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方竹背着狗蛋儿,雨已经停了,青青绿绿的山水被洗了一般。
刚才说断桥的那河流,小洪峰已经过了。
挽起下摆的裙落,素香背着背篓,紧跟着方竹后面走着。
黄浊的水洗过双脚,虽然万分小心走着,但是还是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圆滑的石头,眼看要摔下去了,方竹一个灵敏,伸出手,拉住了素香。
素香虽然是现代人,没有男女有防的思想作怪,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抽了自己的手。
算下来,这是来到这里后第一次跟一个男人有接触,不过除了狗蛋儿。
没有缘由,有些慌乱。素香转念一想,这以前的素香,大概,或许是喜欢这个叫方竹的农村小伙。
方竹有些尴尬,岔岔地笑了笑,叮嘱句:“你可小心点。”
素香点了点头。
三个人几乎是带着一路泥水回得家。
想到这里,素香翻了几个身,这头枕的枕芯发出清脆的细微响声。这枕芯是秋收时,挑选精好的稻草,散干水分,切成整齐的一堆,制作成的。最后在外面用花布缝制一个枕套。
这就是乡里简单的枕头。
刚刚枕时,一度还可以闻得到稻香味道。如果联系力丰富点,闭着眼,会以为是躺在满田野里的金黄稻谷里。
素香就这样,慢慢就入睡了。
还在稻谷成长的季节,素香无心折下来一栀子花枝,随意插在秧苗地里德淤泥里,已经生根存活,小小的白色花蕾已经慢慢伸开花瓣了。
这是清香的味道,蔓延了整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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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躺在床上的素香明显感觉到阳光已经刺过来了,可是自己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无力,也不想起床。
闭着眼睛迷蒙蒙的,又回到那乱七八糟的梦里。
倒是狗蛋儿,起来看见阿姐并不如往常一样,已经在做早饭。狗蛋儿看见阿姐还在睡觉,就先拿了把扫帚扫了一下小院。
扫完地,用井水洗了个脸。还是没有见阿姐醒来。
这才掀开藏蓝色的布帘,端起一个小板凳,站在床边。轻轻喊了声:“阿姐。”
素香也迷糊听着狗蛋儿喊着自己,点了点头,说道:“狗蛋儿,阿姐有些困乏。灶火里,还烤着几个红薯,你要是饿了,拿些去吃。”
狗蛋儿看了看素香,脸色苍白。歪着脑袋,想着以前自己不舒服的时候,爹爹总是用手摸一下自己的额头。
狗蛋儿摸了摸素香的额头,有些滚烫。
这跳下板凳,朝邻居莫大娘跑去,可是敲了半天柴门,也无人应答,莫大娘家中无人。
狗蛋儿径直地朝屋后走去,隔着一块田,就可以看到一农舍,冒着青烟。
这是方竹家。跟其他的农家房子不一样。
一般这乡里,比如莫大娘家都是以木柱为框架横梁,以丁卯、木楔为钉子,以竹篾编成墙壁,再敷上黄泥,刷上石灰。而像素香这些贫穷点的就是用竹篾当作钢筋,加上泥浆塑成土砖垒成土墙。
这方竹家,横梁虽然也是木头,但是墙壁下面部分却是用砖修起来的,窗户也不是简单的四格形状,是城里一般那种雕刻了花的窗户。
窗户还是上了烘漆的。院子里还摆放着雕刻成的石头桌子,凳子。
方竹家算得上这片乡里小康之家。
狗蛋儿喊了几声,院里养得大黑狗也犬吠起来。狗蛋儿身边的大黄也不甘示弱,对着犬吠。
一时,俩只狗吵闹得不可开交。
有人大概听到了狗叫声,朝柴门走来,打开柴门,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道:“谁啊?这么早。”
狗蛋儿见开门的是方竹,一脸高兴,拉着方竹就朝自家方向走。
“狗蛋儿,怎么了。”方竹问道。
“阿姐生病了,你去看看。”
方竹这一听,昨天还好好地,这怎么生病了。说着,准备和狗蛋儿一同前去。
“去哪儿?!”身后传来厉声。
俩人一听,停了脚步。
“娘。”方竹有些讨好的喊了喊声,继续道:“这不,狗蛋儿他阿姐生病了,我去看看。”
狗蛋儿平时有些怕这方大娘,现在只好啄米式的点了几下头,表示这方竹说得是实话。
“他阿姐的事情关你哪门子家事。自去找那郎中瞧了便是。你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就在家里呆着,你爹还说早起来,跟你喝点酒聊点事情。”方大娘不领情这狗蛋儿的表情,自顾地说道。
