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听出是三人住着一间的意思,心想挤一些就挤一些吧,只是乌云珠怎么办呢,总没个睡的地方。他微拧着眉,责问地望了望白里。
白里愣了下,心想这是怎么了。眸光扫到乌云珠身上才突然想起来。因是动了色心的,转瞬便有了主意,笑说:“您的女眷……奴才不敢随便安排,不然奴才拆出一间屋子来,只是这样要跟您分开了,这……不合规矩吧。”
在三个男人一间的房里一同睡才不合规矩。福临憋得脸上越发红了。却是不好说的,因这些都是乌云珠执意留下才惹起来,不知不觉便去瞪了她一眼。
乌云珠感应到他的怒火,忙说:“我就在厨房里便成的,等伤好了还可以伺候爷的汤水茶果。以前在颐和轩里也是这样,倒不必怕奴才受不得。”
这话一出,倒引起了不少的同情。颐和轩虽是诺敏和福临的婚房,也不至于连个小妾都住不得的。诺敏已得过皇太极的申斥却还这样,可见是没有容人之量很无耻很狠毒。
乌云珠在不知不觉间鄙薄了诺敏,白莲花的手段越发敏锐了,见着众人眼色已变十分窃喜,嘴上却惶恐地说:“奴才没有别的意思,主子待奴才是极好的。”
她一边说一边拿帕儿去抹眼睛,因抬起的手动作略大了些便露出鞭伤的痕迹来。这样福临瞧见有所触动,自然就会替她说话了。
福临果然叹了口气说:“就依着你吧,让厨房的嬷嬷多照看你一些,就说是我的意思。”
音落,扶着乌云珠的那个婆子弯了弯腰说遵命。众人才知道竟是这般巧,这婆子竟是管厨房的。乌云珠更是高兴极了,立刻便要给她跪下,恭维地说:“多谢嬷嬷。”
婆子不敢受她的礼,因是福临这样吩咐了,对乌云珠自然也是和颜悦色。
这便定下了事情来。旁人看着有为乌云珠欣慰的,也有揣摩她的心思更加多变的,当中孟古青是少不了的,而且看得最透。
孟古青仔细瞧着乌云珠的每个表情变化,对她为什么硬要留在这里便是心知肚明了,她既是这么“可怜”自该是成全她的,孟古青再望望周围人的脸色,随后笑了一笑,却不发话。日子还远着呢,这才只是第一天。乌云珠以为留在这儿是好事,那就不必提醒她了。
对她无情。对善良的人自是要有情。孟古青留意了下博果尔的神态,想是这呆小子怕是已上当了,得寻个机会点点才好,因当着众人的面有所不便,便想着下回罢。
福临等三人的住处定下了,要紧的是索伦图的住处,孟古青想白里不傻,却不知是如何安排,在这种事上插嘴倒似要好处,对索伦图的名声不利。因此便只是静心地等待着。
白里明白当着福临不能多说,便先为这三人指了路,让下属带着去了。而后他却走到索伦图跟前请了安,又细细地说了一阵。
安排给索伦图的院子在南边,那里地方很宽,而且是一人一间房。早晚不但有水果茶点,还有各色的菜肴。那里有单设的小厨房随时伺候,若是索伦图嫌闷了,还可以叫人来唱小曲。唱曲的人是从内务府差派来的,不是人老珠黄的,而是鲜活妖娆的小丫头。白里考虑到孟古青在这里,对于这个没有说。只说那里洗澡什么的也很方便,晚上开着窗清风迎送,舒爽极了。
这样的情形。比神仙也差不到哪里。索伦图在这儿绝不是受罪,而是享福了。
只是南边的院子恐怕是有些晒的。孟古青想想终是心疼索伦图,忍不住一个回眸。白里瞧见了忙说那里是备了冰的,绝对不会热。孟古青因此突然明白那定是白里自己的院子,所以才能接应得这么快。且为了避人选在南边,免得别人说闲话。如今竟是特特地收拾出来孝敬。卖弄个贤名,真是小人。
不过,孟古青虽是对白里有了数,面上却不好驳他的意思,况且这个人是好色的,当面说得久了心里也不舒服,便只是谢过了便罢了。
白里听话里话外知道必会有所奖赏,高兴得不得了,更加殷勤了,因领着索伦图三人说得眉飞色舞,指手划脚,竟不知在无意间官帽已经歪了。
孟古青见状拿帕儿掩了唇,索伦图掌不住了哈哈大笑,白里还以为在主子面前得了好,扑通一下跪了笑道:“太子开怀就好,这一个月奴才保管主子过得舒服,就如在宫里一样的。”
