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威在上,没有敢不怕的。瞬时跪满了一地的人,孟古青拉着索伦图跪在最前面,表示这不并不全部的实情,皇太极叹口气指着他们道:“你们这些没吃过苦的孩子怎么能明白,生死是可以拿来当作儿戏的吗。今日没事是侥幸,惯着你们的胆子,他朝真的出了事那就晚了!你们都不省事!”
“皇阿玛说得极是,还请皇阿玛处罚淑雅。如果皇阿玛肯一视同仁,我们愿意一起受罚。若您不处罚淑雅,我们坚决不服!”索伦图和孟古青交换了下眼神道。
如果淑雅没有到处去搜刮钱财,也不会引起虚惊。小时不管,长大了怎么办。
皇太极被反将了一军,无可奈何,反倒问起他们来:“那依你们之见,朕应该怎么办。”
索伦图想说话,孟古青却拽住了他的袖子。处罚不能从他们的口中而出,那样除了得罪人之外没有别的用处。
沉默。
就这样跪着,倒没有敢接话的。孟古青和索伦图在前边,诺敏和福临在他们后面虽是有些蠢蠢欲动但最终还是不敢怎么样。
巴尔堪那些就更不用说了。
继续沉默。
皇太极看着这些孩子们叹气。终于,有个声音响了起来:“皇上既然说我们没有吃过苦,那就请送我们去吃苦吧。至于淑雅公主,关她几日,收了宝箱,自然就好了。”
皇太极正色地转过眼去,见是多尔博。顿时怔了一怔。
之前也不是没有瞧过他的脸,但每一次再见终会有不适的感觉。这张脸始终是太像多尔衮了,就好像他的复生。
这反抗也像是他的。
皇太极闭了闭眼,脑海中回闪着和多尔衮的宗人府之夜,短短几瞬思绪便飞开了去……
没有回应,周围便也一片寂静,臣服在龙威之下。
皇太极回过神来捻了捻手指,问道:“多尔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以为救了淑雅就可以为所欲为?”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况且奴才还以为,正是因为淑雅公主没有吃过苦。所以才会屡屡犯险,今次奴才不过侥幸救下了她,可是公主这般放纵无人管得,治标而不治本,又有何用?”
竟是直截了当地批评皇太极和海兰珠的溺爱。众人的脸色通通变得惊恐。
皇太极却是心头一喜,继续吓唬道:“好个口刁的小子,不怕朕打你板子吗。”
“皇上是赏罚分明的人,奴才不怕。”多尔博微移了目光,并没有直视他,却不是因为惧怕。而是为了礼仪。和皇上说话是有技巧,他并非不懂。
皇太极终是试出了他的性情,叹息道:“偏是你敢说话。那你且说说,朕应该怎么处置你们。”
多尔博一默,眸光轻扫了下众人:“奴才在家犯错的时候,十五叔便把奴才关到马棚里。”
皇太极听得是“十五叔”这样的称呼,便知道多尔博当定了多尔衮的儿子。这虽然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到底还没有上玉牒。因为多尔衮还没有平反。他觉得很不舒服。
君心难测。他跟多尔衮斗了半辈子,终于教他死在自己手里,可是多尔衮的儿子却是这般神奇地以酷似的面貌存在着,这算不算是讽刺呢。
皇太极难堪地静默了一会儿,笑道:“那就依着你吧,收了淑雅的宝箱,让她好好冷静一下。多尔博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把你们关到马棚里什么都不做,朕岂不是白养你们了。”
既是要罚,自是不能只罚多尔博一个了。凡参与祸事者通通要的。
历练的机会来了,多尔博眼中一亮,镇定地回道:“奴才甘为马夫,在上驷院伺候好御马。”
皇太极呵呵一笑,视线幽深地对着众少年瞄了一会儿,点头道:“一干人等去到上驷院服役一个月,饮食与下人无异。”
这样说,分明表示连索伦图和福临也要去当马夫了。
“皇阿玛。”终是定了心绪,索伦图扭头望望孟古青,不甘地抗辩:“是儿子鲁莽,做靶的人就不必如此了,请皇阿玛开恩,区别对待。”
“也罢,孟古青和诺敏自己思过,乌力吉有伤在身,朕便恕了。你们这些少年到上驷院不要偷懒就是了。”皇太极抬手抚了一下索伦图的眉,满是爱怜的笑着。
福临在后面也露出期待的眸光来,却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终于,皇太极和海兰珠带着淑雅离开这里,大家也都纷纷离去。索伦图和巴尔堪送客,就当全了礼数。
福临摸着肚子,磨磨蹭蹭地说疼,待骗过诺敏,却是去追孟古青。
孟古青正挽着哲哲回清宁宫,听到呼唤回头很是不解:“九阿哥有何贵干?”
