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千手自然不知道实情,听了韩磊解释虽然心里也是有些疑惑,但习惯不愿杂事上多想,叹了一口气:“磊儿做得对,难道看着芳儿病重不成!也罢,左右咱们韩家还有宅子,叔公只要有片瓦存身,有一口热饭吃便满足了。说起芳儿,叔公还没见过她呢,东西都被扣宫里了,这见面礼也没办法备下,以后再补上吧。”
韩千手都这么说了,这时又正护城河边上,韩磊也不想此将事情闹大,眼珠儿飞转了两转:“叔公,那咱们先回府再说吧。”
说罢,紧皱着眉头嫌弃扶着韩千手往家走去。
韩府好歹也算是朝廷小吏,以前没被贬之前也算是手握实权,宅子便置办和富商大户并居乐康坊,左邻右舍自然都是知道韩家有个母老虎刘氏,还有个怠懒油滑大少爷韩磊;见着韩磊状似恭敬扶着个老头进门,然后立马就有仆人去了乐康坊外大街上好医馆请了有名跌打大夫进府,众人纷纷猜测那位衣衫不华、看上去狼狈苍老老头子身上有什么值钱东西?能坚持多长时间不被赶出了!
事到如今,众人还都记得被韩家扔街上那些包裹,听说被赶出去那四位公子人家都中了进士,还有一位是状元公呢!韩家因此早已成了众人调侃说笑焦点。
就有人耐不住想要摆上赌局为进门老头子赌上一把之时,韩家母老虎尖酸声音便从门内响了出来:
“你这大夫还想收诊费?病人你诊好了没有?”
“这位夫人怎能这么说?里面那位老丈肩骨明明是被人用特殊手法卸到了一边,没有人家独门接骨手法根本就接不上!但你们家请了老夫出诊,这诊费怎能说不给便不给?”想必这位大夫不知刘氏雁过拔毛悭吝性子,苦口婆心为她解释。
“诊费?你开药方了吗?”刘氏咄咄逼人,伸手推了瘦弱大夫一把,让大夫跌跌撞撞退出了门口。药箱也因为这动作差点摔到一边。
“老丈身体只是虚弱了点,只需多备上补药温补些时日,十日内找了卸骨之人接上便好,哪里需要药方?”大夫狼狈站直身体,心里大叫晦气,早知如此先前就该开一张药方。
刘氏一听这话,双手环胸冷冷倚了门框上:“这就对了!你都说没开药方,我凭什么给你银子。老根,关门!”刘氏身形一闪,门内出现一个驼背老头。“嘭”一声磕上了大门。
独留老大夫门外气得吹胡子瞪眼:“如此蛮不讲理,以后就是八抬大轿请老夫上门老夫也不会再来!”
“老大夫,你可要记住了。乐康坊韩府,以后可要看到银子再出诊!”旁观众人呵呵笑着,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韩家刘氏英雄事迹,让老大夫频频摇头,大道:“人心不古!”想到刚才他说出里面那老丈病情之时刘氏母子急变脸色。老大夫又是一阵摇头,理了理长衫自认倒霉循着来路往医馆去了。
正如老大夫心里担忧那样,此时刘氏和韩磊正唱着双簧想要将“没用老东西”怎么交代出府,要是等到两日后韩山休沐回府,要想赶走老太爷可是多了许多难度。
被刘氏和韩磊一句一个哭穷,一句一个家里住不下说了良久。要是还听不出来这个家排斥,那韩千手就真是个傻子了!想着李顺清心殿前那句邀约,本来还不想理会他。这时被逼得也不得不安抚母子俩道:
“今日我也累了,明日一早找马车送我去元丰号吧!那儿李掌柜让我过去做事,安排个歇脚地方总是不难吧。”
一听到元丰号,刘氏刚刚还数落家中无钱想要往外凭房子话峰猛然一转,“呵呵。三叔说笑了!怎么说这儿也是韩府,给您老留一间屋子还是成;元丰号虽然大方。但哪里有住家里舒服呢。”
韩磊吊儿郎当也立马变成诚心诚意:“叔公要是去了元丰号肯定也是要带学徒,明日我陪叔公去吧,以叔公内务府出来身份安排我元丰号做个学徒定是绰绰有余吧。”
事已至此,韩千手再醉心别道也是感受到了人情冷暖,颓然之余也没多说什么,叹了一口气聋拉着右手跟着韩府老仆去了客房暂时歇着。
韩千手刚刚一走,刘氏便扯着儿子衣领怒道:“那老头真是得罪了宫里贵人?会不会影响到你爹?你找个理由随便丢他哪不行,非得往家领?今儿要不是老娘机警,还得贴上二两银子诊费!”
