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无烟被赫连沐气得说不出话来。赫连沐凭什么这么说她,曾梧忻的事,那是那傻女人咎由自取,关她什么事?
赫连沐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人。
这样干练霸气、不再整日想着佟离和落零而死气沉沉的赫连沐,让郁涟乔至少还放心点。
而郁涟乔并不知赫连沐人前虽已是基本与正常人无异,但一到晚上,夜深人静,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她还是会默默的哭泣,不惊动任何人。
赫连沐之所以白天看起来还算是个正常人,那是因为得深知落零并没有真正死了。她派郁涟乔去查探过,落零暂时成了一个昏睡着的活死人,呼吸也极其微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香消玉殒。她白天就是在不断的在想办法,想办法怎么去医治一个活死人,脑子里的想法定期的在动物身上做试验,她发誓一定要治好落零。
柳无烟好奇多事的去纳兰坊转了一圈,又口无遮拦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佟笙那个混蛋就是因为她把曾梧忻害成那样的。
柳无烟自封高傲的回酒楼去,纳兰坊不欢迎她,她还不稀罕他们欢迎。
有了自以为是的爱恋,柳无烟成了十足的小女人。午饭过后,打听到安遇在酒楼,她便兴高采烈的去找安遇,多日不见,她想安遇定还是那么的迷人。
柳无烟其实知晓安遇并没有他的外表看起来那么年轻,但她不在乎,她就是无可救药的迷恋他。以前对佟笙的那种单方面的渴望,全都移架到安遇身上了。谁叫安遇是除了她哥以外,第一个对她有求必应的男人。
柳无烟没想到又是这么巧碰上梅币庭,还是在安遇的房门口。
没有人告诉过柳无烟,有关梅币庭和安遇之间的关系,不过柳无烟也不傻。好几次她来找安遇都碰到了梅币庭,他们两个是一伙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梅币庭从楼然口中得知,他们暂时不教训柳无烟,只是因为看在柳无极的面子上,让她再逍遥几日。一旦他们找到了证据,证明佟离的事真与她有关系,到时他们绝不手软。
在梅币庭的眼里,柳无烟就是一只山鸡,却硬是要装成高高在上的凤凰,这让梅币庭很是反感。
“柳无烟,收起你这副恶心的嘴脸。”梅币庭对着面前眼高于顶的柳无烟沉声郑重道,“你就是根搅屎棍,把所有人都搅的不得安宁,却还总是自以为是的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别忘了你自己的处境!就凭你也想同赫连沐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可能。”
梅币庭那点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就连早与他们分道扬镳的柳无烟也不例外。
柳无烟话音刚落,梅币庭就“啪”的一耳光扇过去,打得柳无烟白嫩的脸蛋立马红肿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同我说话?我要是不想你活,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是梅币庭第一次打女人,也是梅币庭第一次气得扇别人耳光。柳无烟的嚣张实在太让人讨厌了,梅币庭索性不拿她当女人看,“你以为屋里那个人会在乎你这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柳无烟无视梅币庭的威胁,捂着肿痛的脸颊,忿忿不平道:“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打你?”梅币庭不屑一顾的笑了,“蠢货……就凭我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柳无烟被梅币庭阴险的笑给吓得直往后退去,这个男人平日里板着张臭脸不声不响的,这会笑起来比板着脸要吓人的多了。
“以后最好少在他们面前出现。”梅币庭警告完柳无烟,就与她擦肩而过,快步离去。他不想再面对这个恶心的女人。
今日碰上梅币庭,并被他那般侮辱,柳无烟自认倒霉。她是来找安遇的,犯不着现在跟他计较。这一耳光,她记下了,等她日后风光了,一定会加倍奉还。
柳无烟捂着被打的脸,推开安遇的房门,看到桌边静坐的男人,她脸色稍微缓和了点。
安遇看到柳无烟推门进来,还是捂着脸的,问都懒得问那是怎么了。
方才柳无烟和梅币庭在走廊上的争吵,安遇模糊的有听到一些,他们的事情,他没兴趣知道。他现在只关心刚得以相认的女儿萧舞的状况。
“前些日子不是还说喜欢我的吗?怎么?我不去找你几天,就又去勾三搭四找男人谈情去了?”安遇满脸嫌弃的望着柳无烟。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柳无烟一听,还以为安遇是因为她去找佟笙而吃味了,有点小得意的放下捂脸的纤纤玉手,朝安遇走过去。
柳无烟巧笑倩兮的婀娜前行,却被安遇的一声不带任何感情的“蠢女人”给怔住了。
“不要以为什么男人都是你能随便肖想的。”安遇站起来,恶狠狠的背对柳无烟一字一顿道。
太过自信的柳无烟,由于没看到安遇发狠的脸色,这会竟还以为安遇这样愤怒只是因为吃味。
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柳无烟猜准安遇目前还不敢拿她怎么样,上前挑衅道:“怎么?你该不是吃醋了吧?”
