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本将军会为了破案这个虚名,就如了你的意,真的去动那马家不成?”
王将军忽然面容一肃,目光更冷,周声散发出慑人的威势,若不是姜凤心有所持,肯定要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将军,草民有一处煤矿,愿意献给将军以做劳军之资。”
姜凤说着,扑通一声屈膝而跪。
王将军定定看了姜凤半晌,发出轻笑数声。
“这煤矿可是你全部身家?”
姜凤想了想答道,“除了这矿,草民还有村里薄田一亩,小院一座。”
王将军那过于凌厉的目光转了一转,也不知想到什么,口气倒是和缓了些,“你觉得本将军要煤矿何用呢?”
“这煤矿若是在草民手里,也不过是当炭火卖了换几个银子罢了,可若是到了真正用得着的人手中,比如说将军,那用处可就……”
姜凤瞄了眼王将军身后站着的侍从,没有把话说尽,不过用意自明。
王将军身后的侍从身材高挑,眉宇间英气十足,肤色微黑,穿着武者装扮,曲线毕露,着实是个胸前波涛滚滚,长腿细腰翘臀的辣女,若非姜凤心中有事,肯定要揣测下这辣女侍从跟王将军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不过现下,即使辣女听了这话不满意地瞪了姜凤一眼,也不影响姜凤的心绪。
王将军摆了摆手,辣女侍从这才退到门外,走近姜凤时冲着姜凤直飞眼刀子,姜凤死水无波,自当不见。
“姜凤,此时再无他人,你尽可以说说,这煤矿还能有什么大用?”
姜凤心中略定,接着道,“将军身为武将,英才惜宝剑,自然知道利器是两军交战的关键之一,这煤炭用来炼钢,比普通木炭好上不知几倍,自然也能造出更锋锐的兵器。”
也是幸好姜凤听说过,这浣花国的武将,自己就有武器的采办权,不然姜凤就算把煤矿送给王将军,他也用不上。
王将军长指在椅面上轻点,眼光透着质疑,“你一个没有念过书的村妇,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姜凤不慌不忙道,“草民从小由家中双亲教过几本书,因发现了煤炭之后,便跟那铁器铺掌柜的很有些来往,发现她家自换了煤炭之后,所产出的铁器都比从前强上不少,所以有此推断。”
王将军的指尖停在了空中,瞧着姜凤的目光,很有几分刮目相看的味道,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虽然你说得很好,但既然你能找到煤矿,别处自然也能寻到,你这一处矿,想用来交换,似乎筹码有些轻了。”
姜凤却摇了摇头,唇角勾起淡淡笑意,“将军虽贵为千军之首,但这矿上的门道么,却未必知晓了。若真要寻到我青石县这般的,却是极难,原因有二,一是我青石县草沱村后山地形得天独厚,恰好是一处露天矿,开采极易,二是这煤炭可是上好的品质,别处寻到的,都没有这般好,这两年我们村靠着煤挣钱不少,他处难道没有眼红的?听说永安县也有人弄到了类似的石头,结果烧起来迎风臭十里,还熏死过人,这样的劣品自然比不得我青石县的了。”
见那王将军先前的冷淡已转为浓厚的兴趣,姜凤又补上句,“这煤炭千万年才得山河蕴育而成,用一分就少一分,若能早日到了将军手中,也能早日发挥更大的用处。”
王将军眼中精光一烁,像是才发现姜凤还跪着似的。
“好,说得不错,你且起来吧。”
姜凤这才起了身,膝盖处隐隐而痛。
穿到女尊又如何,还不是个升斗小屁民?
一个大点的土豪就能把自己逼死了。
“将军可是答应为民除害,查抄马府了?草民替自己,也替那些被马仙娥欺压的百姓,感谢将军大恩!”
打蛇随棍上,姜凤赶紧给王将军戴高帽子。
王将军瞟了眼姜凤,却是抬起手来,冲着她勾了勾手指头。
姜凤一头雾水,不知何意,却也知道自己可是别无选择。
便壮着胆子上前了几步。
王将军的目光在姜凤脸上刮了几下,如同能透视的射线照到人的五脏似的,姜凤不自主地有些发毛,直觉得被食人猛兽盯上了般,肌肤上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
王将军忽而绽颜一笑,道,“娘子虽是山野村妇,但为人很有意思,不知可愿意陪本将军共度几个良宵么?”
他说得和缓平稳,声音也不高,却似有力千均,慢慢地,慢慢地将站在他眼前的女人压到地底。
PS:
唉,是从呢,还是不从呢?
