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涟乔无声的点点头,脸上的怒火清晰可见。
萧舞看得出郁涟乔是来找席晨的,而且目前的情况看似不太乐观,不过萧舞才没空替席晨担忧。
“我的门要是磕破了,记得留下修理的银子。”萧舞对着“粗鲁”的郁涟乔说完,丝毫不留恋席晨的炽热目光,笔挺的出了琴房。
席晨望着突然出现的郁涟乔,有种不好的预感:“乔,你怎么来了?”
席晨虽然暗地里怪郁涟乔扫兴,偏要这时候出现,但仅止于敢怒不敢言,看郁涟乔一脸瘆喷的表情,席晨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还有脸问,把灰色的名声毁成一坨屎了,我要再不来,你就又等着我给你擦屁股吗?”始作俑者就在眼神,郁涟乔恨不得甩席晨一大耳刮子。
郁涟乔说这话,席晨还云里雾里的,压根就不明白郁涟乔在说什么。他什么时候坏了组织的名声了?
“乔,你在说什么?”席晨着实不解。
“还装,前些天你是不是灭了晋夏国的一个大户?”
席晨木讷的点点头。
“是不是还透露出自己是灰色的人。”
席晨再次点点头,想着乔也太神奇了,这都能让他知道,他是算命的吧!
“晋夏朝廷和江湖人士都等着逮你,灰色也成了众矢之的。”
席晨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杀人关灰色鸟事,更关江湖人士鸟事,最多也就官府无头绪的在找他。
席晨仔细的回想了下郁涟乔一连串的话,不太确定的问道:“难道说现在江湖中人和朝廷都知道杀人灭口的是灰色的人?”
郁涟乔算是服了席晨的蠢脑袋瓜子,才明白吗?
郁涟乔怒目横眉道:“你以为呢?‘灰色’这两个大血字清清楚楚的留在案发现场,傻子才会猜不到。”
席晨这下明白了,怪不得郁涟乔怒气冲冲的来找他。
当初萧舞同席晨讲了她的身世后,席晨就一直怀疑。席晨从不信诅咒鬼神之类的,可荆府的人全都病死,无一例外。偏偏萧舞改姓后,活得好好的,席晨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鬼,而且是人鬼在作祟。
席晨暗中派人去查当年荆府落魄一事,怎么说灰色也是大行皇朝响当当的卖消息组织,调查个十几二十日的,那事的来龙去脉就一清二楚了。
当年荆府里的人,生病都是被下药造成的。萧舞的外祖母在下嫁给她外祖父之前,曾定过亲事,但因故毁婚,抛弃青梅竹马。青梅竹马气不过,飞黄腾达之后就来报复她外祖母,荆府也因此落魄。
萧舞一家,除了萧舞,都命丧黄泉,死得不明不白,而丧心病狂的凶手却活逍遥法外,且其府上的子孙也仗势欺人,活着简直浪费粮食,污染空气。
席晨得知真相后,还未把萧舞送达洛杨,就火大的独自一人赶到晋夏城,灭了那个青梅竹马的全家。但此事萧舞并不知情,席晨也并不打算告诉萧舞,勾起她的伤心回忆。
席晨行事也算光明磊落,杀人前还自报家门,不过报得不是他那死去的父母和拆掉的老宅,而是灰色。席晨哪知道那家子人,临死都不安稳,还给官府留下线索。席晨杀完人泄完火就走了,压根就没管那么多。
其实郁涟乔真正气得是席晨这没脑子的做法,不顾自身安危,独闯大宅。万一大宅里有杀手保护着呢,毕竟有钱人家,对自己的命可在乎了,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席晨。
但郁涟乔气归气,他之所以来洛杨亲自找席晨,是尊重席晨的决定。若是席晨想把这杀人之责赖给灰色,郁涟乔也没意见,反正外人也找不到灰色,大不了就是以后生意差点,这点小钱,他们还是砸得起的。
郁涟乔意欲何为,席晨也能猜个大概。席晨又岂是个胆小怕事的自私鬼,自己闯的祸,当然得自己担。
“乔,放心吧。我待会就找人散出消息,说那事纯属灰色人员的私人恩怨,与组织无任何关系。”
见到郁涟乔和席晨二人,都完好无损的,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反倒优雅的下楼,一楼的众人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他们刚才还聚众打赌来着,堵二人打到最后是谁输谁赢。
大失所望,看这样子,他们二人压根就没动过手,被庄家通吃了。
距离席晨散出消息不过才三日不到,郁涟乔等人一到云陵城,便听到有人说江湖上又出了一个传闻。
席晨的原话被人们以讹传讹的,最后幻化成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佳话。
说是灰色的主子,他喜欢的女子,被轻薄了,那个胆大妄为的人正是被灭口的那家子里的其中一个。众人无不夸赞灰色的主子,是个血性男儿,为心爱之人扞卫尊严,讨回公道,宁可错杀全家,也不放过一人。
