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意外的发现卓昔虽说满口不正经,但本质还是满君子的。只要她有一点抗拒,他就不会做到最后。
其实也不是她矜持,只是每到最后一步,她就会不自觉想到有人曾说,他伤好后做起来会很可怕。
不自觉就打了退堂鼓。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给卓昔听的。
冬雨绵绵,交杂着寒意,初冬缓缓到来。
卓昔拿出一面极大的木屏风挡在了住处的前面,也挡住了飞扬的冷雨,若是积下雨水,只需要打开隐藏水道的盖子,就能轻松排干。骆可可在佩服之余,有些怀疑卓昔他师父是不是穿过来的。卓昔却说他师父那一派有穴居的习惯,在洞里住久了,自然知晓如何才能住得舒服。
骆可可的佩服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安静的住了几日,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所有不甘开始在温暖的现世生活中像冰雪一样消融。
她觉得她的心似乎离卓昔更近了一些。她想将他一层层剥开,看清他的所有真实和虚妄。她也讲了许多关于自己的事,卓昔总是安静地听着。
其实就这样也不错。
但俗话说的好,温饱思淫】欲。这句话用在卓昔身上异常贴切。骆可可也会思考,思考的结果却是如果将来单纯地当一个煮饭婆,未免浪费了一肚子很多时候其实也没啥作用的学问。
但很快她就给自己拟定了未来的奋斗方向——等一切都结束后,办一所哲学学校。
不过,该消失的人还没有消失,何谈结束?
杜成思的突然来访证实了这一点。
山下又出大事了。
展堂不知从什么地方寻来了一群证人,趁着聂诘去本地县衙的机会诬告他受贿白银万两,聂诘当场被斩首。
听见这件事,骆可可觉得自己就像踩在棉花上,身子软软的,没有气力。
卓昔始终没有说话,一直玩着刀尖。
“卓大哥,怎么办?”
“下山。”卓昔神色严峻得可怕,“宰了那个什么展神捕!”
杜成思也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架势。
骆可可想了想,一把拉住卓昔的衣袖,低声问道,“可这种时候杀了他,聂诘的冤屈不会得到伸张,说不定还会让展神捕扬名立万,流芳百世吧。”
“小姐的意思是……”
骆可可咬咬下嘴唇,“要不,我们一箭三雕。”
☆、88木依的本心
下山已是三日后。
卓昔带着杜成思领着一群朋友杀向县衙找展堂交涉。
骆可可则寻来熊妞当保镖,径直去了峨眉。同以往所有的时候都不同,这一次她在峨眉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师太们脸上洋溢着无比温柔的微笑,连空气都变得甜滋滋的。师太们态度的转变大抵是因为对她被人掳走的歉意,从这点来看,瘸子功不可没。
女配可在峨眉种下的麻烦事,就这样在阴差阳错中被抹去了。
师太们也自然会问起这几日骆可可去了哪里。
骆可可避重就轻,只说自己是被一个瘸了腿的人带走的,言语中不自觉流露出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男人,当然,关于江宇儿她一个字都没提。
骆可可说自己费了很大劲才逃出来,为了生动,她又将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所经历的那段最为艰苦的日子狠狠地添油加醋了讲了一番。不得不说最为磨练人的是生活。有亲身经历的她将那险些死掉的日子讲得异常凄惨,听得师太们红了眼眶,同时心中的愧疚更深了一层,对她更是温柔体贴。
骆可可见好就收。打住了话题。
在峨眉暖意洋洋的目光中,骆可可大摇大摆的离开。
想要对付据说很厉害的展堂,支持她的可不能只是些小门派。
下一站,就是少林。
和尚们还沉浸在方丈的死中。他们很有礼节地将骆可可请了出去。想要同和尚们缓和关系,单靠口头说说是不行的。
骆可可心也沉重了不少,不是因为没达到理想的效果。
其实她没在最初就被立刻绑上火柱烧了了事、她还能有机会同木依周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方丈的存在。原本方丈是被女配可害死的,她本以为女配可不见了,方丈就会平安无事。可他依旧殒命,连死法都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她就难受到不行。她早已知道故事的过程包括结尾,却依旧改不了命?
一边胡思乱想,骆可可一边走向她其实很不想去,卓昔也不许她独自去的地方。
她要去找廖不屈。
可有些事,不是不想面对就能够不面对的。
在廖不屈的邪教下榻的客栈门口,她远远地看见了释空。释空似乎瘦了不少,看来虽说他喜欢对着干,但好歹也在佛教的大熔炉中炼了许久,多少有点佛性。清瘦下来的他看起来竟有股别样的味道。
看见骆可可,释空微颔首,象征性问了问骆可可的伤势,目光又游回客栈大门。
“释空你相信我吗?”
