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一边想一边陪着索伦图在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得似是福临和乌云珠,急忙一拉索伦图,和他躲进一间廊洞中去。
他们悄悄偷窥,不一会儿,他们果真往这儿来了。福临半扶半抱着乌云珠,脚下的步子却是很快的,显然很着急。孟古青看他们正好走到这间廊洞边停下,惊得心儿高高提起。
幸好,福临停在洞口并没有进来,但他们的说话和神态,里面的孟古青却可以看得很清楚。
福临先抚下了乌云珠的发丝,匆匆地说:“不是为着保护你,我也不必到这儿来。诺敏去哪儿我都未曾管呢。”
诺敏被皇太极骂完之后哭着跑出了颐和轩,如今在那儿也是不知道的。福临晚行一步便伴着乌云珠出来了,倒显得待她不错的样子。
乌云珠很感激福临,也觉得很幸福,因她终是赢了诺敏,虽然因此引得皇太极旧疾是件很危险的事,但乌云珠只想着胜利,却是忽视了这些。
心里正在高兴着,也想趁机和福临亲近一下,但乌云珠刚刚靠过去,便被打扰了。
诺敏跺得花盆底吱吱地响向这边追来了。福临扭头一看,当即立断地将乌云珠推进了廊洞里。乌云珠身体虚弱被这么一推急得向后退,差点就要摔倒了,结果身子却是撞到了孟古青。
孟古青在里面看得很清楚,所以乌云珠冲过来的时候,伸手一按便按住了她的嘴巴,使她不能发声。而后,孟古青仔细地探看了一眼外面,看到果然是诺敏来了,叮嘱索伦图也小心不要暴露。
诺敏有些气冲冲的,福临站在洞口发呆顾不得她,没多久诺敏便走近了,不豫地问:“爷为何在这里,那个小贱人呢。”
福临紧张地看了看洞口,回身迎上去勾住诺敏的胳膊,笑道:“诺敏息怒,不必为她生气。”
他说了一通话,专捡令人高兴的说。
诺敏被花言巧语说得动心了,露出得意的脸色来:“依爷的说法,竟是十分看重妾身了?呵呵,倒不知妾身有什么值得爷这么在乎。”
福临正是有事相求,没多久便抱住诺敏哀求道:“我想请贤妻你写一封信带给四舅舅。外婆明儿离京,正好带去。”
原来是为了裙带关系,诺敏的面容一正,口气变得冷淡:“我说呢,平白的对我好,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为了正事,福临管不得那么多了,对着诺敏曲意奉承道:“好贤妻,那贱人如何能跟你比,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任你打骂我还怕你手疼呢。你又有美貌,又有出身,我疼你爱你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把你们放在一起比较,好贤妻,快帮帮我吧。”
福临一说一边偷瞟着洞口,心想这也是无奈之事,乌云珠亲耳听到该有多么心碎啊。
第二百八三章 哭泣的乌云珠
廊洞里,扣住乌云珠的孟古青突然感到手背上热热的,明白是有水珠滑下来了。微瞥一眼,见着乌云珠晶莹的双目含泪,无尽凄楚。手下的双唇微微翕动,似是包含着千言万语。她心中一荡,并没有慈悲地放开她,而是继续一起听下去。
洞外,福临正为着千秋大业继续卖弄着花言巧语。诺敏终是被说动了,却还有点不甘愿。这对被迫结合的小夫妻此时此刻的相处还包含着对彼此怨恨和纠结,只是不得不“化敌为友”罢了。
福临想得是勾搭满珠习礼,所以待诺敏特别的温柔,他赞着诺敏说得嘴巴都干了,后来见似不够便为难地靠近了些想要亲她。
诺敏极憎这些,福临凑过来,那些不好的记忆也就跟着涌上了脑海。她激动地推了他一把:“别过来!”
福临也想起了,脸上浮起尴尬的红色。因不敢离得太远,便只是微退了一步,笑着拿那些夫贵妻荣的道理打动她。他们感情淡漠,但这些东西的诱惑力总是不同的。也因为哀求,福临并不敢再提当初是如何拿条款辖制她的,以及求娶的那些事。
诺敏幻想着日后金银满箱珠翠攒发的情形,仿佛开恩般地点了点头:“既是这般重要,那妾身就依爷所请写一封家书给我阿玛,可是我也要爷答应亲手把那小贱人绑来,抽她二十鞭子。”
福临一呆,随口推托:“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诺敏质疑地抬头瞪他,微蹙的娥眉使她的面容现出一抹淡淡的媚:“真不知道?”