方竹挪了挪下脚,看着自己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心中也惦记着素香的病。
一时犹豫不知该怎么办好。狗蛋儿看着心急,拉着方竹手臂道:”亏我阿姐昨天还烤鱼给你吃,吃了就忘记气产‘夕.口O
第011章 看病
狗蛋儿这句话,让方竹回忆起了昨天那香香的烤鱼味道。方竹回到家后,也没法忘记残留在齿间的味道。素香什么时候有得这么好的手艺,要知道之前她做得饭菜只能称为“糊口”,不能称为“美味”。
最后,方竹到底还是一溜烟地跟着狗蛋儿跑到了素香家。
这方竹的娘在后面喊也喊不住,气得在那里直跺脚,直喊着:“那素香家到底有什么金银财宝把这竹子给迷住了。”
方竹的爹眯着眼睛看着方竹猴跳儿跑得身影,道:“随这孩子去吧,那素香也可怜得很。说不一定还真的是生病了。”
“我就是怕这方竹跟那个素香好哩。你一个当爹的怎么不为自己的儿子想想”方竹的娘白了自己男人一眼,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方竹的爹无从说话,背着手回到院子里,重新坐在板凳上,编竹蔑起来。方竹的娘见骂也无用,只好回去,嘴里仍然喃喃自语得不停。
走过一片绿得发油的秧田,绕过翠竹林,俩人就到了狗蛋儿家。
素香躺在床上,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夹杂着狗蛋儿着急的声音。
“快点,方竹哥!”
方竹来了?可是脑袋还是昏沉沉,素香摇了摇脑袋,想清醒些,可是还是无用,只好作罢。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双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感受温度。
“烧得这般重,看样子得请郎中来看。”方竹道。
方竹刚想跨出去请郎中来瞧瞧,可是已经跨出的脚,又收回,仔细一想这方圆几里的郎中,只有一个,但是住得远。
自己一去,又要花上几时辰,再一个回,又是几时辰。这样下来,要白白的耽误许多功夫。
看这素香烧得这么厉害,恐怕不能耽误了。
听娘讲那隔壁村的一个丫头,发了烧,也不及时医。结果烧傻了,见人就只知道傻笑。至今也没有嫁出去。
方竹可不想素香傻傻的。
最后素香感觉自己被方竹背上了背,狗蛋儿跟在后面,小心地扶着素香。
还好,素香的重量很轻。
方竹背得不吃力,但是好歹也是一个人,晃晃悠悠地朝那郎中的家赶去。
虽然迷糊,素香还是感受到了方竹身上的气息,趴在上面,结实可靠。
素香突然怕在路上,遇上相熟的邻人。
于是把头埋了下去。
究其原因,是怕到时候说不清。
怕什么,就来什么。
也难怪,这乡里人,即使农忙忙完了,也爱出来转转田,看自家的作物长势如何,或者是查看自家的成熟的作物有没有被别人偷去。
也不是没有,都是守着那一亩二分田过日子。就曾听说,那隔壁村子一家人的稻谷一晚上就被别人收割完了,披星戴月的幸苦劳作就这样没有了。
不过素香还是觉得,这乡里朴实的人都是占多数的。比如自己遇上的莫大娘一家,还有卖肉的贺叔等等,现在也可以算上这方竹。
不过后来。狗蛋儿听素香说这次方竹为人真诚朴实,狗蛋儿嘴一撇道:“还不是还阿姐的人情,谁让他吃了那么多的烤鱼。这是他应该的。”
仿佛狗蛋儿对方竹,有一些意见。
“方竹回来啦!”对面有人远远地看见方竹就打招呼起来,极其热情。
方竹听了,笑了笑道:“二姨,这么巧,在这碰上你。去看自家的地吧?”
“什么碰巧不碰巧的,我正打算去你家呢。”原来方竹的二姨是去他家走亲戚。
方竹本想抄其他的路走过去,可是这是唯一的路。
“方竹,你这是?”他二姨到底还是看见了背上的素香。
“二姨,你先去我家,我一会儿就回来。”方竹加快了脚步,从二姨身边走过。
留下二姨独自在风中诧异。她楞了楞神,突然有点恼,也加快了脚步朝方竹家走去。
总算顺利地到达了郎中的家,老郎中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素香的病情,说着:“没事,大概是昨天淋雨受凉发烧了。”
于是老郎中坐下来,写了一个药方子给徒弟,徒弟麻利地将药抓好,打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