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起身,拉着阿婉到那铺满了佳肴的圆桌前坐下,阿婉给皇上斟了一杯酒后,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酒也是皇上藏着的么?”
皇上点头,又问阿婉:“是这酒好喝?还是桂花酿好?”皇上这么一问,阿婉倒是认真思考起来,桂花酿是香甜可口,葡萄酒却是唇齿留香,一时很难分出个高下。
不过阿婉还是琢磨出了个答案:“臣妾觉着各有各的好处呢,只是上次的桂花酿喝完了,婢妾便觉着现在喝的葡萄酒更好些。”
皇上瞧着阿婉答得很是狡猾,眼睛骨碌碌转着估摸着又想着点子要自己的酒了,不过好东西确实需要与人分享才能显出好来,且阿婉对他的藏酒很是捧场,皇上自是愿意给她的,只是给之
前总得逗逗这小人儿才行:“又拐着弯儿问朕要酒喝了?忘了上回在碧荷塘喝醉的下场了?”
阿婉这下便理直气壮起来:“那也是皇上使坏,婢妾才病了的。责任可不全在婢妾身上呢。”
皇上自觉理亏,脑袋里又浮现起上回这人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窝在自己怀里的样子,自是应了阿婉。想想又觉着自己太惯着她一些了,有戳了戳阿婉的脸:“朕听说,小婉儿今个儿受欺负了?
阿婉自然知道皇上的说受欺负是什么事儿,只是没想到这事儿居然穿到皇上耳朵里了,皇上日理万机的,竟然也有闲空听着八卦的事儿。
“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皇上的耳朵呢,不过,婢妾却也算不上受欺负。”阿婉还是客观的回答了皇上,毕竟珠嫔要罚她也没罚成,也算不上欺负。
“那就是你这牙尖利嘴的小东西欺负别人了?”
听皇上这么说阿婉绝对可以肯定这事儿定是一字不漏的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了,不过阿婉自认对珠嫔也并没有什么顶撞之处,这谁对谁错皇上想必心里自是有个章程了的。阿婉便笑与皇上说:“婢妾可没有欺负人呢,只是仗着皇上的势没有被欺负罢了。”
“哦?那朕的势可还用得?”一听阿婉这么说,皇上便也有心思开起玩笑来。
阿婉重重点头以表示肯定:“那是自然的,皇上不知道您的面子可大了。”今晚皇上召了阿婉画舫游湖便是又给了几分脸面,这便是表示即便皇上有些日子不来惊鸿殿了,心里却还惦记着她呢。
皇上又是惯性的摸摸阿婉的脑袋:“看来小婉儿仗着朕的势还挺有心得么?”阿婉还来不及思索皇上这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皇上便是话锋一转。
“来,让小婉儿看看好东西。”皇上这话一出阿婉不幸地想歪了,这是赤果果的调戏咩?
只是阿婉还没应声时便被皇上拉着出了船舱,这让阿婉知道自己是真的想歪了,心里暗暗唾弃自己邪恶的想法。
船舱外的景色是一片银白色的月光洒下来,湖水与月光交织缠绵着,船影也与湖水倒影斑驳,这样的景色与白日所见是完全不相同的。
当皇上举着盛着美酒的夜光杯置于月色中,叫阿婉看看时,玲珑剔透、薄如蛋壳的酒杯与皓月映射着,杯子顿时生辉,光彩熠熠。阿婉便是见识到了那句“葡萄美酒夜光杯”的意境。
***
第二日阿婉是在皇上的寝殿醒来的,醒来时皇上自是已经上朝去了,奇怪的是本该随着皇上上朝的李得闲此刻却是静立于寝殿内,见着阿婉醒来,李得闲便上前行礼:“请婉贵人梳洗一番,皇上有旨。”
李得闲这番话说完,阿婉自是不敢怠慢,由着白鹭与这寝殿中的宫女伺候着更衣梳洗,装扮齐整了前去接旨。
“皇上有旨,惊鸿殿婉贵人,自入宫以来勤勉柔顺,率礼不越,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朕甚是欣慰,着即晋为正五品婉嫔,钦哉。”跪在地上听李得闲宣完旨,阿婉的感觉就是天大的馅饼儿砸到了自己头上。
只是经过了昨儿的事,那圣旨上所写的几个赞美词说的真的是她么?她昨日与珠嫔在花园里针锋相对的事儿可是后宫都知道了,现下封嫔的圣旨里却是赞了阿婉品性温良,可不是暗暗膈应了一番珠嫔?