福临抱歉地点头,眼中脉脉含情:“适才你可吓着了?是我手拙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幸而未曾伤了你,就是吉事了。”
孟古青笑了笑:“我只记得小八,您做了什么偏是不记得了。提个醒好吗。”
福临一呆,脸上现出一抹红色,随后自嘲的一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表妹既是大量,我也再不敢提了,多谢了。”
第二百八九章 玩转宫斗的乌云珠
福临忍着心痛,只盼孟古青再回他一笑。孟古青瞧出了心愿来,弯弯眼睛福了一福:“我们先走了。”说罢,挽着哲哲而去,不管福临在原地发呆。
此番情形教人看着终是不好。哲哲思量了片刻叹了叹。
福临还没有断了心思,这不是好事啊。
在皇太极的一众儿女中,拿和索伦图年纪相若的孩子来比,福临算是很早成亲的了,以他的年纪虽是够了,时机却是不好的,而且没有依照顺序,不过,六阿哥七阿哥,十阿哥,都是庶妃所出的,他们必不敢挑什么理,所以福临排在前面倒也不显得突兀。哲哲只是觉得成了亲的人心还栓不住,这便是糟糕的事了。
因此,她难免要提醒孟古青免得被是非搅扰。孟古青明白地回道:“您放心,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您只管把孩子们的亲事安排好,剩下的我自己有数。”
哲哲点了点头,待到今年九十月份天气凉爽起来以后,适龄的孩子们包括六七阿哥,十阿哥,都会成亲,当然也有巴尔堪和苏赫,还有永安,淑哲等等。因内务府到那时合该将众人的婚仪和礼金准备好了,只是依各家的匹配门第有所厚薄。这倒不是偏宠偏疼什么的,而是出身在那儿,各循天命罢了。
博果尔和辉兰等年纪小的可以再等等,不过他们的身份好些,将来的婚仪自不会差的。
哲哲想得心酸起来,抬帕抹抹眼睛说:“今年怕是永安陪本宫过得最后一个生日,日子过得快,她竟是也要嫁了。嫁得那么远,也不知道奇塔特将来对她好不好。”她只生了三个女儿,两个都在科尔沁,天涯远隔。令人唏嘘。
“千万别这么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管得眼前便是了。皇后又何必担心呢。”孟古青抚住哲哲的手,温柔地握了一握:“虽然光凭我的敬爱不够弥补,但我这一生都会保护您。再说,三哥和三嫂都在京城,您也不必害怕寂寞。”
哲哲因此放下了忧思,又问孟古青马棚的事情。因为之前孟古青曾和索伦图被关在那儿,所以哲哲对环境很在乎。
孟古青想了想,笑道:“您问我倒不如问九阿哥。我们待的时间可没有他长。”当初被诺敏扔到马棚后,索伦图很快回击将福临和乌云珠也关到了那儿去,那可是从白天关到夜里。要说受罪,他们更受罪。
如今“故地重游”,自是很有感慨。
孟古青为了替哲哲宽心,又说:“那里的伙食不好,我会做菜送过去的。虽然皇上教我思过,可也没有说不许出来不是。”
哲哲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赞声“狡猾”便放过了。
随后她们又聊了会多尔博和乌力吉,彼此交换了意见。哲哲说小玉儿虽然没有明说,但心里是不同意的。孟古青却是能够确定乌力吉已经动心了,便说。这倒是难了。
“这有什么,既是多尔博到了上驷院,你能给小八送菜。她倒不能送菜了?”哲哲指了一条明路,笑说:“虽则是小玉儿不同意,她不同意,还能赖在宫里不走?”
多尔博在上驷院受罚,小玉儿可是没有权力相陪的。不能看着他,谁知道爱情会不会萌芽呢。一旦多尔博对乌力吉有了情。哲哲便有借口下旨。
孟古青赞了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又说会帮着乌力吉成事,二人边走边说,竟是有着十分的喜气了。
做马夫总是很苦的。孟古青回到清宁宫后便写下了清单来,让赛罕交去毓庆宫让乌布里和梁思善照着准备行李,另外还附上了菜单,希望索伦图不要吃苦。等过了一阵赛罕回来,却是将清单交回,苦闷地说:“主子,太子爷说不必了,一切都让上驷院的人来安排,下人吃什么,他便吃什么,不搞特殊。”
“哟,果真硬气起来了。”孟古青因有所预料便也没有再坚持,只是说:“如今天气也热了,你至少备些水果点心,我去看他,他要吃便吃,不吃就看着我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