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托着下巴看着她,微微翘起嘴角道:“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笑容里,所有的伤痕好像都不见了踪影。
然而,见半夏这么释然,金蔷雨反而不习惯了。
她总觉得……半夏好像和她生疏了。
如果他在乎她的话,应该会对她的出现有更大的反应才对。
生气的、或者悲伤的、或者责怪的……可完全没有。
半夏现在,似乎一副忘却了过去一切的姿态,只是在热情地迎接一个来看望他的客人而已。
想过,金蔷雨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她放下了茶杯。
“半夏,你难道一点都不怪我吗?”
金蔷雨低着头,说话有些局促。
她抬眼望半夏,却见半夏的笑容略微收敛了一些。
或许是金蔷雨的目光太过强烈,半夏转移开了视线。
他望一眼厨房,笑道:“要不要吃哈密瓜?我去切一点。”
随后转身离去,回避了这个问题。
……
金蔷雨觉得,他不是不怪她,只是不想提而已。
他果然心中还是很不好受。但是倔强又或者疼爱她,所以才装作若无其事。
金蔷雨突然觉得茶水有点涩口。心中酸苦起来。
她放下茶杯,走到半夏身后,见他取出了一只绿色的哈密瓜,一边切着一边笑道:“这里的东西虽然不如家里那么名贵,可味道都还是不错的。而且没有用催生素什么的。”
说着他给了金蔷雨一个微笑,小心地切开。
娴熟而认真,忘记了四周的一切。
金蔷雨勉强一笑,沉默几秒,突然大声道:
“半夏,和我回家吧!”
话落下,半夏手里的刀停住了。
金蔷雨紧张地望着他。
可他没说话,只是下一秒,刀又动了起来。
金蔷雨的眼泪悬在了眼眶里。
她快快地道:
“半夏,为什么不回答?你还在生我气对吧?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打你骂你,也不该让你伤心。但是我真的有苦衷的。”
说着,金蔷雨就把自己想好的,和茶瓯江厮混的理由说给了半夏听。所谓的她是想要消除负面人格,才和茶瓯江亲近,方便吸引出那个人格来。
金蔷雨说得着急,额头全是汗。
半夏瞧见,眼里的神色变得难以捉摸。
等金蔷雨说完,他没多讲,只是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翘起嘴角轻声道。
“谢谢你这么努力安慰我。我知道了,小姐。”
安慰……
小姐……
金蔷雨的心和被冷水泼了一般。
半夏不叫她的名字了。
“半、半夏……我不是在安慰你,我是说真的。我!”
金蔷雨着急地结巴起来,然而,不等她再说,半夏接着道:
“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不是你能控制的。”
听见这话,金蔷雨忙道:“不,现在可以控制了!我以后都是这样的了,不会再变了。”
“可好久以前,你也保证说绝对不会再变呢……”
金蔷雨僵住了。
的确,她打黑翔的时候是说过这话。
“半夏……”
她看他还笑着,面容却有些忧伤。
“好了,不说了。”
半夏把切好的瓜放在盘子里,温柔地递给金蔷雨道:“不是说了么,我知道你无法控制的。一起吃点东西吧。一会儿早点回家。一个女孩跑这么远,实在不安全。”
听见这逐客令,金蔷雨再也忍不住了。
半夏赶她走了!