误会解除,江湖人士对灰色的成见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官府又找不到灰色的老巢,此案只能不了了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算是皆大欢喜了,唯一不满意的就属郁涟乔了。
郁涟乔听到这个令他气得肺都快鼓出来的传闻,心底直骂席晨。
什么叫做灰色的主子心爱之人被轻薄了?赫连沐穿着男装,还好好的在他眼前呢,都是些什么心态,这么诋毁人家的清誉。再说,若他心爱之人真被人轻薄了,他岂止是杀人这么简单,不把那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怎能泄他心头之恨。
被灭门的那家子,即使现在已在黄泉路上,也该庆幸他们的老太爷当初惹上的不是赫连沐。
而远在洛杨城的席晨像是感受到了郁涟乔的念叨,无端的连打几个喷嚏。
席晨这回当真是冤枉,他真不是那么说的,私人恩怨被人们胡编乱造成那样,真不能怪他,只怪大行的子民想象力过于丰富。
夏云朵是从赫连府出嫁的,出嫁那天,夏云朵同赫连姐妹待在闺房里,并不像一般新娘子,高高兴兴的穿好嫁衣,等待夫婿前来迎亲。
被府上这一大家子围着,夏云朵不争气的哭了,喜极而泣。夏云朵心里无比的感激皇祖母带她出宫,更感激赫连府收留她,让她在温馨的赫连府无忧无虑的成长。
十二岁那年,夏云朵还是宫里的云筝公主,遭受妖后的她,在太后夏玉蓉的帮衬下逃离皇宫。
那日夏云朵早早随着她皇祖母夏玉蓉去了赫连府。夏云朵在正厅听长辈们商量着她不懂的事情时,赫连小姐妹不期而至。
年幼的赫连浔看到姥姥也在,开心的跑过去,钻进夏玉蓉的怀里,甜甜的喊着“姥姥”。而赫连沐那时关注的是站在姥姥身旁的小女孩。“姥姥,她是……您的孙女吗?”
“嗯,她今年十二了。云筝公主已经死在了皇宫,以后她只是姥姥的孙女,就和你们一起住。沐沐要多照顾她。”夏玉蓉平淡的诉说着这件事,但他们都知道背后的不堪,身在皇宫,没有几个孩子是能一直安然无恙长大的。
赫连沐点头应下,对着姥姥怀里的赫连浔道:“浔儿,带小姐姐下去玩会。”
赫连浔在听到以后小姐姐要和她们一起生活时,心里就打起了小算盘,她准备让小姐姐睡她房里,这样她就再也不用跟姐姐分开睡了。她高兴的拉起云筝的手往外走:“小姐姐,浔儿带你去看房间。”
两个小娃定站在赫连浔的房间里,云筝主动开口:“妹妹,我叫夏云朵。”她在出宫那刻起,就打算抛去过去的一切,就像皇祖母说的,云筝已经死了,死在那个恐怖的皇宫。从今往后她只是夏云朵,她要活得像天上的云朵那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赫连浔一愣,随即笑魇如花:“我叫赫连浔,你可以叫我浔儿,我还有个姐姐叫赫连沐,就是你刚刚也见过的。”
赫连浔介绍完自己还不忘介绍最爱的姐姐,随即她像是想起些什么,踮起脚尖,附在云朵的耳旁,小声道:“对了,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姐姐去外面就会变成哥哥,所以你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说她是我姐姐,知道吗?不然坏人会把我姐姐抓走的。”
见赫连浔压低声音说秘密的样子,云朵一直悲伤的小脸终于现出了微笑,颔首应下。十二岁的孩子就该这么天真无邪。
两人出去后,夏玉蓉才开口:“顾皇后终究是下手了。桦妃、婵妃的儿子都离奇死亡,我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孙子,那皇宫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待。”
夏惜之也知道姑姑现如今正伤心,家也不像个家,但她一介平民也无能为力:“姑姑,至少你努力过了,筝儿还活着,慎儿也该安息了。”
“苦命的慎儿,都是我的错,当初自私的带她进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夏玉蓉满脸懊悔的低泣。赫连沐在旁边抚顺着姥姥,无声的安慰着她。
“身在帝王家,这都是他们的命。姑姑,你今天救了筝儿以慰慎儿在天之灵,相信她一定不会再怪你的。”赫连伊早已看清了帝王家的纷争,也庆幸自己只是个平民老百姓,能和家人过安详的日子。
“以后,我不能经常出宫来看你们了。筝儿我就放心的交给你们了,我要在宫里替慎儿守住琰儿。”
夏惜之表示理解,相对于皇宫,姑姑更愿意赫连府是她的家,奈何残酷的现实……“姑姑,你就好好待在宫里吧。有你在,顾悦姬也会有所顾忌,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皇子们。况且幽湘也需要你,她在宫里日子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