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瑶苦思冥想着,浦泰没有打搅她。而张丰,他的表情有讶异,也有赞赏,并在心中揣测,这个肖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呢,对于治理水患和防疫都这么有见地,难道是肖振成教导有方?
如果是,那为何肖振成并未施行?
张丰的疑惑,浦泰也有,不过目前重要的不是这些。
“你们为何还没走?”嘉善郡主的声音打破沉寂的氛围。
浦泰微微皱眉,对她的干扰感到不满。
浦泰对工作的认真态度大家都知道,包括肖瑶,看见他不满的神色,肖瑶怕嘉善又遭受他的冷言冷语,于是笑着迎上嘉善跟前,兴奋地说:“郡主来就好了,这些事情就交给郡主来处理吧。”她真的是好心解围,并不是给郡主找麻烦。
听了肖瑶的话,浦泰点头,给点事情让嘉善做,她就不会闲得到处惹事了。
于是此事就这么落在嘉善郡主的头上,而张丰被留下辅助郡主。
到洪灾现场的就只有浦泰和肖瑶并一众随从。没有张丰同行,肖瑶倍感孤寂,还有不自在。
在逼仄的马车上,浦泰继续先前未完的问题:“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暂时还没想出来。”这是实话,先前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肖瑶已经暗自佩服自己,再然后,总感觉有一点苗头到了,但就是想不起具体方案。
“好吧,你慢慢想,想到了告知于我。”
肖瑶解脱似的点头道:“嗯。”
“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你父亲教的?”浦泰本来觉得不该问这些没啥用处的事情,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是他还是问了出来。
肖瑶含糊其辞地点头道:“是的啊,我父亲说的。”
浦泰狐疑的看着肖瑶,“既然你父亲知道这些,为何他并不这样做呢?难道他并不是一心为民的好官?”
肖瑶惊愕,这个罪名,可大可小,看浦泰对治理水患那么认真拼命,她的爹会不会因此被立为玩忽职守之类的罪名?这个,还是不要吧,她爹是罪臣的话,她就是罪臣之女,以后的日子还怎么混。不对,还混什么,自己可能都要一起变为阶下囚。
“大人真是明察秋毫,这些的确不是我父亲教我的,是我自己琢磨的。”旋即她便意识到这是浦泰故意设下的语言陷阱,而她,就这么傻傻的跳了下去。这个意识让肖瑶看向浦泰的眼神从讨好以博原谅,变为忿恨以示不满。
浦泰十分满意肖瑶的态度,整天看她谄媚讨好,利人的目的实则利己的模样,挺腻的。
“你的脑袋瓜子有这么聪明么?”浦泰淡笑道。
肖瑶咬牙,这个人,为何总要把夸人的话说成贬人之语呢?真是太对不起这张帅气高贵的脸蛋了。
“我的聪明大人不是已经见识到了么?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唉……”肖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面对这种超级无敌腹黑男,形象什么的,脸皮的厚薄程度什么的,都不用在意。
浦泰呵呵笑了起来,“好一个天生丽质难自弃,这句话颇有嘉善的气势,看来近墨者黑果然有道理。”
肖瑶也陪着笑,波澜不惊地道:“大人错了。”
“哦?”浦泰不解,“错在何处?”
肖瑶扯着嘴角,认真地看着浦泰,说:“我的近墨者黑与郡主无关,倒是与大人您有莫大的关联。”
紧接着,马车里爆发出几声大笑,源自于浦泰皇子的大笑。外边的随从面面相觑,不由得想,咱们大人早上吃了啥,是不是吃错了啥,或是,那位瘦不拉几的姑娘其实十分有魅力?
冷冷地看着快乐的浦泰,肖瑶说:“大人,闲聊时间结束,我们来说说正事吧。”
鬼主意
浦泰微微挑眉,正色道:“那就说正事吧。”
肖瑶却耷拉着脑袋,表情愁苦,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大人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呃……这种语态,难道她又要算计什么?浦泰不由的想。然后说:“你先说说是何事。”
肖瑶叹了一口气,说:“请大人不要告诉我父亲我和我娘在这里,也不要让他来这里,我不想见他。”说完之后她低下了头,有些内疚。她知道她娘是很想回去的,但是她真的不想回去,先不说她已经不是原来的肖瑶,单说那样的家庭,作为一个拥有二十一世纪爱情和家庭观念的她,十分不愿回去。她觉得还是跟她的娘亲远走他乡共同创造美好生活比较好,充满希望和阳光。
浦泰不解,“难道你不想回家?”
