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说完,见金穗脸红,不由地自己的脸也红了,索性把小日子什么的细细地跟金穗解说一遍。
金穗听完后,发表听后感:“受益匪浅。”
“姑娘又埋汰人。哎,谁叫我是姑娘的嬷嬷,我少不得多讨姑娘几回嫌。”月婵微瞪眼,不满金穗的心不在焉和敷衍,在她看来,生孩子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半点马虎不得。
服侍金穗穿上亵衣,月婵果真要为金穗打扇,想起方才的话,心头微苦,她成亲几年了,什么都顺心顺意,偏偏在子嗣上短了福气。
金穗推着月婵去睡:“我这儿什么时候让你们熬过夜?我的身子得保养,月婵的身子也得保养啊!”
月婵推辞几回方才在外间歇下,许是这晚她们多次提到“身子”,金穗吃鱼时记起月婵的话,把自己的那份鱼赏了丫鬟们,月婵闻到美味的酸菜鱼却呕吐不止,金穗忙命人叫大夫,让人搬了冰盆在屋子里降降暑气。大夫来摸脉,拱手道贺说有喜了。
月婵激动得眼泪横流,拉着金穗的手一个劲地傻笑。金穗满脸喜色,叫人去通知薛会算来看媳妇。
这下可把薛大算一家人给高兴坏了,薛大算家的笑眯眯地亲自来接儿媳妇回家养胎,郑重其事地跟金穗讨恩典求孕假,金穗都一一答应了。
月婵也在场,金穗想了想,趁这个机会,欣然笑道:“瞧着月婵姐姐怀了身子,我记起来府里不少丫鬟小子大了。薛大算家的,这府里你算是老人儿,月婵姐姐是我的左膀右臂,这事儿我一个未嫁的姑娘家不好出面,索性交给你们婆媳俩,回去合计合计,问问姑娘小子们是否有什么想头儿。”
这是把府内丫鬟、小子们的婚姻大权交给薛大算家的俩婆媳了,捞油水的美差,得名声又得力,还在主子奴才们面前长脸,薛大算家的哪里会推辞,满面春光地领下差事。
金穗笑容里透着一丝严肃:“大家伺候我和爷爷一回,处了四五年,多少当做自家人。我可跟你们婆媳俩交待好了,这婚约里有父母的,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父母的,便听自己的,也不求个个圆满,你们尽力让各人满意便是。我可不想谁哭哭啼啼来跟我说不娶谁、不嫁谁。”
薛大算家的心一凛,看来这个差事不好办,转而一想,婚姻关系着后半辈子,嫁娶的媳妇汉子是个什么模样,后半辈子便是个什么模样了,马虎不得。金穗这番话实实在在是为婢仆们着想。薛大算家的本就心思活络,这时候受金穗的话感染,心一热,忙应声说定会把差事办好。
金穗见她是态度真挚,知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道:“有那想嫁出去的,或娶外面的,若是在外面有活路,且赎了身,我是不说什么的,也是各人的出息造化。哦,还有我屋里的木兰、八宝两个,她们俩我当初应了的,待她们想出府时不用赎身的银子,直接来我这儿取身契。要是她们想嫁外头没门路,薛大算家的,你瞧瞧是否有近处的朋友家里要娶媳妇的,选那身家干净的让她俩挑一挑。好歹是我的贴身丫鬟,没得便宜了歪心烂肺的人,我可是不依的。”
薛大算家的一字一句地认认真真地听,这听到后来便有些不对劲了,貌似金穗坚持要把八宝和木兰嫁到外面去?她压下眼底的疑惑,弓身应诺。
金穗朝月婵看了一眼,月婵点点头,金穗便让婆媳俩退安。
金穗方和月婵、薛大算家的交待完,晓烟进来禀告道:“姑娘,姚府的玛瑙姐姐方才来了,请姑娘明日去荣禄堂一趟。”
“玛瑙呢?”金穗问道。
第360章 雕金琢玉
“因姑娘在与月婵姐姐和薛家婶娘说话,便没进来见,说是荣禄堂离不得人,吃了半盏茶便回去了,只让我转告姑娘。”晓烟回答道。
“请我去荣禄堂?”金穗泛起嘀咕,“慕容大公子在姚府,我去做什么?”
晓烟当然无法给她答案。
金穗蹙了蹙眉头,略作沉吟,她算是救了姚长雍一命,慕容霆见她该是为这个事,便对晓烟道:“那你准备下,明日要穿得郑重些,莫让人笑话了我。”
晓烟忙应是,又嬉皮笑脸地上来抱着金穗的胳膊道:“姑娘,我方才听见姑娘和薛家婶娘说嫁啊,娶的,姑娘真留下我?”
“我是假留下你。”金穗扭头不理她,松松胳膊,道,“热得很,淌我一身汗。”
晓烟厚着脸皮嘿嘿笑两声,松开手,红着脸道:“那我可不管真的假的,我是不嫁的,赖定姑娘了。”
金穗哼一声:“我就知道啊,真留假留,你一句不嫁,我又能怎样?晓烟,我听小丫鬟说,你屋里摆了盆花儿?”
