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孟古青则是见机行事地问候海兰珠。
因没有博礼在这儿挑唆,海兰珠的心情比从前要好很多。不过为着淑雅被关禁闭还是有些发愁。孟古青拿捏着轻重跟她说话,渐渐地劝得她开朗些了,话也就多了起来。
不过。没有想到海兰珠会提到哲哲。
原还是为了给哲哲过生日的事,昨儿海兰珠到清宁宫时听苏布达略提了一句便动了意。哲哲要办五十大寿,而她有一点想办自己的生日宴。因着如今算来,海兰珠也有四十岁了,刚好也是整寿。只不过她往年对年龄有着刻意的回避。不想别人觉得她老了,所以很少公开过生日,如今见着哲哲有大办的意思,便也忍不住想要比拼一下。
孟古青听出意思来,明白是这亲额娘在吃哲哲的醋,想索伦图好好地表现一番。原本海兰珠的生日他们也是一直惦记着的。只是怕她不喜欢才不敢提。如今为她过生日也是很好的,索伦图一定很高兴。但是海兰珠有着比赛的意思就难办了。
两位母亲都过整寿,谁的庆典更丰盛更精彩都会惹得另一方不舒服。况且索伦图改了玉牒,这件事一直是海兰珠的心病,倘若这次不能占上风她肯定又要多想,到时又有事端。
而且,她和哲哲的生日都不是眼下的日子。这时便提了,很明显是着急想要快些定下来。孟古青想虽然已经吩咐过内务府提前预备着。但如今多了她,还是要再宽些时日才能备好的。苦思了片刻,终是有了主意,却不能笃定地跟海兰珠说,只有先套她的话,确定是真的想过生日宴才放心。
这时候皇太极已参观完了厨房,到索伦图等三人的寝室里坐坐,气氛很融洽。海兰珠想着生日宴,便叫上孟古青一起跟了过去。
皇太极对索伦图终是溺爱,明明他已提前让海兰珠过来,便是为了提醒索伦图做做样子,可他却是在玩耍。即使是这样,皇太极也毫不怪他,还夸他的马术好,等到夸得他心花怒放之时方才说起刚刚在东院里看到福临时的情形。
不一会儿,他的神色变得郁郁。皇太极于心不忍,又一想往常太过娇惯他,总是这样不好。又说:“福临虽算不得什么,终究也懂得刻苦。小八也要多多努力才是。”
索伦图轻轻一笑,偏是狡猾地说:“皇阿玛既觉得福临好,为什么只待了一会儿便来看儿子了。可见他还是不能跟我相比。”
皇太极怔了怔,方才醒悟被骗过了,笑他是“狡猾的坏小子”,又因索伦图听进了这些话,心性上得到了磨练和成长而感到高兴。
原本皇太极不怎么想给福临机会,一是因为福临不成器,二是怕福临得了势会影响到索伦图。而且索伦图一直不喜欢他。如今福临处处勤勉,若再压着他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只是还要经过试炼考验忠心。倘若福临成材并且忠诚可靠,将来也堪一用。将福临调教得驯服听话,以后对小八也好。总之一切的安排皆是为了小八的将来,这份苦心,饱含着皇太极殷殷的父爱,却不打算在当下提起。
话题因此绕开了,随后说到了生日宴。索伦图很兴奋,立刻表示愿意承担所有的费用,还要亲自有所布置,好好孝敬哲哲和海兰珠。孟古青怨他嘴太快,却不好不顺着说。等之后聊完用了早膳,他们离开,她才幽怨地拉起索伦图的胳膊,怨他太急。
索伦图心思浅又太热切,等明白“比拼”的含义方才慌了,问她怎么办。
孟古青说:“如今也只好一起办了,奢华倒不怕,只是日子要提前,再有一个月便是选秀,拿这做个头目,考验一下秀女们吧。太子若愿意也可以亲自下厨,想必皇后和姑姑都会喜欢的。”把选秀和生日寿放在一起,这样可以分担一些话题,况且到时争相献宠的人更多,海兰珠便不容易计较到小八的头上。
这倒是个好办法,而且极有新意。索伦图惊喜极了,一把搂过来赞美她:“都说我的女人好,什么都教你想到了,半点不用我操心。”
门开着,孟古青推了他一下,怕有人进来。
索伦图笑得很开心,一瞥她腰上的香袋换了颜色,怔了一怔。
孟古青昨夜丢了香袋不想他多问,随口说巴尔堪去送海兰珠和皇太极就要回来了,忙着这便走。而后她想着还是再找一找丢在了哪儿,便绕去了东院里。
东院那儿刚刚吵完。福临拉着苏赫去遛马了,博果尔闷闷不乐坐在院里发呆,孟古青过来看周围并没有香袋便歇了意思,先问候了他,又暗示白里之事,教他和乌云珠之间不要太亲密。
博果尔鲁钝,一时没有听出真意来,也驳她的话。孟古青再聊了一会儿,见厨房那儿有动静,怕是乌云珠要来,便故意跟博果尔说下回带乌兰托雅来瞧他,方才走了。
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期间孟古青常到上驷院去,没见什么异常,倒是乌力吉和多尔博有了进展。
乌力吉知道多尔博硬气不肯用外边的点心和衣物,再来看时便不再带这些了,时常随他照顾马匹,聊聊武艺还有家庭,多尔博难得能有说话的人,渐渐地敞开了心扉,也觉得这是个值得珍惜的好姑娘。对她也就不再拒之千里。
孟古青终是做成了媒人,正以为一切太平时,上驷院却终是出了事。
因在这几日里福临已跟白里说过调换乌云珠住处的事,白里口上虽然应了,却是迟迟不动,后来不得已便应了明日教她搬到西边的凉房去。这夜郁结喝了酒,照应两边院子不灵便,下属忙劝止他不要行走暂去歇着,谁知他睡到半夜突然动了邪心,摸索着到了厨房。
乌云珠的伤比刚来时已略好,睡得也比前踏实。因明日便要搬走所以也没什么提防。白里在外边拿锁开了门,小心翼翼地一直摸到了她的脚边。
她猛然吓醒了,身子一蜷便叫起来:“谁?”