肖瑶摇头,“我和我娘的遭遇想必大人已经知晓,那个家,回去还有什么意思,只会让我们过得艰辛。破镜难重圆,隔阂难消弭,鸿沟难跨越。我和我娘对那种生活已经腻了。”
浦泰沉默,这种为了一个男人而勾心斗角残害他人连累无辜的事情,他从小在深宫中便已见识到,比肖瑶的状况更惨烈的也数不胜数。对此,他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只问:“那你以后有何打算?”她们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在外面生存。
肖瑶苦笑,继而豁达地仰起头,对浦泰说:“走一步算一步,现在先想办法赢了与你的这个赌局,到时候赌资开大点不就行了。”
浦泰笑了,“我都快被你害得倾家荡产了,你可要斟酌着开。”
肖瑶撇嘴,小声嘀咕:“吝啬。”
“对了,筹资之事要赶快进行,资金到位了,事情才能顺利地解决。”嗯,要说正事,这是她自己说的。
说到这个,浦泰表情复杂地看着肖瑶,为何感觉她那么兴奋呢。
肖瑶的确兴奋,想她一个在现代默默无闻的小小打工妹,来到古代不仅见到生活在高端的人物,还与他同出同进,甚至成为他的军师一般的人物,多么不可思议的经历。现在还能筹划慈善大会,哇,她感觉自己名垂青史只是活着和死去的差别了……
“我的身边可没带多少财物,虽然昨晚我已命人将书信送回京,但是来来去去,最少也需二十几日,远水可救不了近火。”远水是救不了近火,但是能将肖瑶的兴奋之火浇灭。
肖瑶又陷入苦恼境地,原本想着浦泰做个表率,带动其他有能力之人,她忘记了这么简单的事情在古代会是那么麻烦。
“那……”刚开口,肖瑶就意识到不用问了,她已经想到了,于是继续想办法。
见肖瑶开口了却不继续,于是追问:“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不用问了,我自己想到了。”本来想到古代有钱庄,不过就算有钱庄,浦泰也带有银票,但是想来他的银票啥的肯定不会全部带来。
若是让浦泰知道肖瑶窥觊的是他全部的财产,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在这种没电话没飞机火车没银行卡的古代,真真是步履维艰。
“啊!”肖瑶兴奋地跳起来,接着很悲凉地撞到了车顶,撞得她泪眼婆娑,完美地诠释了乐极生悲这一人生喜剧。
浦泰讶然地看着这一切,过了好一会才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激动个什么劲。”说着便伸手揉了揉肖瑶的铁头。
肖瑶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痛也值得。她完全忽略了自己头顶上那一只高贵的手。
“大人,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肖瑶恢复兴奋状态。
浦泰收回自己的手,问:“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若是以往,肖瑶会将这句话其中可能夹杂的讽刺挖出来不爽一番,可是现在她没空。
“咱们可以利用舆论的力量,将假的变成真的。”
浦泰沉默地看着肖瑶,琢磨着她这句极具内涵的话语。
肖瑶得意地笑着,在心中编撰着一条条完全可以上头版头条的新闻稿,恨不得立刻就去做这件事。浦泰很沉得住气,看肖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只等她忍不住自己说出来。
想像得差不多了,肖瑶便说出来与浦泰分享,浦泰静静地听着,神情有凝重有怀疑也有眼前一亮。
十分具体的,肖瑶也没说,反正此时急不来,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解决拦堵排疏的问题。
他们先去上游,人手已经到齐,浦泰按照昨晚商量好的方法分配工作。装泥土碎石入袋的为一组,将泥袋运至河边的为一组,水中放麻袋拦截的为一组,如此一来,井然有序,进度也加快了。
这边已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肖瑶与浦泰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游,他们没有去指导疏通河道的工作,而是到处查看。他们要找适合引流的洼地,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找到了几处与河道隔的不远的低洼。还有一处,肖瑶觉得最好,可惜难以施行。
河道边,有许多连绵的山脉,肖瑶发现山的另一端地势比河流的这一段要低很多,而且范围很大,若是有水流的话,那都可以自成一河。如果将两处打通,那么洪水很快就会降下的。只是,山是石头山,两边的距离也有二三十米,想要挖通,着实不易。
不过这一次,浦泰没有放弃,他又与肖瑶在附近巡视一圈,分析比对之下,选择了一处距离虽不是最近,却最易挖通的地方。那是山与山相连的山脉,这倒是不用开山凿洞了,但还是需要人力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