索伦图正了脸色不容他:“福临是怎样,我便是怎样,我们不要一个人一间的,你也给我弄三人一间的,离马厩不要太远的地方就是了,也不要什么冰。”索伦图没有孟古青那般心细,没觉出这个人一肚子男盗女娼,只是觉得挺好玩。
白里忙着应了,心里却在想少年心性不过一时的豪气,这些东西当然不能真的撤了,免得到时候又要了,手忙脚乱。他一边笑一边赞美英明,而后教人赶快去开门。地方还是定在原来的地方,只打开一间屋子,添床就是了。
屋子很大,三四个人也睡得了。孟古青跟着进去,立刻便感到凉殷殷的,一瞧里面的墙根下一左一右果然放着铜盆,里面冒出丝丝白气,是拿冰在化着呢。床在挨着门的地方,青色的竹席已经铺好了,席下垫着绯色的云缎蚕丝薄锦被。坐下来很舒服。凉枕摸上去也软软的,半点不硌手。白色的蚊帐拿金勾挽着,风一吹便是轻轻地摇荡,宛如侍女摇扇似的。孟古青顺手一摸,又拿眼睛在床上一扫便是照看过了,心想这地方比想象中要好很多的,怕是索伦图会不肯。
索伦图真的不肯,斜睨一眼便问白里:“皇阿玛说要我们跟下人一般的起居,难道这便是下人待的地方?你阳奉阴违是想逆旨吗。”
白里心想这位太子爷怎么这般实诚,偏偏问出话教人不好答。他支吾着去瞟孟古青,心里明白她比索伦图圆滑多了,求她帮个忙。
孟古青也不想一来就弄得这么尴尬,于是说:“监管大人也是一片好心,既是太子不喜欢,等下添些我们自己的东西也就是了。太子先出来吧,也好让他们动手。”
她说着,很自然地抬帕在索伦图额上抹了抹汗。白里瞧见心头却荡起涟漪来,心想不愧是小八的女人,比着乌云珠何止强了十倍,若有机会套问说话这条命也能舍得。他摸了摸脸上很热,又觉身上盗汗,明白邪火压不下去了,下身竟可耻地有了变化。
第二百九二章 巴结的下人
这可了不得。孟古青扫一眼,见白里的身子立刻立刻像虾米一样地弓起来,头也低得不能再低,知道定是有什么事了,急忙拉着小八先出来,让白里收拾一下。
多尔博和巴尔堪也跟了出来。巴尔堪说地方不错,多尔博却是扭头不吭声。
孟古青知道多尔博这是看不起他们,想他们吃不了苦。小八是皇太极从小捧在手心上的,跟多尔博自是不同,怕是一个月相处下来多有磨擦,便走到二人身边一福,笑道:“日后小八在这里,还望两位兄长多多照看。”
巴尔堪不敢受礼,多尔博却是轻轻一转侧过了身子,不太理人。
孟古青瞧出了抗拒,知道多尔博是被小玉儿灌输得太多了,并没有怪他,来这儿之前是备了礼物的,他们这样倒不好拿出来,于是回了身对索伦图暗示他们和睦。
索伦图却想歪了,以为是在暗示打赌的那些银子,立刻便说:“我没有忘,都在账上呢,多尔博随时可以去提,一共三千两。”
那日他们在演武场上共比了三场,除了文斗多尔博输给了福临,其余两场属他最耀眼,这是他应得的。
三千两银子不少了,这是很大的恩典。
多尔博却蹙起了眉,因最后一场比箭当中有福临和索伦图的比试,最后是福临获胜,却拿他当赢家对待,这是很不妥的。银子事小,却是关系到了为人。他微低了头思索片刻对索伦图说:“太子,奴才只敢蒙恩千两,剩下的两千两当归九阿哥。”
索伦图一怔,福临箭儿飞旋时的得意样儿顿时又出现在脑子里。他很欣赏多尔博,但不代表喜欢他揭自己的短。面上很快冷下来,却因想着大局而勉强一笑:“你说得极是。就依着你罢。”
三局两胜,福临该得三千两,因孟古青已拿攒珠串送给诺敏抵过了一千两。福临确实该有两千两银子入账的。
索伦图想着福临心里极不舒服,但又想若要整治谁放在明面上才是傻呢。便只叹声罢了,然后对孟古青招手:“过来。”
他想着,福临那儿的环境比着这里天差地别,但是仅是这样当然不够,既然是福临想吃苦,那就让他吃个够吧。但怎么做还是需要孟古青指点。
孟古青瞧出了索伦图的心思,拉着他走到一旁去。抬手抚了抚紧着的眉,宽慰地说:“别想太多了,太子好好地在这里。我先回去了。明儿再来送好吃的,别嫌我烦,往后就不是一个人来了,毕竟还要做媒呢。为着乌力吉姐姐,你们也要和睦些。”
她拿眼睛点点多尔博。暗示索伦图放下小节多多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