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着眼睛,像只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小兔子一样乖巧地顺在她怀中的南久卿抬起头,一双被眼泪淋洗过的眸子泛着明丽的水光,随着眸光的闪烁又逐流而去。
“娘亲还记得卿儿的名字吗?”
……这个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迟墨无语,眼见他因为自己的不答而又似乎要哭起来便立刻道:“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卿儿的名字呢。”
她说,“卿儿叫南久卿啊。”
南久卿破涕为笑,这才笑了起来,“那娘亲还要我吗?”
迟墨:“……当然。”
这种时候也没法说出不要啊。
所以师兄果然是撞坏脑子了吗?
被南久卿折腾了许久后,一位粗布麻衣的端着药汤的妇人推开了门,见迟墨已起身靠在床头怀中抱着南久卿,她先是一愣而后又是一笑,“姑娘醒了啊。”
她走了过去,将手中的汤药递了上去,“醒了就好,快把药喝了吧。”
迟墨很听话地接了过来,然后道了声谢。
倒是南久卿,一脸怀疑的看着对方,腮帮子微微的鼓着,明明极力摆出了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却可爱的让人想掐一把。
迟墨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不许这么没礼貌。”
南久卿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迅速泛红。他仄过头狠瞪了那妇人一眼,又很快地把头低了下来。
迟墨觉得自己真心是心累。
反倒是那妇人对着她抿唇一笑,对南久卿的小动作不以为意,“姑娘莫要生气,这位公子也只是担心你罢了。”
她这么说反而让迟墨更加的不好意思起来了。
她伸手推了推死死地贴在自己怀里的南久卿。
在外人眼里他们现在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啊。
只是南久卿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是更加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衣袖,将整个人都蜷进了她的怀里。
迟墨:…………
好像是看出了她的尴尬,妇人笑了笑,主动将话题挑开了。
迟墨这时总算是知道了她和南久卿在滑下山谷后被这个村里的一位李姓的猎户——也就是说现在面前地这位妇人的相公,捡回家了。
“姑娘的衣服脏了,我便帮你换上了我的衣服。”
李家娘子说道,“乡下地方也找不出什么好东西,姑娘莫要嫌弃。”
迟墨摇头,“夫人言重了。我还未感谢夫人在陌不相识的情况伸出援手,又何来嫌弃之说。”
“说实在的,我与相公也没帮上什么忙。”
她的脸微微有些红,“都是这位公子——村里的大夫出去采药了,都是这位公子开的药方,也是这位公子亲手熬了药端过来喂你喝下。就是……就是……”
她的语气突然别扭了起来。
她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这位公子的这里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磕到了,有些……”她没再把话说下去,但是这些透露的信息足以让迟墨体会她后半句没说完的话的深意。
迟墨低下头,撩开了他耳后的长发伸手按了按,果然有肿块。
所以说南久卿果然是被砸坏脑子了吗?
她无力扶额。
见她一脸焦躁,李娘子忙劝慰道说:“姑娘莫急,这位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当无事。”
没办法,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脑这种事可不比其他,这可是有着全身最为致命的神经脉络的中心地。
科学上判别死亡的从来都不是呼吸停止,而是脑死亡。
她本就医术泛泛,现在也只能心下苦笑了。
突然地,她想起唐淮墨,不由问道:“对了,夫人可有听说过神医谷?”
“神医谷?”
李娘子摇头,“不曾。”
何止是不曾,根本是听都没听过。
这整个村子虽是依山傍水清秀人家,可却是位置偏远,消息传达落后的可以,甚至是当年新皇登基的头等大事传入他们耳中都是生生地迟了三个多月。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意外的掉了进来,怕也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村落。
只是这同样也是犯了难。
村子里的人没有听过神医谷,也不知道神医谷究竟在哪里,那师兄该怎么办?
看着不远处和村子里的三两孩童一起,趴在地上打珠子的南久卿,迟墨就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像是听见了她的叹气声,正准备将手上的珠子弹出去的南久卿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抬起头,好看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坐在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迟墨。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放得有些空蒙,脸上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突然地,他扔下了手上的珠子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娘亲——”
他张开手臂抱住了她的腰身,“你不开心吗?”他问道。
被他一扑,她才险险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嗯,我没有啊。”
“是这样吗?”