“若是不相信,我早已一棍子打死可可你了。”释空淡淡道,眼睛却没有离开客栈大门。
得到这样的答案,骆可可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留意到释空没有称呼她为女施主,也没有自称小和尚。更没有开口闭口不高兴。心里有些难受。
“我不会当和尚了。我讨厌当和尚,以往才成日不开心,也惹得方丈不开心。”释空突然说,“其实我当和尚那是因为我是被方丈捡回来养大的。我很不讨厌,方丈却要我继续。所以,再讨厌,再抱怨,我也一定做到底。而今,方丈已逝,我找不到继续当和尚的理由。不当了!反正师兄他们也不喜欢我。”
骆可可点点头。朝客栈努努嘴,“他们怎样?”
“这几日都没见着廖不屈。”释空道,“那个臭女人也没有出现。”
“释空你怎么确定一定是木依的?应该没证据吧。”
“证据?何为证据!?我还不信没有证据就治不了这个女人的罪了!”释空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
眼见释空要暴怒,骆可可赶紧改口问道,“释空你若是还俗,我该如何称呼你?”她觉得这问题应该很麻烦。释空却说他不改名字,就是不改成俗家名!偏不!
骆可可有些想笑,释空还是释空,就算去了口头禅“不高兴”,本性却依旧。低头胡乱踢着地上的石子。廖不屈不在家让她松了一口气。
正打算扯着释空离开。
木依却出来了。
释空提着棍子就打算冲上去爆头。骆可可扯不住他,木依也不躲藏。眼看就要弄出大麻烦,棍子却被一只手牢牢接住。
玄云子。
“臭道士,让开!”
玄云子一手扫开释空手中的棍子,“尚无证据。”他飞了一眼木依,又看了眼骆可可,目光转向释空,“贫道还有事同她们说说。”
玄云子的面子释空还是会给的。
骆可可心中百味交杂,不知道是否该抱怨玄云子突然出现。原本只要释空打下去,事情就完结了的说……
看见木依,熊妞就成鼠妞了。骆可可也没强迫她必须跟随,反正又玄云子在,木依怎么也不敢当场杀人吧?
丢下释空与熊妞,骆可可被木依异常亲密地挽着,陪着木依说着言不由衷的甜蜜话,三人一同走进一家偏僻的茶馆。
放上一壶香茶后,店家就走得远远的了。看来玄云子早有准备。
“云儿有何话说?”木依先开了口。
玄云子不说话,只是品着杯中的茶。
“云儿若是无话,我就不奉陪了。”
“依儿,坐下。”玄云子的声音很低,似乎正在压抑满腹的火气。木依望着他,一言不发。
骆可可抿了一口茶,强令自己气定神闲。
今日没什么阳光,空气有些微寒,加上这里的气氛,更是让人觉得有些难捱。玄云子把玩着茶杯,皱着眉一言不发,木依望着外面,神情有些古怪,不像以往那样镇定。
骆可可有种就要发生大事的预感。
“依儿,给可可道歉。”玄云子蓦然说道。
木依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依儿……”玄云子口气有些无奈,他长叹了一声,道,“你打算胡闹到何时?”
木依还是不说话,除了略微颤动的眉头,全身都陷入未知的黑暗。
但太过于镇定,才是暴风雨的前兆。
就在玄云子再一次责备木依的时候,木依爆发了。一抬手,给了玄云子狠狠一巴掌。
木依这一巴掌打傻了玄云子,打懵了骆可可,也打出了她自己的本心。“你怎么只帮她!”
“我何时只帮过她!”莫名挨打的玄云子也来了火气,怒道,“依儿你做了多少错事!你处处惹是生非,还想怎样?!”
又是死一样的寂静。
预感到有大事情发生,骆可可沉默得恨不能找个壳将自己罩住。
“那你又想如何!?”木依有些咄咄逼人,指着骆可可怒道,“我乖巧的时候,你喜欢她的淘气捣蛋!我试着活泼的时候,你喜欢她的文静!我让自己变得蛮不讲理,你就喜欢她的乖巧懂事!我我开始处处与人为善,让自己变得文弱,你却喜欢她的惹事生非!总之,是我怎么都不行?!只要是她,你什么样都喜欢!而今,你竟然为了她责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