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婚后还与他联系?”楚云海还是不信。
“我何曾与他联系?”江心钰语调也拔高了,曲溪真的不曾与宋子鸿有过联系,他不能冤枉曲溪。
“朕登上帝位后,迎你入中宫,可是你刚入中宫,宋子鸿就隐瞒身份进宫当了一名禁卫,他一路上位,直当到坤福宫外的巡视总校尉,若不是朕身边有人认出他,只怕他早已成了坤福宫的禁卫总领了。你说,你一入宫他就跟着入宫,还日日在坤福宫外巡视,他的所作所为难道真的与你无关?朕押下他,他竟然承认就是为你而来,这让朕如何不震怒!”楚云海喷着粗气,满脸愤怒,“你们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相互勾搭,真当朕是死人吗!”
还有这一出!江心钰都愣住了,这叫什么神展开啊。
“朕给他两条路,一是娶妻生子,只要他收了心,朕看在他本领高强的份上,还能留他在禁卫军中,二是去直熙道军营,凭一身功夫决生死夺富贵,若他能立下不世军功,朕就免他犯上觊觎之罪,没想到他竟然选第二条路,溪儿,你说他是不是该死!”楚云海恨得咬牙切齿,一低头,再次咬上江心钰的肩头。
啊,这个疯子!江心钰痛得浑身发颤却不敢推开他,怕他受了刺激更加发狂。
“那是他一厢情愿,我根本不知他入了宫,更不知他的打算。”江心钰喊道。
“你不知道?你真不知道吗?你精通机关之术,若要与他传递消息也不是不能办到,朕也想信你,可是自他走后,你与朕越来越离心,你只在意曲家高家,只知道为他们两家求情,可曾想过朕也有难处,可曾为朕谋划献策过?没有,你没有,你甚至不曾再为朕做过一件机关,你的心中分明是在怨恨朕赶走了他!”楚云海根本不信。
这真是个说不清的阴差阳错,江心钰真心为曲溪的坏运气感到难过。
“我入中宫不久便怀了瑞儿,那时我一心只想着腹中胎儿安好,哪里顾得上设计机关,后来瑞儿降生,我更是全心全意照顾他,分不出半点心思顾得其它。之所以为曲家高家求情,也只是因为我自小离家,不知该如何与亲人长辈相处,她们一哭我便六神无主,只能硬着头皮为两家求情,我资质愚笨,哪里想得到还有其它。我这么做只是因为在我眼中,你是皇上,是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皇上,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事做不到,曲家高家的事也是如此,只要你愿意放过,便能轻轻揭过。我只是单纯的依靠你相信你,我哪里知道原来你竟是这么想我的。”说着说着,江心钰的眼泪便滑落下来,这泪是真实的,曲溪就是这么单纯的依靠着楚云海,从来不曾想过楚云海会因此厌弃了她,她的委屈她的愤怒,原来都是源于一场不肯说出口的误会。
江心钰从内透出的深沉悲哀感染了楚云海,楚云海微微愣神,小心翼翼地抚上江心钰的脸颊:“你,真的不曾与他联系,不曾背叛过朕?”
江心钰缓缓摇头,哽咽道:“不曾。”
楚云海沉默了一会,最后只是抱住江心钰,拍了拍她的背,拥着她躺在了凤床上。
“睡吧。”
江心钰缩着身子,在楚云海的怀中默默流泪,楚云海闭着眼睛,只是又拍了拍她的背,沉默地拥着她入眠。
69第二世
楚云海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是陌生的床幔,微微恍神,想起昨晚是在坤福宫过夜的,心中稍安,转头看向枕边,没人,再看向床边的水钟,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
楚云海皱眉,这么早,溪儿去哪里了?
楚云海缓缓起身下了床,在寝宫转了一圈,没看到曲溪的身影,再往漱水房行去,果然在屏风后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楚云海放轻脚步朝她走去,结果正看到她半敞着香肩,给肩上的血印抹药。
心中淌过一丝快意,又夹杂着一丝歉意,楚云海蹲在江心钰身后,一声不吭地拿过药膏,小心地又抹上了一层药。
江心钰早就算好楚云海醒来的时间,她之所以躲在这里一个人抹药就是想营造楚楚可怜的印象,所以当楚云海拿过药膏时,她恰如其分地表演了一个受到惊吓带着点小委屈的小女人。
“皇上。”江心钰微缩香肩,急急地拉拢衣襟想遮住那个血印。
“别动。”楚云海拉开另一侧的衣襟,那里还有一个血印,“这是朕咬的,自该由朕来为你上药。”手指轻轻抚过,“疼吗?”