正文 89 以牙还牙眼还眼
“喂!你,过来!”
天气晴好,坐在软榻上的马玉嫦,横着眼睛指着怯生生站在门边的小男童命令着。
这小男童穿着宝蓝色的绸衫,雪童般的人儿,只是双眼和鼻头都是红红的,两滴大大的泪珠还挂在腮边,可不正是被强抢来的小越越。
小越越转头就想逃,却是被身后的两个胖奶娘给拦住了。
“小少爷,这是小姐,才教给过你的,要听小姐的话,还不上去给小姐见礼?”
小越越被拎住了后领,手脚不住挣扎。
马玉嫦在榻上瞧得十分欢乐,拍起手来,“好啊,有趣,有趣!赵奶娘你拎高些。”
越越的小身子在半空,瞧着那软榻上的女童,一头黄发,骨瘦如柴,脸色青黄发肿,偏偏脸上还露出笑容,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不由得吓得捂住了眼,哭道,“哇,娘亲你快来,有丑八怪啊!”
胖奶娘的脸都快绿了,赶紧就去堵越越的嘴,可惜却是迟了,马玉嫦已经听在耳中,登时把手边的枕头一砸,放声尖叫,“打他板子!他骂我,打他!”
平时马府中人,谁见不夸自己冰雪聪明,模样好看,这臭小子居然敢骂自己是丑八怪,就算他长得顺眼也得挨板子。
越越的嘴被胖奶娘的大手死死捂着,也不知道越越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使力一咬,奶娘哎呀一声就丢了手,越越掉到了地上,不知哪来的机灵劲儿,爬起来就朝人少的空档跑,跟只松鼠一般,几下就窜到了院子里,朝花丛里钻去。
追在他身后的人连成了一串。马玉嫦小姐漂亮精致的院子登时就鸡飞狗跳起来。
“哎,在那儿!”
“快抓住他,这倒霉孩子!”
眼瞧着小厮的手就已经揪住了小越越的袖子,把钻在花树丛里的小越越往拖,小越越极力朝里钻,但还是人小力弱,就被一点点拽了出来。
小越越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
“娘亲救命啊!”
胖婆娘叉着腰站在一边,黑着脸啐道,“乡下孩子就是不识调教,你娘亲已是被赶出府去了。以后夫人才是你的娘亲!”
越越听了哭得更厉害。
胖婆娘就要上来打越越,却听院外一阵惊慌乱叫和无数喝斥驱赶声。
一个外出的小厮惊慌失措地奔了回来。
声音吓得直发抖,“官兵。官兵来抄家了!”
“夫人,夫人被捆起来了!”
“官兵还会杀人,马护院被打死啦。”
众下人维持着抓小越越的姿势,愣在当地,如同石化了一般。
似是怎么也不能相信。在青石县跟土皇帝般的马夫人,怎么会有人敢来抄她的家!
姜凤走进院子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所有马家的仆人都楞楞的,好似没了主心骨的木偶一般。
倒是小越越双眼倏然睁大,惊喜欢欣无限。
“娘,娘亲!我在这儿!”
小身子就挣脱开拉扯。如同一只欢快的小羊儿,奔向自己的娘亲。
姜凤一把将越越抱起来,感受到那软软的小身子。这才觉得自己这一颗心才算是落回了腔子里。
“娘亲,娘亲,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越越把脸贴在娘亲的脸上磨蹭,说的话却一点都不耽误,跟崩豆子似的又急又快。
姜凤湿了眼眶。尽力压制着还是哽着说不出话来。
在她身后,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依次而进。已开始高声喊话。
“奉将军令,马仙娥勾结强人,为祸地方,正该捉拿受审,其家财一律封存,凡是下人的,统统都靠那墙蹲着去!”
房里的马玉嫦还没明白眼下的情势,只当自己哭闹就能为所欲为,尖叫道,“你们都是死人啦!怎么还,还不把那个小东西,咳,给我抓回来!”
抓了手边的东西就朝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两个小童身上砸去。
那女童年纪快到九岁,已足够大到能明白外头的官兵是怎么回事。
女童眼睛快速一转,把自己手上捧着的小姐外袍就朝地上扔,重重踩了脚,啐了口,又把旁边男童手里的帕子也揪下来扔掉。
“小四,咱们再也不用受丑八怪的气了!”
女童拉着男童的手,欢快地朝下人们所在的墙根跑去。
两个蹲在一起的小儿女,脸上虽然还带着伤,却是都是眉开眼笑,一脸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