她立在那里,双手的手指不自觉地勾在一起,泪水掉落了下来。
之后越发不可收拾,手背不停地擦着眼睛,哇啦哇啦地哭起来。
“半夏,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那言语这样恳切,面容这样悲伤,看得半夏沉默了。
他的心口也很痛。
终究,半夏不忍心了。
他叹口气,将水果放在桌子上,抱住哭泣的她。
“好了,不哭。”
而感觉到这怀抱,听见那安慰的话语,金蔷雨的泪水更加汹涌了。
她哽咽难止,只是拥着半夏嚎啕。
***
终究还是靠着耍赖皮留下了。
洗过澡,金蔷雨趴在房间的床上发呆着。
这里原本是半夏外婆的房间。他外婆去世后一直没人住。
本来说,有人去世的屋子几年内是不适合住人的,可据半夏说他家里没有一个房间没有人去世过,之所以让她住这间是因为就在他隔壁,方便照顾。
不知为何,有被照顾的喜悦。也有一些怅然。
半夏对她还是无微不至的,但是他好像不相信她是爱他的了。
“我要怎么办……”
的确,这和喊“狼来了”的孩子是一样的。
第一次保证后推翻了,第二次保证又推翻了,第三次的时候就没人信了。
尤其半夏,每一次都对她注入深情。为此每一次被背叛都伤得最深。
但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带回去。
金蔷雨记得自己在半夏房间里看见的梁希伯带给他的药罐子。
她摇了摇,里头已经所剩无几了。草姬良给的草药也肯定已经吃光了。
再留半夏一个人在这个医疗条件极差的小镇,肯定要出事的。
她不可以看着他如此。
想着,她暗暗定下决心。
不过,她不知道,在她这里着急如何带回半夏的时候,市中心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
***
“谁让你去做这种事的?! ”
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子,戴眼镜的男人惊讶又愤怒。女人却似乎并不在乎。
“哎呀,弟弟。我想要拿下那块地盘,就必须得到那个赵官员的许可呀。正好他说他最近想喝酒,女儿又在国外生活怕物价太高过不下去,我就做个顺水人情,送他几瓶好酒,又认他女儿做干妹妹,给她打了几十万生活费。我想,咱们做了这么好的事,他不至于还死守着不肯批下地皮给我们吧?”
这女人叫茶嘉倪,是茶紫宸的两个姐姐之一。
买名牌从来不看价格,从来没有喝过速溶咖啡,睡过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是顶级名牌大学。当然很多经济上的事也不很了解。
只是最近听家里说一直在做房产开发,她就也投入进来,在茶紫宸不知道的情况下贿赂了一个政府官员。
然而,这让茶紫宸非常头痛。
“你知道这件事如果被抓出来,我们家会有多大的麻烦吗?”
“怕什么啊?不是说苏德利已经死掉了吗?大管家都死了,其他人还能做什么?”
“你太天真了。这终究是个把柄!而且……”
“而且什么?”
茶紫宸眼中阴郁,声音低沉下去:“大管家还活着。”
茶嘉倪一愣:“什么?!你不是看过验尸报告了吗?”
茶紫宸面色有些阴郁:“话是没有错,但是他死后,金家对我们家的攻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更让我在意的是,金家存放在银行的商业机密文件,每个月都可以很顺利地被签走。”
“这有什么稀奇的?也许是代签的。”
“不,签走文件需要大管家输入12重密码。我企图让‘黑鹰’窃取密码,可他没有拿到。不过他给了我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他计算文件每次被大管家取用的时间,每一道密码通过的时间和速度,非常快。3秒左右一次。”
“这说明什么?”
“12重密码,每一重密码至少在20位以上。就算大管家死后把密码给了手下的人,可一个不熟悉这些密码的人,手动输入的时候是会非常慢的。可现在却并非如此,最近取用机密的人手打速度,经过‘黑鹰’分析,与之前的人的同步率高达98%。且使用系统的人的脑力特别强,反应特别快,不是60岁的老人可以达到的……‘黑鹰’说大管家应该是一个年青人,自然不是苏德利。……大管家不是他,我这三年都被骗了!”
这话让茶嘉倪震惊了:“那,那是谁?”
茶紫宸双手握紧,低声道:“暂时不知。除去大管家,代理管家、实习管家甚至见习管家队伍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有嫌疑。不过可以肯定,你的贿赂行为对我来说非常危险。再加上早前他对我们家在房地产建设里做的手脚一清二楚,正搜集资料打算陷害我们。我必须在他采取行动前找出他的真实身份,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