“吃醋?”安遇戏谑的轻笑,放下手里把玩的茶杯,不等柳无烟反应过来,转过身来冲她另一边完好的脸颊就是一巴掌,“这就是你害得曾梧忻痛不欲生,害得所有人因为你悲伤的代价。”
安遇今早去凤还巢看过萧舞,见萧舞眼圈红红的样子,定是昨晚因为曾梧忻的事哭过了。
据安遇了解,受伤的曾梧忻,是席晨相交多年的红颜知己。好友出了那档子事,席晨心里肯定特难过,席晨伤心,萧舞又怎么会高兴的起来。
作为一个父亲,安遇让萧舞过了十八年没有他陪伴的日子,甚至曾让她陷入险境。他亏欠萧舞太多!别人怎么样,他不管。但是萧舞因此受到牵连,受了委屈,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安遇本不想动手打柳无烟的,与梅币庭一样,安遇也是头一次对女人这么粗鲁。怪只怪柳无烟嘴巴太贱,还不知收敛。自以为是到让安遇看不下去。
柳无烟做梦都没想过,安遇会对她这么狠,亏她昨日还在赫连沐跟前说他是好男人,她真是可笑至极,太讽刺了。
曾梧忻!又是因为曾梧忻!
这会一张脸一左一右的被扇之后,柳无烟都迷糊的不知因为一个曾梧忻被羞辱几次,打了几次。
柳无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来指责她,到底凭什么?害的曾梧忻落得那般境地的不是她,是佟笙!她也是有失去的那个!
柳无烟这会是真恨上了那些人:既然一个个都看不起我,那好,你们都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都后悔。
这就是此刻的柳无烟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为了曾梧忻这个病人好,赫连沐作为一名大夫,本是不该告诉曾梧忻实情的。但曾梧忻自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逼着赫连沐据实以告她的身体状况。还非说这是她的身子,他们没有权利刻意隐瞒。并一再强调再不堪的事实她都能承受的住。
出于无奈,赫连沐只好松口,告诉曾梧忻以后多半是没了生儿育女的可能。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耳从赫连沐口中听到这个残酷的消息,曾梧忻还是没忍住。
曾梧忻破天荒的哭了。
那晚,赫连沐救治曾梧忻,把孩子从曾梧忻体内彻底剥离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曾梧忻都忍受住了。可得知自己这辈子将无法生育,曾梧忻顿时落下了泪珠。自爹娘和恩师死后,第一次没忍住,趴在赫连沐怀里放声大哭。
一直在门外守着的佟笙,听到曾梧忻的嚎啕声,心都凉了。他与忻儿相识至今,多少次争吵,多少次分分合合,他都不曾见她落泪过。他曾向她抱怨过,作为一个女人,她太过坚强了,不似寻常女子柔弱的她,总是让他很挫败。
然而,曾梧忻哭了,可佟笙却后悔了,后悔想要见到那样的她,后悔让她今日变得柔弱无比。
佟笙面如死灰,此时邋遢的他已多日未梳洗过。他害得曾梧忻痛失孩子,卧病在床,并落下了病根,他们都懒得去搭理他,让他自己一个人在门外好好反省反省。
其他人如何看他,佟笙不在乎,可屋里的曾梧忻也不再搭理他,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孤独是那么的可怕。
是他对不起忻儿,对不起他们还未来得及降生的孩子。
是他辜负了忻儿对他的一片真情!
他好怕,他们还能回得去吗?
曾梧忻本就是不多话的人,那日在赫连沐怀里绝望的大哭过后,她更是寡言。就连席晨同她说话,她也只是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的笑,来回报席晨的喋喋不休。
对一般的大户人家来说,胎死腹中,是件不吉利的事。他们会觉得阴气太重,只会随便找个地方把死胎给埋了。
赫连沐本是不赞同曾梧忻的要求,按老一辈的习俗,这种情况是不该特地为孩子立坟的,但曾梧忻坚持,佟笙也没话说,赫连沐也就随她去了。
曾梧忻没让任何人陪同,哪怕是再不放心她的席晨,她也不允许他跟来,一个人来了这后山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