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一席表忠心的话,刘贵妃心结也解了,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昭儿,坐到母妃身边来。”边说边示意翠萍上前去扶慕云昭起身,又安了凳子在软榻旁边。
先前跪了那么久,脚都有些麻了,慕云昭就着翠萍扶的那一下起身,走过去在凳子上坐了。
别开先前的猜忌责难不提,刘贵妃和慕云昭现在坐在一起,闲聊起家常,让不知道情由的人,只觉得这是一幅让人艳羡的画面,真是母慈子孝啊。
慕云昭道:“儿臣有一事相求,还请母妃成全。”
刘贵妃道:“什么事儿,只要是母妃办得了的,就一定帮你。”
慕云昭起身跪了下去,“请母妃救云惜一命。云惜中了穿肠散的毒,现在父皇不在宫中,拿不到解药,只有母妃的百清丹可以解毒,求母妃看在云惜曾经伺候过你的份上救她一命。”
刘贵妃不舍道:“百清丹可以解百毒,珍贵无比,整个皇宫也只有三颗,我这里是有那么一颗,还是你父皇赏给我的。”
“母妃,求你救云惜一命,我实在不忍看她痛得死去活来的模样。”慕云昭双眼泛红,一脸悲伤,“云惜要是这样在我府中被毒死了,说出去我不仅脸上无光,还会辜负你的一片苦心。请母妃看在云惜好歹是你宫中出去的份上,救一救她。”
云惜本就是刘贵妃安插到慕云昭身边的一颗棋子,她要真的被人毒死了,对她也是没什么好处的。现在答应了他的请求,不仅可救云惜的性命,让云惜感激她的救命之恩,更加衷心地为她效力,还能卖一个人情给他,让他记住她的好,以后肯定有能用得上的时候。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我就知道你是这么个性子,”刘贵妃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我就把那颗‘保命仙丹’给你好了,只是阿娘也就这么一颗,以后要有个三长两短……”
慕云昭不待刘贵妃把话说完,忙道:“母妃,你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任何事,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人欺侮了母妃一分一毫,一定护得母妃周全,尽心尽力,肝脑涂地。”
有了这句承诺,刘贵妃的目的也达到了,她了解慕云昭的个性,他不是轻易许诺的人,只要是他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办到。
刘贵妃命翠萍去多宝格里取出百清丹,一个暗红色的盒子捧在翠萍的手中呈到眼前。
“这就是百清丹,你拿着吧。”
从翠萍手中接过暗红色的盒子,慕云昭感激不已,“我先替云惜谢谢母妃的救命之恩,等她毒解了,身体恢复了,再到宫中来给母妃磕头谢恩。”
刘贵妃拍拍慕云昭的手,道:“你的情我领了,快回去吧,再晚宫门就要下钥了。”
慕云昭朝刘贵妃恭谨地行了一礼,这才告退离开延庆宫。
出了宫,慕云昭直接打马回府。
到得云惜房中,柳叶和吴嬷嬷还在一旁守着,见到慕云昭进门,两个人都起身行礼,被慕云昭抬手制止了。
先前云惜服过太医院院首张大人给的丹药之后,肚子便不再那么痛了,她足足被折腾了一天,早就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慕云昭照着先前张大人的嘱咐,命柳叶去取了一碗清水来,然后从暗红色盒子中取出百清丹放进碗里,就着碗中的清水将百清丹化了。
整个过程,都是慕云昭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吴嬷嬷看了,觉得千金之躯的王爷,不适合做给中毒之人喂药这种事,就主动要帮忙。
“王爷,让我来喂云惜姑娘喝药吧。”
谁知慕云昭竟不答应,只听他道:“不用,你把她扶起来就是,我来喂。”
既然慕云昭都那么说了,吴嬷嬷也只能照办,便把昏睡的云惜扶了起来。
慕云昭把药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云惜吃了,动作仔细认真,不过一小半碗的药,足足喂了差不多快一刻钟。
好在总算是一滴不剩地喂完了。
看云惜吃了百清丹,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离云惜醒过来还有一段时间,柳叶便自告奋勇地说要留下来照顾她。
吴嬷嬷道:“王爷,时候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王爷,你不用担心,这里有我照顾云惜,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柳叶拍着胸脯保证。
慕云昭想:反正也已经有人照顾了,他再留下也没什么意思,再者他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吴嬷嬷,这里就交给你了。”慕云昭又回头对柳叶道:“有什么需要,你就告诉吴嬷嬷。”
柳叶道:“是,我知道了。”
“好好照顾云惜。”慕云昭又嘱咐了一句,这才大踏步离开。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黑绒缎一般的天空中,见不到几个星子,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见不到什么光亮。
没有要下人张灯,慕云昭独自一个人出了紫竹院,往东行了一段距离,在花园的拐角处,慕云昭站住了。
玄武从黑暗里闪身出来,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王爷。”
“可查清楚是谁下的毒?”慕云昭的声音冷冷的,他越生气,声音就越冷,仿佛有锋利的刀子在透着冷冽的寒气,能把人冻僵。
玄武道:“已经查清楚了,是云霁殿的冬珠。”
冬珠?