白里看到娇小的模样甚是引人荼毒,便也色胆包天地凑上去说起令人难堪的来。
乌云珠抓起枕头扔在他的脸上就想要逃走,可惜白里一把揪住了她。她高声叫喊着挣扎,不一会儿便听到外面有人闯了进来。
博果尔手里抓着大石块一下子砸在白里的头上,然后跳起来,伸出胳膊勒脖子把他放倒。白里因吃了酒本身就不清醒,又因伤了头抵抗力下降,竟是这般轻易地便教博果尔成功了。博果尔骑在他的身上拳打脚踢的,声音很响。
不久,福临和苏赫也从寝室赶了过来。
福临刚进厨房,只瞧了一眼便明白发生了何事,立刻转身锁门,以防外人觉察丢了脸面,随后走到博果尔面前抱怨他太鲁莽,又去扯他,吼他快些停下。
博果尔哪里肯听,反而火冒三丈:“九哥,是我亲眼所见这奴才轻薄你的女人,这等衣冠禽兽难道打不得,你不怪他反倒怪我是何意思,快些松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第二百九七章 自比枭雄的福临
福临原本还能忍耐,听了这话却是面红耳赤地恼了,大骂了一声“放肆”便扯住博果尔的衣领向后拉。正好白里这时也在反抗,博果尔被两边的力量一带竟是倒了下来,惊愕无比。福临随后伸手抱住他的肩膀拖起来,一人拖不动又唤苏赫帮忙,待成功后将他带到一旁去,小声埋怨地说:“都是误会罢了,何苦为我惹事。十一弟,你好歹也是这般大了,朝廷命官打不打得还须我说么?”
上驷院虽然只是养马的地方,作为监管大臣的白里却是正二品,况且他有先人的英名庇护,自然和一般人不同。博果尔听福临这么说,恍惚间竟也想起了孟古青的话,忆起白里的背景,心儿陡然地颤了颤,但却是不后悔:“他是恶人,恶人就打得。凭他再高也是奴才,敢冒犯主子的女人就该打死!你若是怕只管交给我便是!”
福临最想回避的便是这个,见博果尔总是在揭疮疤,尴尬得恨不得立马缝上他的嘴。因听得耳边“呵呵”冷笑,知是苏赫,心里难过又多了一重。回头瞥见白里脸上血遮了眼似乎非常严重,吓得不轻:“这可怎么好,快拿药来!”
他随口一说,突然想起门还锁着,倘若开了门出去怕又招了人来。抬头一瞥,问乌云珠可还有用剩的金创药先帮忙止血。
这几天里,白里倒是常差石婆子送药,还剩下许多。只是刚刚遭遇了那些转眼便要照料此人,乌云珠心里膈应极了,连带着也恨上了福临。但却不敢不从命,便忍着泪去翻了出来。
其后福临亲自找了水帮白里洗脸上药,又寻了些干净的绢巾缠裹好他的脑袋。白里经着痛比刚才清醒多了,一瞧眼前的这些人。吓得爬起来磕头,连声说:“奴才该死!”
“大人无事吧?”福临忍着厌恶问候:“大人醉酒摔倒了,日后小心些。”他终是做不到亲手去扶,叫苏赫代劳。
白里听见明白福临这么说是在给彼此脸面,想不到竟如此大量。很快便顺着说是自己摔倒的,福临让苏赫送了出去,自己却挡着怒火滔天的博果尔。博果尔气得骂了好几句“不要脸”,又说他不配*新觉罗的子孙。他全都忍了,先押着博果尔回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