他脸上的腮帮子微鼓着,好像是对她所说的表示怀疑,神情带着几分天真的执拗,“娘亲没有骗我吗?”
迟墨失笑,“我怎么可能会骗卿儿呢。”
“那我们拉钩。”
他伸出小拇指,“谁骗人谁是小狗。”
这种举动——南久卿以前肯定做不出来。
别说拉钩了,他就是连让别人碰一下都不肯。
当然,这也不是说他现在就愿意让别人接近了。事实上除了迟墨,谁碰他他就炸毛,宁死不屈。也就这点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了。
迟墨也伸出小拇指,和他拉了勾。
他的脸上瞬间便露出了格外灿烂的笑容,从未有过的明媚,很是孩子气。
“我最喜欢娘亲了——”
这么说着的他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用力地亲了一下,像是为了验证他有多喜欢她一样。
第五十二章
晚上的时候迟墨见到了李娘子的相公——也就是那位将她和南久卿救回来的李姓猎户。
在听到了她想出村找人后,这个粗壮憨厚的汉子放下手中的弓和网,抓了抓头,道:“咱们村每三个月都会出去买些东西,现在离去集市还有半个月。姑娘你要不然现在这儿住下,再忍半个月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入乡随俗,这是人家的规矩,她就算再不愿也只能忍了。
南久卿倒是对这不以为意,整天拉着她和一群孩子混在一起,俨然成了孩子王。
迟墨真想知道,若他有朝一日恢复了记忆,想起现在这一幕,会不会羞愤的一头撞死。
不过这也是想想。
迟墨觉得,他若要是一直这个样子,也挺好的——
远远地看着他站在金黄的麦浪中,笑的一脸明媚的样子,迟墨不由弯了弯唇角。
庄稼们匍匐在他的膝下,轻轻摇晃,留住了风和时光,以及比麦浪更加的绚烂而温柔的——某个人的笑容。
南久卿抱着怀里割下来的麦子,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遥遥站在他目光之外的迟墨。
她正对着他静静微笑,就像一株新鲜的桃花,唇角的笑意压倒了重重麦浪,美丽着而不自知。
他歪了歪头,突然地跑了起来,一口气向着她的方向冲了过来,也不管脚下沟壑纵横的田地,蛮头跑着,一直到跑到了她的面前。
他举起手上拾掇好的一捆的麦子,笑的无比稚气,又无比认真,“娘亲!给你花花!”
迟墨被他吓了一跳,先是拉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了他毫发无伤后这才又将目光放在了他手上捧举着的麦子上,有些好笑,“卿儿,这不是花。”
听到她的话,南久卿放下手,一脸疑惑地看着手中的麦子,“这个不是花吗?”
“这不是花。”她摇头,“这是麦子。”
“可是它金灿灿的,很漂亮啊,就像娘亲一样。”
他说着,不由得嘟了嘟嘴,“骗子——它是骗子——把自己装的和娘亲一样漂亮,让我以为这是花花。”
然后他轻哼了一声,很有脾气地把手上的麦子扔到了地上。
迟墨哭笑不得。
她现在倒真成了他的保姆一般。
在南久卿扑上来像个讨糖吃的孩子一样紧紧握住她的手之前,迟墨先一步弯腰拾起了地上的麦子。
“这个可不能随便乱扔。”
南久卿握着她的左手,低头一脸好奇的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这是吃的啊。”
南久卿还是一脸懵懂。
与其说他是失去了记忆,倒不如说他是将记忆倒退回了两三岁的样子。
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自然是不知道麦子是什么的。
迟墨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她弯了弯唇角,便握着他的手向着李娘子家走去——他们目前正暂居在那里。
见自家娘亲没再说话,南久卿轻快地眨了眨眼,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而是回握住了她的手,开心地笑道:“娘亲,我回去要吃三块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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