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了笑,目光打量了一番三弟,轻声道:“给指个路吧,我这还有几块糖。”说着便探了手进袖兜里
掏,掏了半天,『摸』出几块结在一起的麦芽糖,递到众人跟前,“指个路,这就当是谢礼。”
四妹和春妮都将目光落在那瓷白『色』的麦芽糖上,便在犹疑着要不要说时,三弟已经开口道:“我是
他儿子,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那人将手里的糖掰了依次分了,拍了拍手,对三弟道:“是你大哥的消息,带我去见你家大人吧。”
“大哥的消息?”三弟先是怔了怔,下一刻便豁然跳了起来,一迭声道:“我大哥有消息了?我大哥他还
活着?他怎么不回来。”
四妹也走了上前,细声细气的道:“叔,我大哥他为什么不回来。”
那人看着喜形于『色』的三弟,又看了眼四妹,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带我去见你家大人,
好不好。”
“好。”
三弟连忙牵了四妹,对那人道:“走,我带你去见我娘还有我二姐。”
“二姐!”那人略一犹疑,但却没有多问,友善的对大虎和二虎兄弟笑了笑,便跟着三弟走了。
远远的三弟便喊了起来,“娘,二姐,大哥有消息了。”
他这一嗓子喊完,屋子里的陶大娘不待紫苏反应过来,拔脚便跑了出来,边跑边大声问道:“大弟,大
弟……”
待看到院门口立着的那个身影,脚步一滞,撇了目光对抢到跟前的三弟道:“你大哥……”
“娘,”三弟指了那人道:“大哥让这人来捎口信了。”
陶大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迎上前,“哎,大哥,快进屋坐吧。”
那人先是打量陶大娘,再后来目光落在破旧的茅草屋上,眉宇间便滑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听了陶大
娘的话,收了目光,轻声道:“大婶,您是陶大弟的娘亲?”
陶大娘连连点头,一边侧了身道:“大哥,快进屋喝口热水,这天寒地冻的劳您走这么远路。”
“没关系,没关系,大弟跟我家兄弟是要好的朋友,我来走一趟也是应该的。”
两人说着话便进了灶间,因着穷,屋子就是一间房,一间灶间,是故来个人都是在灶间的坐了。
陶大娘才将人引了进去,紫苏已经开始生火烧水,大冷天的别的没,一口热水总要给人喝。听了声音,
她抬头迎着那男子笑了笑,“叔,您坐会儿,水马上就好。”
乍然对上紫苏含笑的脸,那人怔了怔,心里不由忖道:这陶家的几个娃当真是长得都俊俏,这丫头虽看
着小,可过不了几年必是出落得水灵灵的!
“大哥,我家大弟他还好吧?”陶大娘眼巴巴的看了来人,眼眶都红了,“他这一去五、六年的,生死也
不知晓,他爹临死前还喊着他的名字呢。”
“他婶,你是说大哥他已经没了?”
陶大娘眼泪吧嗒的点了点头。
“哎,这可真是……”
那人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说几句话。
紫苏已经打开锅盖,舀了碗热水端了上来,“叔,您喝口热水。”
“哎,”那人接了热水,也没喝,放在手边,脸上生起一抹略为不安的情绪,欲言又止的看了陶大娘。
紫苏看出来,他这是有话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由不得便心一个咯噔,忖道:怕是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
息。
想到这,便回头对三弟和四妹道:“三弟,四妹,你们去趟桃家,问他们借碗米,就说我们家来客人了
。”
“哎。”
三弟和四妹不疑有它,高高兴兴的跑了。
这边厢,陶大娘止了泪,看了来人,轻声道:“大哥,我家大弟他……”
“大弟他没了。”不待陶大娘把话说完,那人就抢了开口,一口作气的道:“我家兄弟前些日子归家,因
着在军营里,他们住一起,感情好,所以特意让我来跑一趟,告诉你们一声。”
紫苏还来不及压下心头的惊疑,眼角的余光处便看到陶大娘身子像截被砍了的木桩子一样,倒了下去。
“娘!”
紫苏惊叫着抢了上前。
第1卷 48商机
“丫头,我这还有些碎银子,你留着吧,虽然不多,可总能过个好年。”
紫苏摇了摇头。
“丫头……”
“叔,谢谢您特意来走一趟,连碗饭也没让你吃上。”紫苏将男人送到通往村外的路上,轻声道:“叔,
我就不送了,我还要回去照顾我娘。”
“哎,回去吧,回去吧。”
紫苏默了一默,转身便往回走。
男人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出村的路上,走了约有个百来米,站了身子往回看,空旷的荒
野里,只有隐隐约约飞翘的檐角可以看到,别的便是身后那一长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子。
“唉!”