☆、第24章 皇上打算
此刻已是婉嫔的阿婉终于摆脱了步行请安的日子,有了自己的轿撵。正五品嫔位便是妃嫔分位的分水岭,正五品以上的位分虽不及从二品的分位有自己的仪仗及轿撵,但却比正五品之下好上许多。
后宫并不算小,但各妃嫔前去坤宁宫请安前便已经知晓了阿婉已经晋升嫔位之事。再联想到昨日之事,明明是两人针锋相对,而之前高位分的一位现在还未侍寝,另一位看起来略有些劣势的却是伴驾游湖,第二日即晋升了嫔位,明眼人一看,高下立见。
阿婉扶着白鹭的手下了轿撵之时,与乘着轿撵而来的珠嫔正巧碰着,可真应了哪句不是冤家不聚头,阿婉很快反应过来,浅笑着与珠嫔,便算是见了礼了。
珠嫔亦是知道阿婉已晋升了位分,是以此刻再拿位分压人也压不住了。表情略僵硬的朝阿婉点了头后,便先行迈入殿内。
坤宁宫的主殿一如往常,早有妃嫔坐在殿内三三两两的先聊着,见着珠嫔与阿婉前脚后脚的进了殿来,纷纷侧目而视,脸上也转换成了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阿婉已经升了嫔位,这请安时坐的位置自然也是有变化的,现在珠嫔与阿婉皆是有封号的嫔位,就不知这坐前边儿的是珠嫔还是婉嫔了。一边儿是有皇后娘娘撑腰的珠嫔,另一边儿则是皇上新晋封的婉嫔,且这珠嫔一向是个不饶人的,这两位若是闹腾起来,这戏就好看了。
众妃嫔皆是一副观望着等待好戏登场的模样,而两位主角儿的表现确实让她们目瞪口呆,最令人不解的便是珠嫔,还未坐下之时,珠嫔便温言婉语的与阿婉说道:“婉嫔妹妹便坐在我之上吧。”
这一句话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依着珠嫔那性子此时不是应该直接坐在前边然后在酸言酸语的挤兑婉嫔几句么?这却是什么情况?
阿婉自是也没有料到珠嫔这般反应,自个本来已经是做好战前准备了,结果对方突然释放善意,一副要何解的样子。阿婉更是拿不准珠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潜意识里对珠嫔一向的戒备心领阿婉很快回过神。
“珠嫔姐姐还是同昨日那般爱说笑呢,姐姐身居嫔位资历自是比我长些,应当是姐姐坐前边才合适呢。”阿婉不动声色便将这话推了回去,一个人的脾性一夜之间转变得这么大,难保这背后没有什么阴谋阳谋的。
虽是被阿婉推拒,但珠嫔并未放弃,依旧是要阿婉坐于前边儿:“话虽如此,可妹妹伺候皇上的时间可不是比我长久?妹妹就莫要推辞了,难不成妹妹还是介意姐姐昨日在园子里与你玩笑?”
这番言论一出,阿婉第一反应便是这珠嫔昨夜定是被皇后娘娘指点了许久吧,依着珠嫔的脾性与城府,这样的话是万万不可能出现在她的脑子里的。
珠嫔还未侍寝,按理说阿婉坐于珠嫔前边儿也是合着规矩的,只是越是极力表现出要握手言和的样子,阿婉就觉着这背后的事儿就越不简单,但看那珠嫔言语虽是和善,表情却控制得不太自然,阿婉自是不会掉以轻心。
阿婉也不等珠嫔说什么,行至靠下的座位边坐了下来,依旧是一副无害的模样对着珠嫔:“这是哪里的话?姐姐也无需谦虚了,这日子还长着呢,坐哪里都是一样的,姐姐也无需与妹妹客气了,坐下就是。”
阿婉已经如此表态,也已坐了下去,难为之前珠嫔所说的那些话,现下反正也是抛之脑后,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嘴角也比之前皮笑肉不笑的弯得更高。既然这婉嫔如此识相,那也没甚可推了,是她不愿可不是自己没说,可怨不着自己。
珠嫔如是想着便径直走向阿婉身旁心安理得坐了下来。 昨夜姐姐得知花园之事后,便备了礼品送至惊鸿殿,珠嫔自是不解姐姐这番举动,大大咧咧的问出来后,皇后叹了口气什么也不多说,只道是这婉贵人之前得皇上接连宠幸,怎可能没有些手段?
顺便也叮嘱她在未侍寝之前定不要再与后宫的妃嫔们起冲突,特别是之前连着侍寝的温婉,定不要再去与她正面交锋,以免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
珠嫔自是不以为然的,但早晨得知婉贵人晋升嫔位的消息后,皇后又是派人前去她的寝宫再三叮嘱今日定要与婉嫔好好相处,且请安之时见着婉嫔便在位置上让她一让,切忌不可与婉嫔在这事情上起争执。
皇后姐姐是千叮万嘱又略带恐吓的,珠嫔自是不敢违抗,珠嫔觉着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婉嫔不领情她也没法子不是?是以珠嫔觉着自个还是很圆满的完成了皇后交给的任务的。
众妃嫔原本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这两位闹腾一番的,没想到这两位主角均是没有按着剧本演出,众人眼里莫不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等主角都坐定了,众人便又各自闲聊开了。
当皇后出现时,与众妃嫔闲聊一番后,那贤妃娘娘才姗姗来迟,而贤妃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地与皇后请了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臣妾今儿早上起来便是觉着身子不大舒坦,故而来迟了,望皇后娘娘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