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仙娥的心里,自己亲生的女儿大于儿子,又都大于自己的夫侍。
而她这种想法,在浣花国很是普遍,所以不管浣花国是不是对男人不公平,对小孩子要比那些男尊的社会强上许多。
浣花国可能会像男尊朝里相应的有渣妻,却极少有渣娘。
而在男尊社会里,渣夫和渣爹几乎可以同等。
马仙娥换了身衣裳,又唤了贴身小侍来,给自己脸上略补些妆,这才去见姜凤。
方将接近正厅,厅门口的小侍就欠身行礼,声音清脆地通报道,“夫人到。”
马仙娥踏进厅门,正好一个年轻女子从椅上站起,冲着马仙娥行个拱手礼,落落大方道,“见过马夫人。”
按说这两个女人,因柳迁的缘故,都知道有对方这么个人,却是从未见过,姜凤因为不在意柳迁,也就没兴趣见一下他傍的大款。
马仙娥则是收个第四房夫侍,哪管他前头嫁的是谁家穷妇?
这回倒是原本身为情敌双方第一次回见。
马仙娥虽是打点主意为了女儿要示好,可养成的习惯却让她也就是抬抬手意思了下,“姜娘子,请坐。”
二人都落座之后,马仙娥微微发福的身子向后一靠,手自然地抬了抬,跟在她身边的清秀小厮就赶紧把一杯茶水送到她的手上。
坐在客位上的姜凤瞧得清楚,心想这马仙娥倒是把女尊国女人尊贵派头演了十足十,真是茶来伸手了。
看年纪,这位也有四十了,面上脂粉厚得遮住了隐隐的纹路,微胖的脸也易下垂,下巴和脖子之间的赘肉着实不算少,说长相,真心算得有些丑陋,不过金钱和权力是最好的春药,丑也拦不住她纳上一房又一房的俊美小侍进门。
马仙娥眼里的姜凤却是让她有点吃惊。
她原是听说过小四柳迁原先的妻主的,草沱村本就是有名的穷村,离县里也远,这姜凤还是个父母早逝的,孤身一人,又无田产,还当是穷丑挫村的一个畏缩妇人,就是把自己的媒人赶了出来,马仙娥也只当这人一时犯傻,是因为柳迁给她带过绿帽子的缘故,没想到这回一见,姜凤却跟她想的大为不同。
首先穿着就挺上档次的,虽不是最贵的京中来的丝绸,也是上等人家才穿得起的软丝缎,一身衣裙穿在身上自然妥帖,仿佛这人天生就该这般打扮似的,身上饰物虽少,却也有两件金镶珍珠的,腰上还挂着羊脂玉佩,这哪里是个村妇出身,倒像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
嗯,长相也算不错。
身为同性的马仙娥很是不情愿承认这点,所以也就一略而过。
先还想着给他家二百两银子就把那小男娃带回来呢,如今看这女子,通身上下,怕也超过二百两了,先头倒是自己想得左了。
正文 85 一波已平一波起
“不知姜娘子有何贵干?”
马仙娥斯条慢理地喝了口茶水,这才细眼微斜,对着姜凤问了句。
姜凤从身侧背着的小挎包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来,微微笑道,“听说贵府小姐身有微恙,正好我在山里采到几株品相不错的灵芝,最适合身子温补,特意拿来送给小姐。”
马仙娥心中准备了半天,连威慑加利诱都准备好了,根本就没想到姜凤居然不提那媒人上门,倒是先送上礼了,还说的这么客气,真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连手上的茶水都微微抖动,差点就洒了出来,还是小侍机灵,赶紧把夫人手里的水接下。
马仙娥脸上的肉抽动几下,这才挤出个微笑来,道,“姜娘子客气了。我府上别的没有,灵芝人参还是不缺的。”
马玉嫦自小身子骨不好,各种补品跟吃饭似的吃了多少,就是没有马仙娥自己吃的,也要供上闺女的,这话倒真没炫富。
姜凤笑道,“想着贵府上也不缺这个,不过这个是新鲜的,想着药效应该还好,而且灵芝比人参更适合小孩子用,就拿了来。”
说着把手上的盒子往身侧桌上一放。
自有那机灵的小厮接过来,送到马仙娥手上,马仙娥打开了看,果然是四五株新鲜的灵芝,似乎才从山里采出来的般,又听姜凤说灵芝比人参更好,一时心里倒有些好奇,“难道姜娘子还懂医理不成?”