叹了口气,男人紧了紧身上的棉袍,加紧了步子。
紫苏回了屋,正巧遇上借了米回来的三弟和四妹。两人见紫苏从外面走回来,不由齐声问道:“二姐,
你去哪了?”
“我送客人。”
三弟和四妹一愣,稍倾便急急的道:“客人走了?”
“嗯,”紫苏点了点头。
“为什么?”三弟不解的问道:“他不是来送大哥的消息吗?为什么又走了?我们米都借回来了。”
“他还有事,要去别的人家送信,所以走了。米借回来了,我们自己吃就是。”
三弟和四妹怔在原地,似乎觉得她们二姐不一样,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眼见得紫苏朝屋里走去,
连忙跟了上前,一边问道:“二姐,大哥他好不好。”
“好。”
“那大哥为什么不回来。”
“因为军营里有事,不能走。”
“噢,那大哥……”
紫苏已经走到屋里,抬头便对上陶大娘哭得通红的眼睛。
“娘,你怎么哭了?”三弟和四妹走了过去,一边一个偎了她,“你是不是想大哥了?二姐说大哥有事不
能回来,等他没事了就会回来的。”
“二妹……”
陶大娘犹疑的看向紫苏,不明白紫苏为什么要撒谎,大弟他明明已经死了啊!
紫苏撇了撇嘴,目光看向陶大娘,话却是对三弟和四妹说:“娘,她太高兴了,好了,你们出去吧,我
跟娘说点事。”
“哎!”
三弟和四妹走了出去。
紫苏瞥了眸子,沉声道:“你要是不想我们家再被别人欺负,你就要高高兴兴的站起来,等天晴了雪化
了,我们去趟镇里用剩下的钱置办些东西好好过个年,对外,你就说是大哥让人捎回来的。”
陶大娘并不笨,很多时候她只是懦弱,懦弱到最后成为一种习惯,习惯了这样麻木的活着,遇事只会陡
然的伤心落泪。现在,有着主见的紫苏犹如黑暗中的一点明光,指着她往前走。她很快便明白过来紫苏的意
思。
“我知道了。”
陶大娘胡『乱』的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她也不知道这眼泪理因为那个没了的儿子流,还是因为她的期望
再次成为绝望而落泪。但紫苏说的没错,她要是想过得顺心点,就必须继续扯大弟这面虎旗。
“借来的米我们自己吃了吧,过几天镇里买了再还给桃花家。”
“好。”
陶大娘起身,拧了帕子擦了擦脸,走出去,对惶惶不安看过来的三弟和四妹道:“娘是高兴的,你大哥
他拖了那人带了些银子回来,正好,我们可以过个好年。”
三弟和四妹欢呼一声,围了紫苏问起陶大弟的事来。
既然是个死人,永远再不会回来了,紫苏自是放心的编了话来哄三弟和四妹,想来不用多时,村子里便
会传大弟的消息,仅管谎言会有被揭穿的时间,但谁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呢?只要在那之前,她能带着家里人
过上好日子,到时谁还敢瞧低了她们!
雪在第二天便停了,农历二十五,天空中一轮大大的太阳将地上的雪照得化成了一滩滩的水,小孩们欢
天喜地的拿稻草绳穿了冰块提溜在手里玩,有那调皮的更是咬在嘴里“咔嚓,咔嚓”的响。
别人家扫灰打尘,准备过年,虽然是穷家破户,可紫苏还是跟陶大娘一起将屋子收拾了一番,又将垫床
的稻草抱了出来,放在太阳下晒。
很快便到了农历二十九,紫苏将剩下的铜板拿了出来,与陶大娘合计一番后,便随同村子里的大人一起
往镇里赶。
“紫苏啊,大弟有消息了?”问话的了是陶定有家的女人,她笑眯眯的看了紫苏,道:“听说让人捎了银
子回来?”
“嗯,有消息了。”紫苏低了头细声细气的说道:“也没捎什么钱,婶,你知道的,她一个穷当兵的又不
是官,哪来的什么银子。”
“哎,说起来也是。”陶定有家的女人叹了口气,稍倾却又道:“当时带你家大哥走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