福临假笑着撒谎,靠过去拥着她的肩:“当真不知。我答应你,若是被你找到了,你自己动手我不管就是。只是我也要提醒你,如今皇阿玛过问。你别闹出人命来,到时候若再得申斥就不妙了。我们是新婚,你甘心被外人看笑话吗。”他一边说一边在想,等下诺敏走开以后,他要让乌云珠快点躲到衍庆宫去。
诺敏感到福临的维护,含嗔道:“你说得倒似是我不贤了。”
福临忙说没有,又拐弯抹角地激将和暗示她向孟古青学习多多历练城府,以期得到长辈的赞美。这样再加上他的努力,自然就能把小八和孟古青比下去。并且软中带硬地暗示,博礼离京后诺敏的大靠山便成了他和庄贵妃。盼她识时务。
诺敏不傻,当然听得出来,也以更强硬的口吻回道:“别以为玛嬷走了我就成了软柿子。如今我既已是爷的人了,也只好认命日后跟爷好好过日子。但爷别想把我当成傻子,若想欺负我那是不可能的!”博礼虽是被迫离京,但她并不放心,为了诺敏的安危留下了心腹卓木娅嬷嬷。
卓木娅虽然只是一个嬷嬷。但却俨然代表着博礼,余威犹存。
福临忍让着点头称是,就在小两口渐渐和睦搂抱在一起时,突然洞口传来响声。
乌云珠踉跄着被孟古青推了出来,竟撞在了福临的身上!
口口声声说不知她在哪儿的福临顿时被打脸了,惊慌地一推便斥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很想装不知道。但诺敏却不是那么好骗的,一瞪后跺着脚转身便走。
福临立刻叫喊着便追了上去,眼里哪有还有半点乌云珠的影子。
被推倒的乌云珠坐在洞外哭着得很伤心。好像一只无人理睬的布娃娃。刚刚进到洞中时,乌云珠发现孟古青也在时尚想卖弄一下胜利,现在才知道有多么愚蠢。她以为今夜赢了,可实际上是输了。福临刚才那一推就好像把她推进万丈深渊,更别说之前那些无情的话有多么残忍。她很想把它们当成是敷衍诺敏的耳边风。但实际上却是一记记打在她心上的鞭子。
……
孟古青不过一推便化解了乌云珠的痴心妄想,也没有闲心听她哀嚎。幸而乌云珠没有挡住洞口。孟古青便拉着索伦图从里面走出来,离开了御花园。
天色已晚,索伦图怕孟古青心情不好便说:“我先送你回清宁宫如何,你别再想那些贱人了。”
低头的孟古青闻声抬头,一笑道:“我早就习惯了,岂会为他们不豫。只是我在想,福临连自己的侧妻都可以利用,怕你将来会跟他一样而已。”
“我怎会跟他一样,我永远都不会那样待你。”索伦图尚没有反应这来这是孟古青的有心调戏,焦急地揪住了她的手。
孟古青感到腕口一震,明白索伦图动了真情,轻动手指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柔声道:“今天太子不许我试毒,我很感动。我希望你知道你的生命对我来说同样重要。所以日后你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行事千万不要鲁莽。福临如今心志渐大,你千万不要被他迷惑利用。若他想要挑拨我们,你千万不要上当。”成大业者,能伸必然能曲,以福临适才对待诺敏的表现,很显然他比之往日越发成熟了。孟古青担心他会利用可怜的外表诱骗小八,从而达到龌龊的目的。
小八终归单纯,一试便试了出来,她很不放心。
索伦图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笑了:“这样不好么,若我像福临那样倒要教你心寒呢。”
孟古青勾着他的手边走边想这确是实情,虽然小八个性冲动了些,但也是为着爱她的缘故,既然如此,她便不妨多费些心思来周全他,虽然这样会有些辛苦,但却是值得的。
索伦图陪着她走,边走边笑:“你猜今夜福临回颐和轩会被罚跪床头吗。”
孟古青一怔,扭头望他脸上浮起促狭的笑容,心情顿时大好,顺口道:“一定会的。”今夜不止会有福临跪在床头,连乌云珠也要挨鞭子呢。因为福临绝对舍不得放弃诺敏的“家书”。
孟古青想着这些,将他们和身边的小八一比,顿时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小两口越走越远,眼看就要到清宁宫。突然孟古青想起一事懊恼地说:“竟忘了大事。”竟是忘了多尔博和乌力吉的“相亲”。
索伦图也想了起来,抬头看看天色,叹息道:“如今席散了这么久,多尔博想是已经回府了,明儿再请他过来便是,白日里相亲总比夜里瞧得清楚。再说,我也想跟他再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