江心钰不自在地低下头:“不疼。”
楚云海很少见到曲溪这般小女儿的姿态,又想到昨晚她说的话,心中不由升起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她心中只有他一人,这般娇羞的小女人模样也只在他一人面前展露,真是太好了。
楚云海扶起江心钰,又与她闲谈了一会儿才唤来宫婢更衣洗漱,之后心满意足地上朝去了。
皇上在坤福宫过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座皇宫,日日夜夜等待着楚云海的白琳再次垂泪涟涟,又用掉了好几条丝帕,自楚云海不再驾临后,白琳很快尝到了深宫幽冷的滋味,这是她入宫前从未想到过的,她以为楚云海会好好疼爱她,这也是楚云海亲口保证过的,若不是这样,她如何会抛夫弃子随他入宫,可是现在呢,他已经忘了还有一个她在日夜等待着他了。
白琳的幽怨楚云海并不知情,这深宫中有太多幽怨的女人,他哪里顾得过来。
此刻的楚云海心情十分愉悦,压抑了许久的心情一下放晴,接连几天在批复臣子们的奏折时都没有发过脾气,直到使团归京的奏折上到了御案,楚云海的心情这才一下不好了起来,想到宋子鸿就要回来了,楚云海的心情更是直接转阴,再次不痛快起来。
自那夜从楚云海口中听到宋子鸿的名字后,江心钰便使用预知能力探知了宋子鸿这三年的情况,之后心中不由得地感慨曲溪的情路坎坷。
宋子鸿是个武痴,对儿女感情完全不通窍,当初在青云山上他觉得曲溪很烦,还不假辞色地拒绝了曲溪,他的态度大大地伤害了曲溪的纯纯少女心,曲溪后来之所以听从曲德平的安排嫁给楚云海,除了家族责任外,更是因为心中的爱情幻想破灭,既然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那她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嫁给风流的三皇子也没有关系,婚前她不曾抱有期待,婚后便不会伤心。
婚后曲溪的确不在意王府中的诸多妾室,楚云海喜欢谁,在谁的院子里过夜,她通通不在意,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她喜欢的机关术上,没想到在一次王府刺杀中她院中的机关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楚云海就此发现了她的才华,从那以后楚云海就有意亲近她,单纯的曲溪怎么可能抵得住风流老手楚云海的攻势,很快她就陷入了楚云海的情网。
曲溪因为爱上了楚云海,所以毫无保留地贡献了她的机关才华,为楚云海制作了一件又一件精巧的机关,为他登上帝位立下了一大功劳,可是当她入主中宫后,宋子鸿却出现了。
宋子鸿后来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明白他心中其实是喜欢曲溪的,他回来找过曲溪,却被曲溪拒绝了,心伤的宋子鸿只能远远地离开,可是他最终抵不住心中的思念,再次回来,那时楚云海刚刚登基,宫中守备正需扩充,他就托了关系隐瞒身份进入了禁卫军,他想离曲溪近一些,他想保护曲溪,就算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也心满意足。
可是宋子鸿的出现和隐瞒却引来了楚云海的猜忌,楚云海刚刚登基,各方关系急需安抚制衡,曲溪不为他出谋划策,反而为曲家高家频频出头,打乱他的安排牵扯他的后腿,夫妻关系本就紧张,此时宋子鸿的出现更是一个沉重打击,让他们的夫妻关系更加矛盾重重。
曲家高家的麻烦,宋子鸿的隐患,导致了楚云海对曲溪的猜忌,所以后来白琳的出现才会影响曲溪的地位,让曲溪深受打击,接着后宫的算计又间接害死了楚瑞,这成了压垮曲溪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曲溪抑郁而终。
宋子鸿曾是少女曲溪的一段情,后来却成了皇后曲溪的一场劫,在正确的时间遇上错误的人,在错误的时间遇上正确的人,正是宋子鸿和曲溪的写照,在曲溪年华正好的时候,宋子鸿不识情不懂爱,当曲溪成为他人妇后,宋子鸿却不能放下这段情,他的执着反而成了曲溪的劫难。
若是宋子鸿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曲溪会有一个疼爱她的丈夫,若是宋子鸿早日放下他的执念,曲溪也不会被楚云海那般冷酷的对待,世事难预料,世情难两全。
江心钰为曲溪深深叹息,也为自己的命运叹息,每一世她身边都会出现好男人,可是不管他们有多好,最终都会与她错过,这就是命运的捉弄吧。
宋子鸿进京了,这次他不再是一介布衣,而是身披将袍的将军。
楚云海看着殿中的宋子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两年的时间,战场上血和火的历练,将宋子鸿煅炼成了一把寒光凛冽的神兵利剑,他傲立于金殿之上,气势霸道之极,平时傲视武将的文臣们也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他犹如一把脱鞘的神剑,让人望之便心生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