弼尔塔哈尔伺候着进去,庄妃被晾在外边,情不自禁地猜测福临的遭遇,越想心越乱,越想越没了底气。
除了庄妃,还有那些一同被晾着的人也都被吓怕了,争相主动地招供。
“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接二连三的请求声响起,这些原是互相帮助的人们,变成了互相揭皮的贱人,一个比一个快,唯恐迟了便不能自救。
越是说得迟,那些底细便越没了价值。他们都抢着做第一个。
庄妃听着这些声音,心底涌出绝望的滋味,这些人一个个地向皇太极说了实话,她便是再如何费尽心力也将要保不住多尔衮了。
想着多尔衮,庄妃心头涌上了一些往事,掐紧了帕儿,还在强忍。
想当初,是多尔衮抛弃了她,她恨他,恨不得他死掉。可是到底抹不掉心中的旧影,况且多尔衮若死了,最大的靠山便没有了。为着他还念旧情,为着互相保护对方,庄妃想着再赌一赌。
这般忍耐着,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月儿爬上了树梢。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招了,唯独庄妃还没有。
为着这份坚忍,便是皇太极也忍不住佩服,可他到底也没有耐性了,便主动走出了屋子,停在她的脚边。
庄妃早已跪得膝盖麻木,整个身体都已经酸软,她的视线顺着皇太极的脚一点点地向上升,突然便泪如泉涌,一把抱住了他:“皇上,您究竟把福临怎么样了,您告诉臣妾!”
“朕带你去见见他吧。”皇太极冷笑着扶她起来,将她带到乾清宫。刚一进去,福临尖厉的哭喊声便传了出来。
“好痛,救命啊,皇阿玛救救我,额娘救救我!”被毒药折磨的福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总也停不下来。
庄妃一见,吓得马上扑过去,哭嚎着:“福临,你这是怎么了!”
“他服了毒。”皇太极表情冷漠地站在一边解释:“应该说是朕给他服了毒。能不能让他活下来,便要看你的了。”
“皇上,你竟然为了小八要杀福临?你太恶毒了!”庄妃想不到皇太极竟然这样狠,惊得身体止不住发颤。
这法子来源于孟古青,果然非常有效。
“朕是恶毒,但布木布泰,这是你在逼朕。要他的命,还是多尔衮的命,你决定。时候不多了,朕的耐心有限。”皇太极冷淡地瞧了瞧痛苦中的福临,毫无心疼的迹象。
第一百三二章 逼歼多尔衮
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要把福临的骨肉彻底分离开来,拉扯得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很快,福临的哀号声越来越微弱,皇太极还是不理会。
庄妃见状身体瘫软跌坐下来,顺势爬到皇太极身边抱腿:“皇上,求皇上开恩给福临解药,臣妾选福临,求您救他!”
皇太极冰冷地俯视着她,伸手入怀,掏出两块玉牌,它们弹跳出来,击中了庄妃的面颊,就好像在打耳光一样。
庄妃没有闪躲,向玉牌瞥了一眼,立刻主动道:“皇上明鉴,这是臣妾跟多尔衮的定情信物,当年是我送给他的,我们一人一个,在他抛弃我的那天,他亲手还给了臣妾。”
“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抛弃你。”皇太极淡淡地道,弯起的唇角有着阴冷的弧度。
庄妃茫然地摇了摇头,这正是她多年以来一直想知道的。她爱了多尔衮多久便恨了他多久,想当初,是多尔衮用最刻薄的语言和行动击碎了她的心,她才会乖乖从命嫁给皇太极。
时至今日,庄妃仍然搞不清楚为什么,如果她知道,也许就算死也不会帮助皇太极。但那已经没有关系,她选择了福临,那么就只有帮助皇太极将多尔衮送上黄泉路。
有罪在身的人本不该妄想谈条件,庄妃却很清楚她的价值。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为着舒解巨大的痛苦,然后再仰头对皇太极道:“求皇上救福临,我帮您扳倒多尔衮,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皇上,臣妾知错了,求您原谅我吧,有我帮您,您跟小八都会省很多力气的。”
“知错?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朕真的很怀疑,这回会是真的吗。”皇太极狠狠地瞪着庄妃,伸手掐住她的下巴,使她痛到揪紧了眉仍不松手。
“臣妾可以对天发誓,如果反悔就让我不得好死。皇上,没有时间了,求求您。”庄妃抱紧了皇太极,说得飞快,生怕一停下来便没有了决心。
看这信誓旦旦的模样,皇太极嫌弃地推开她。接着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扔进她的怀里。
庄妃立刻抓住它,爬到福临身边喂下了药丸。
福临的疼痛很快便停止了。可是,正当庄妃窃喜地回头望向皇太极的时候,却听皇太极冷酷地表示,这只是暂时的。
“现在毒性暂时被压制住了,布木布泰。接下来便要看你的表现。”皇太极残忍地说完了计划,走到窗边拍了拍手,教下人去传硕塞。
既然得知了玉牌的秘密,自然应该好好利用,皇太极知道硕塞一向与多尔衮不和,这正是硕塞立功的好机会。
硕塞悄然地进了东暖阁。小心地听过吩咐后偏是愣了一愣,皇太极便不满道:“怎么,还记得皇阿玛的鞭子。心生怨恨?”