“姑娘怎么晓得的?是珍眉送给我的。”晓烟提起朋友,略有得意。
“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上回恍惚看见一眼,长得不如薰衣草好看。”
晓烟争辩道:“这个比薰衣草好养活,十天半月不浇水,半点事没有。叫厚脸皮,不对,叫厚皮脸。”
金穗捂着嘴笑了,道:“可不是嘛,厚脸皮,好养活。”
晓烟一怔,才知金穗是打趣自己呢,顿时羞恼不已,可又拿金穗没办法,跺跺脚跑出去,迎头撞见个小丫鬟殷勤地给她的花儿浇水,这小丫鬟最爱说是非。准是她说给金穗的。便点着她骂了两句解气。
翌日,金穗穿得较寻常正式,坐上马车去姚府,因月婵有了身子,这回出门只带了晓烟一个。晓烟气嘟嘟的,还在为昨天的事生闷气。
金穗摇着扇,风吹到晓烟的脸上,哄道:“一会儿去了姚府,我厚脸多要两碟子桂花糕送于你,如何?”
晓烟立马眉开眼笑:“姑娘你真好!”遂想起正在生气呢。顿时不好意思地舔舔嘴巴,声音低了些:“姑娘就晓得用这招。下回瞅着不灵了。”
“下回便说下回吧。”金穗莞尔道。
玛瑙引金穗进了荣禄堂,慕容霆果然在座,见到金穗时怔了怔,待金穗给姚老太太行完礼,又来给她见礼时,回头朝小喜子笑道:“瞅着黄姑娘越长越水灵了,锦官城的水土果然是养人啊!小喜子。你可还认得黄姑娘?”
“奴才如何能不识得黄姑娘?”小喜子特有的尖利嗓音响起在堂上,笑眯了眼,“头一回见黄姑娘是在兖州,公子爷下乡走访,黄姑娘当初身子孱弱,跌了一脚。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姚莹莹和姚真真不知有此事,询问地看向金穗,眼中充满好奇。
金穗脸一红。蹲身朝小喜子道:“还要感激喜公公当时扶了小女一把,否则小女摔个跟头可要丢丑了。”
小喜子看这架势,姚老太太是极喜欢金穗的,哪里敢当她的礼,忙侧身避过,笑道:“黄姑娘小小年纪便知礼明理,不然奴才怎么在一众人里单单记住了黄姑娘?”又奉承道:“老太太不晓得,有一回奴才在王妃娘娘那儿听一位姓赖的娘子夸府上的两位姑娘和黄姑娘呢,王妃娘娘便说,老太太专有雕金琢玉的本领。”
姚老太太眉眼如初绽的荷花般灿烂,笑道:“王妃娘娘才是字字珠玑。来,黄家丫头,莫站着了。玛瑙,给黄姑娘看个座,就坐我边上。因着黄丫头,我得了王妃一句夸赞,黄姑娘是功不可没。”
姚老太太笑得跟个孩子似的,又得意,又炫耀。
金穗失笑,她从未想过,赖娘子竟在慕容王妃的面前提起过她,仿佛她真是个人物了。小喜子这句话可是奉承到姚老太太心坎上了,至于赖娘子是不是真的提起过她,其实已不重要。
慕容霆朝小喜子竖个大拇指,姚老太太自接了懿旨便不开心,这是头一回露出笑脸。小喜子受宠若惊,他不过随口一句奉承话便得了姚老太太的欢喜,正纳闷,姚老太太这种奉承话不知听了多少,偏这回这么高兴,为的哪般?
姚莹莹眼中流露出笑意,姚真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嘻嘻地笑,反正金穗得姚老太太喜欢,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今日便是多喜欢一点,又有什么差别呢?
只有姚长雍目光在金穗身上扫过,又落在姚老太太身上,眸中暗沉,不由地捏紧手中茶盏,他忍不住一口喝光茶盏里的凉白开,仿佛不这样,总有要流鼻血的冲动。
慕容霆别的话没说,让小喜子给金穗送了一串碧玺佛珠手串做见面礼,说明是从身毒带回的,在身毒的佛寺里开过光。金穗摸着佛珠上栩栩如生的如来佛像,心中惊叹,慕容霆对姚长雍可真的是好。
这两个美少年……
她心思还没偏题到九霄云外,慕容霆和姚长雍两个“外男”便起身告退,金穗在姚府吃过晌午饭,姚老太太说暑气未退,又留了晚饭,这才让金穗回府。
金穗去过姚府的第二日,慕容霆便启程回京,顺道带回去的还有御史们对姚太后的痛责和恨铁不成钢,朝野里隐隐有人不满,怎么就有如此不靠谱的太后呢?历代太后里,这位姚太后创造了一个奇葩的新形象,一再刷新太后的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