“娘啊,你没听到那老东西说要去元丰号吗?如今元丰号大掌柜是谁?李顺!那李顺以前还是老东西师侄呢,现人家可是玉朝云老丈人。有他照顾老东西,手指缝里漏点都够咱们嚼用了!”
韩磊可是不会知道李顺是什么时候邀请韩千手,如今韩千手右手已废,不知道李顺还会不会收留这位大匠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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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遭遇遗弃
整个京城被两条宽阔可容五辆双辕马车并行道路交叉分作四方,南北两条大街横向切开内城和外城之分;东西两街纵横开去正好连接了京城东大门和皇宫正前方。
这样大格局当中,十字街口便成了整个京城轴心之处,除了京城八雅集雅楼外是重商云集。
元丰号便是西大街顺数过去第三家商户,第一家是户部开设顺和银楼,专司兑换、存取金银或是别贵重器物;第二家是京城中大客栈,遇上有重大事件之时也客串驿站,像是现便住了不少外邦友邻,等着皇帝病情好转后再行安排。
如此重要地方,元丰号占了整整三间门面作为首饰、配饰店。和别铺子相同,一楼大厅中摆放不过是些普通货色,但这儿普通货色顺和朝人看来也是足够华丽精美了。
顺和朝自然不会有玻璃这东西存,首饰全都是整整齐齐排放两尺宽、一尺长木盒当中,盒子底部垫着黑色丝缎,能好展示商品。没客人来时候首饰盒子全都会放木质柜子里面,从外往内看稍不注意便不会知道这是一家卖首饰地方。
有客人进了一楼,便会有长相清秀店小二上前询问,这一点倒是很考验店小二眼力,当得知对方购买意向后便引到旁边桌椅旁坐下,然后有专门学徒工端出首饰盒子供客人挑选,并报价;若是客人不满意看到东西,那证明她还想买好;小儿便会领着客人到二楼雅间,自有另外学徒接待;再不满意还有三楼,享受二掌柜或是大掌柜亲自接待。
一大早,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韩千手就被韩磊扯着出了门,背着韩千手花了十个大钱雇了一辆没车厢马车。爷孙俩早早来到了西大街口,就蹲元丰号街对面看着元丰号敞亮店堂内衣着华美人进进出出。
腹中饥饿暂且不说,夏日太阳是越升越高,韩千手被晒得老眼昏花,实有些受不住了,特别是身边路过那些人眼神也让他如坐针毡,不禁小声问旁边韩磊道:“磊儿,上门找人为什么要这边等上一等?”
“叔公是不知道,要是去得太早会被别人看轻!”其实是韩磊走到此处有些心虚了,见到出入元丰号人非富即贵。那些个店小二点头哈腰架势恨不得像是见了亲生爹娘;他怕待会儿进去还没说话就被赶了出来,特意想这儿守株待兔,看李顺是不是同别大掌柜一样。都要等到日上三竿再起床上工。
“那为何你天不亮就让我和你出府?”韩千手“唰”一声站起身子,“来都已经来了,这边等着算什么?”
韩磊猜测好死不死这次灵验了,就爷孙俩过路之时,西大街方向驶来了一辆华丽青缎马车。正好停了元丰号正门,第一个掀车帘子下车正是昨日和韩千手有过一面之缘李顺。
他今日脸上也是带笑,却非巴结笑,而是带着一种荣耀和得意;他下车后并未立刻离开,而是转身等着车上之人下来。
随着车夫掀开车帘,先是出来一位玉冠束发中年男子。一身玉色长衫穿他保养得宜颀长身躯上显得贵气盈然,俊逸五官上出色是一双流光溢彩眼眸,眼尾几道细纹没让人觉着他老了。反倒是成就了一种成熟男人独有魅力。
男子拢了拢被风扬起大袖,对车厢中人微微笑道:“你不是说要挑几样首饰吗?怎到了地方反而不下车了?”
“娴儿,还不点下来。”李顺看似严厉,实则眼中依旧盛满了得意,马车中娴儿是她女儿。也是他顶头老板玉朝云府上得宠贵妾。
“大掌柜,您先下来。路边风大,小心受了凉。”李顺让随后跟上小厮放了脚蹬,亲手掀了车帘:“娴儿,别和大掌柜使小性子,回头你娘大嘴巴抽你。”
那厢正下车玉朝云眼中微微闪过一丝不屑,得让人根本察觉不出。
“李顺!”大步流星赶到马车边韩千手惊喜招呼道:“想不到这么容易便见着你了!不知你昨日说好事情可还算数?老夫可是只做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