“儿子不敢。”硕塞忙分辩着,欲言又止。
皇太极瞧了瞧他,转瞬目光露出一抹慈和:“罢了,这趟差事的功劳朕也算叶布舒一份,你做得好。朕便不计较他和谨妃的过错。朕还会派差给叶布舒,你们要好好办。”
正当用人之际。就是天大的过错也要先在放一边,皇太极就是以“戴罪立功”这一招,使得很多人纷纷投靠。
因着吩咐,硕塞便带上一些人马微服去了。天色已晚,来到睿亲王府时却偏遇着尴尬事。
多尔衮在房中宠幸妾室们,一个接一个,昏天暗地亦不要性命。小玉儿劝说反被斥骂,哭着出了房。
最后一个被迫走进寝室的人是其乐格。其乐格原是被皇太极送给多尔衮的礼物,也是树立在府中的奸细,因着多尔衮在府中防备甚严,所以还未有立下大功的机会。多尔衮一见着她便扯入怀中不放。
不一会儿,其乐格便被折磨得求饶,多尔衮却不理会,因着其乐格和皇太极之间的联系,越发地在她身上发泄,直到硕塞到来。
多尔衮听说硕塞执着玉牌叫门,便匆匆地披了衣出来,只见硕塞站在门外的大树下,身后一排幽深的影子,竟像讨命的恶鬼。
多尔衮面如冷霜地扫了一眼,正正衣领便走了过去。
硕塞见着他,亦是快步相迎,不卑不亢地见了礼:“十四叔,侄儿给您请安。想必十四叔已经知道侄儿的来意,侄儿便不多说了,还请十四叔快快随侄儿入宫。”
“少废话,走吧。”多尔衮咳嗽着,压着喉间的咸腥之气。连日来的纵欲使他的身体大有损害,已出现咳血的现象,可他还是看不开。
失去布木布泰是一生中最大的痛,他竟为着它献祭一般地自投罗网。
车轮碾动着,仿似压在心口上一样沉痛。多尔衮撩开帘子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手指微颤了颤便放下了,转头对硕塞道:“玉牌呢?”
多尔衮已如阶下之囚,可是他的身上自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威力。硕塞听闻愕然了片刻,便乖乖地将玉牌放入了他的掌中。多尔衮小心地接住了,十分爱惜地不敢握紧,待到掌心的热气使它们也变得微温起来,唇边才露出淡淡的一抹微笑,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硕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去打扰。待到马车行至紫禁城外才不得不唤道:“十四叔。”
多尔衮只睡着了片刻,却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残酷的现实将他拉了回来,多尔衮看看身上,细心地将衣袖拉平,便下了马车。
硕塞将多尔衮引进东暖阁里便退下了。
多尔衮进到里面就便见着皇太极端坐在椅上,庄妃却跪在脚边。
庄妃不敢说什么,只是苦笑了一下,多尔衮转头扫过一旁的床上,见着帐儿低垂,便已明白里面躺得是谁。
他理解地点了点头,庄妃便激动地捂住了嘴巴,泪水四溢。
多尔衮咬了咬唇。眼圈亦有些红了。
见着这般眉目传情的模样,皇太极冷笑地拍了拍膝盖。庄妃便立刻止住了哭声,而多尔衮也赶快甩袖子行礼。
“臣弟恭请皇上圣安。”多尔衮淡淡地说着,又咳了几声,竟见了血丝。
皇太极嘲讽地冷哼着:“这么晚了,打扰十四弟的闺房之乐,是朕扫了兴,只可惜,有一桩奸情务必需要十四弟的裁度,所以。十四弟务必要帮助朕分辨清楚才好。”
多尔衮早已明白他想要什么,便笑道:“皇上,不妨开门见山。您要如何处置臣弟悉听尊便。”
“朕的处置么……”皇太极便朝着庄妃的方向转过身子,迅速地将藏在靴筒的匕首抽出来,在手上掂量。
庄妃却立刻主动抽走了它,拔出刀刃,左手放在地上。右手一转便要向下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