦还是林和希,现在最让所有势力忌惮的人还是眼前这个长陵公主的驸马。
“我忽然有些想通了。”
“想通什么?”
“想通了父皇为什么非要让我嫁给你。”细想过后,就连没有参与政斗的秦商都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存在让人毛骨悚然。无论是作为施锦还是林和希,这两个身份都能让他拥有打败其他人的最大优势夺取皇位。
“我说过,我一直都是毫无威胁。我不想夺什么天下,也从未担起身为林家子弟的责任。”施锦倒是一如既往的对此不以为然,“皇上总是说红颜祸水,就当他说得对吧。我有我的死穴,而且我愿意为了这个死穴做任何事情。”
“可是别的人不一定会这样认为。”
“所以,为了以防我哪一天出了意外,我还是现在就告诉你一件事。”放下手里的酒杯,施锦将目光转向她认真的交代道,“总有一天,颜央或是另一个人一定会害了你,哪怕不是出自他们本意。至于那个另一个人是谁,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清国公是他杀的。而且,若是哪一天我死了,也绝对是死于他手。”
“你……”
“我会防着他。但是想杀我的不止他一个,他又太会把握机会。”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才又不确定的说了一句,“而且,如果我真的死了,你的驸马恐怕也会换成他。”
“到底是谁。”秦商更是不解。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虽然我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
房外,明月高悬,夜朗风清。这是所有人在公主府正式开始生活的第一天,也是命运扭转的开始。无人知晓自己的前路如何,无人知晓未来会发生何事。这里是离皇宫最近的未央街,所有人都将随着王朝沉浮开始踏向未知的命运。
*
秦商曾向慕容济许诺过自己会照顾慕容明初,而且,不打算违约。
只是。
“不行。”赵秦真的态度很是坚决,“绝对不行。”
“为什么?大哥,既然你都可以收养他,我为什么不可以?”秦商隐约能猜出被拒绝的原因,却仍是佯装不知,天真而又急切的问道,“哥哥,那孩子和我相处了一年又跟我亲近,让他跟我一起生活吧。”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祟朝新任的太子爷纵使往日再疼妹妹,此刻却是一步不让,“你才十六岁,他已经六岁了,带着他生活像个什么样子,刚成婚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儿子,别人会怎样说你,你要让所有人都牢牢记住你曾经是黎朝的太后吗?”
“反正我已经没名声了。”
“不许混淆一谈。”
“那……”未曾料到大哥的态度这么坚决,秦商努力想了想提议道,“那让我见他一面总可以了吧。大哥你不是要去庙里接他回府,我也跟着去不就好了。”
只是见一面,这确实是个没办法拒绝的事情。赵秦真打量了她半天,没从她脸上看出半点阴谋诡计,这才勉强答应道,“你只许见他一面。你要知道,我这可不是真的打算收养他当儿子,是要把他放在我的眼皮底下才放心。”
“我知道我知道。”忙不迭的应下了,秦商心里却早有了盘算。
祟朝乃是臣子篡位才建立的王朝,为了不显得过于不仁不义,赵衍并没有下令处死禅位给自己的永熹帝慕容明初,反而下令让太子收养这个六岁的孩子养在太子府中。
在太子爷亲自带人去接自己的养子走出那关押着他的寺庙时,长陵公主也带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见这个叫过自己一声母妃的孩子。
“商儿!”在见到妹妹都带了什么人之后,赵秦真对自己答应她的决定后悔万分。
“哥哥,你就让我跟他单独说一会儿话。”秦商用尽了浑身解数,直到撒娇到大哥答应了这一点。
“不过你要快一点。”
“知道。”说完,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赵……”慕容明初看到她时差点就喊出了一贯的称呼,不过很快就便换了正确的,“公主。”
这种形势下,秦商心知自己就算再怎样安慰这个孩子都是无用的,只能用力抱了他一下,然后看着他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已经说完了?”
颜央带着感激的朝着她点点头。这一次她带了府中很多人出来,颜央也在其中,然后在半路时,她放任他悄悄离开先一步到了这里,自己则是在庙门口与看不惯她带着那些男宠的大哥说了半天的话,尽可能的拖延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