慕云昭是有印象的,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是能让人一眼就记住的美人。
云霁殿是他住的地方,冬珠是云霁殿的大丫鬟之一,是他出宫建府的那一年,内务府送到王府里来的人。
之前他并不长住王府,就很少过问有关王府里的人事,他知道王府里有别的有心的人安□来的钉子,也没有专门去清理那些人,反正今天清理了一批,明天总能找着机会再送来一批,他就把那些人安排在不会影响到的地方。
云霁殿就是这样的地方,说是他住的地方,可是他常年在军中,回府的日子屈指可数,住云霁殿的日子,十根手指可数。
“现在冬珠在哪儿?”
玄武道:“我已经把她关在西南院里一间偏僻的房间了,那里没人住,没人发现。”
定王府很大,占地很广,人又少,西南院那一片根本就没什么人住,要不是定期还有人过去打扫整理一下,只怕早就要荒废了。
“好。”这是夸玄武会办事,能事先把事情处理好。
“只是她嘴硬得很,怎么都不肯交代是谁指使她干的。”
慕云昭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下,“你们四大暗卫,有的是法子让她开口说话,还怕她嘴硬?”
得了慕云昭的命令,玄武就觉得干事不用束手束脚了,一口道:“是,请王爷放心,属下一定让她老老实实说出幕后指使者是谁。”
☆、16旧铜镜 非同一般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床上躺着的人动了动,睫毛颤抖了几下,云惜醒了过来。
柳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欣喜不已,“云惜,你醒了,太好了。”
“好痛……”云惜觉得浑身酸痛,连手都软得抬不起来,全身上下像是被卡车压过一样。
“哪里痛,哪里痛?”柳叶一听她喊痛,以为她的毒还没有解,吓得脸色都白了,着急得不得了。
云惜无力地笑了一下,“就是觉得浑身酸痛使不上力。”
“我去叫吴嬷嬷……”
“不用了。”云惜连忙拉住柳叶,解释道:“我不想太麻烦她。”
柳叶道:“王爷说了,你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找吴嬷嬷。这不算麻烦,这是她该做的。”
“王爷?”
“是啊。昨天王爷知道你中了毒,一时拿不到解药,就进宫去求刘贵妃了。”柳叶便把昨日慕云昭进宫去给她求解药,又亲自喂她喝药的事情说了。
“……可见王爷其实是很在意你的。”
是吗?
云惜还是难以置信。
在她看来,她对慕云昭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她自己没有做过能让他上心的事,除了防备她偷偷给刘贵妃传递消息倒是比较上心。
慕云昭怎么会对她这么好?竟肯进宫中去求刘贵妃给百清丹?救活她对他的坏处更大于对他的好处,云惜百思不得其解慕云昭如此做的用意。
“那是王爷喜欢你呀!”柳叶看出了云惜的迷惑,一语点醒她。
喜欢她吗?她还真没看出来。不过心里却是欢喜得紧,先不去管他到底是为什么救她了,就当他是真的喜欢她吧!
“我现在就去把你醒了的消息告诉吴嬷嬷。”柳叶高兴地道:“王爷肯定一会儿就会来看你了。”说完还暧昧地眨了眨眼。
云惜心里也很高兴,嘴上却不好意思说,假意地瞪了柳叶一眼,恨恨道:“就你嘴贫。”
柳叶嘻嘻一笑,跑出去通知吴嬷嬷了。
果然没多久,慕云昭就来看云惜了。另外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太医院院首张大人,他是被慕云昭请过来给云惜看诊的,好确定她身体里的毒是否都解了。
张大人先观察了一下云惜的脸色,看她精神还不错,就知道她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又把了脉,脉像已经趋于平和,应该是已经解毒了。
张大人道:“王爷,云惜姑娘所中的毒已经解了。只是因为所中之毒太过伤身,让云惜姑娘吃了不少苦头,又加上她本就有箭伤在身,身体折损很大,需要多调理一些时日才能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