“从前我便是以采药为生,所以倒还懂一点养生补气之道。”
姜凤便把自己前世看养生节目学得那点东西拿出来说了个几句,什么人参各种副作用,只能用在气虚的人身上啊,锄弱扶强啊,虽然自己知道全是蒙事。倒也说得天花乱坠,别说马仙娥了,就是旁边伺候的小厮都听得津津有味。
被姜凤忽悠了一通,马仙娥回想自家闺女,自忖道,难道玉嫦身子一直不好,就是因为总补人参不成?
嗯,这个,回头得问问大夫去。
合上盒子,倒是和气了许多。“多谢姜娘子的好意。”
姜凤又道,“听说马夫人前几日遇到位高僧?”
马仙娥嘴角微微一撇,心道。果然捺不住了。
“是啊。当真是位得道高僧,本夫人就多得他的指点,所以才想给我家女儿寻……”
姜凤却是呵呵笑了几声,打断了马仙娥的旧话重提。
“马夫人可想再见见这位得道高僧?多听些指点?”
马仙娥脸色微变,“姜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姜凤笑道。“高僧此时就在马府后门处,马夫人可愿意见上一见?”
马仙娥心想再见下高僧也没什么不可的,倒是这姜凤,看着也算个人物,怎地在柳迁的嘴里却是那般无用不堪?
嗯,果然这男人的话。都是不能听不能信的。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马府小厮却带着两个人进来了,却是一女一男。这女子马仙娥倒是见过,正是那个城里卖煤的姜三姐,这两年赚了不少,马仙娥当初还想插上一脚来着,不过后来见这姜三姐会来事儿。搭上了不少关系,马仙娥真想要插一脚也有些费事。也便放弃了。
那男子却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眉眼看着还有点面善,不过此时却是蔫头搭脑,畏畏缩缩。
马仙娥不悦道,“叫你们带高僧,高僧呢?”
姜三姐上来给马仙娥也施了个见面礼道,“马夫人,您细瞧瞧,这可不是那高僧么?”
说着把高僧的头发一拽,露出那光秃秃的脑袋来,“这位高僧可厉害得紧,瞬间就能变成各色人等,就连个胡子眉毛,都能变颜色哩。”又拿了湿布去抺高僧的胡子,果然便露出白泥下的黑须来。
可不正是那天高深莫测的高僧么,只是如今神态如斗败的公鸡一般,怎么看怎么猥琐,此时见马夫人看他,两条腿都吓得打起抖来。
姜凤也起身,拉过高僧身上背着的包袱,笑道,“高僧身上还有不少能变戏法的好东西,马夫人可要再瞧瞧?”
这假和尚也无非就是会点子无风自燃,清水变红那些简单的江湖骗术,难为马夫人一把年纪了还会被骗。
马夫人瞧着那高僧花不溜丢的胡子和眉毛,及包袱里那些在姜凤手里也能玩得转的东西,心里就格登一下,可仍垂死挣扎,“可,可高僧说的好些事都能对的上。”
比如说马玉嫦得病的时间啊,马夫人早年的经历啊,生过的大病啊,都算得挺准的嘛。
姜凤与姜三姐对视一眼,“高僧说过的事,您府上的四爷也是都清楚的吧?”
马夫人眼珠一转,便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不由得大怒,抓起杯子就摔,骂道,“好个小贱人,竟敢做套骗本夫人!去把柳迁那个小贱人给我带过来!”
姜凤拱了拱手道,“马夫人,这是您的家事,我们姐妹不便在场,这便告辞了,这位高僧在青石城里行骗,已有不少人家受害,我们这就将他送到官府去,让大人来判这骗子的罪。”
马夫人怒气正盛,哼了声道,“本来依着本夫人,就是把这骗子乱棍打死也不为过,不过既然你们想送到官府去,本夫人就给你们这个面子。”
姜凤笑道,“多谢夫人,只是骗子的话本就胡说八道,莫信他的误了正事就好。”
说完和姜三姐两个押着假和尚出了马府,马夫人却是多了个心眼儿,派了个小厮悄悄跟在后头,看究竟是不是把骗子送到官府去了。
后来马府小厮回来报说果然是送去了,马夫人这才顺了口气儿,再不疑心。
柳迁和柳好兄妹两个都倒了霉。
柳迁是被马夫人命人按住,狠狠打了十板子。
柳好则是被勒令再不许登马府的门,且不许她跟柳迁传递消息,若是她再上门则乱棍打出,死活不论。
柳好因前几日得的那点银子。虽上不得马府的门,也不耽误她在城里胡混,结果祸从天降,被人在暗处套了麻袋一通胖揍。
不仅她的钱袋子被拽走,被打的模样连她亲娘也认不出来了,折了条腿,差点连柳家洼也回不去。
虽是有附近街坊报了官,可这没头的官司,柳好又没钱打点,自然不过是装模做样地问了问附近的街坊。就交差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