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八天了也没能把敬定王府走个遍,所以只能紧紧跟着胡管家,免得自己走丢。
进了东苑,青石板铺的小院干净整洁,正对着的就是待客的兰厅。
跟着胡管家进了兰厅,花无缺抬眼看到坐在正位上的赫连鹰正悠哉的喝着热茶,旁边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炭炉,此时炭炉内正燃着火红的木炭,使得周围的空气都能看得到热纹!
“少将军,婢女花儿带到了。”胡管家躬身向赫连鹰道,语气恭谦,完全不像对花无缺说话时的生硬和不耐烦!
“哦。”赫连鹰放下茶碗,眼帘慢慢抬起,黑眸闪闪地看着胡管家身后那抹纤影,“你们都退下吧,我有些话想问问她。”
胡管家的身形停顿了两秒,似在犹豫,但他随后仍是服从地道:“是,少将军。您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嗯,那就让所有的下人离开,留两个在苑门处听候差遣就行了。”赫连鹰淡声地道,仿佛他就是这家的主子一样自然!
胡管家无声地退了出去,临出去前还瞥了一眼花无缺,顺手带上了厅门。
兰厅里暖融融的,这应该是花无缺穿越过来后感觉到的、在冬天最舒适的屋子了!
赫连鹰挑起一侧眉尾,看着不作声的花无缺,“我的耐心有限。”
果然是不能吃又冷又硬的馒头,虽然已经沾着菜汤吃了,但她方才又是跟在胡管家后面疾走,吃了不少冷风,现在胃里隐隐作痛。花无缺没听清赫连鹰说什么,只感觉到不舒服。
看花无缺一动不动,拧着眉头、白着脸的站在那里,赫连鹰以为她是怕自己,便放柔了语气,“你不要怕,我只是想问你是在那三个月什么时候、哪里与我相遇的?”
一直以来,从风寒中清醒过来后,他对家人、孙玉蓉及周遭人所说的话虽不是深信不疑,却也无从寻找疑点,现在想想,矛盾之处也很多!
得了三个月的风寒一直不好,并不一定一直都是神智不清、卧床不起吧?若说他病得严重时神智不清情有可缘,记不得那时的事也在情理之中,但如果一直病得严重,岂不是早就死了?
可能会断续记不得一些事,一下子忘掉三个月的事有些说不过去了!
上次在王府遇到这名叫花儿的婢女时,她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一时间理不清头绪、加之他因“无缺”这个人名控制不住的狂怒,差点儿掐死她,赫连鹰更加怀疑到底在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了!
孙玉蓉说他病了很久、卧床不起,因生病过重而导致记忆遗失很正常。如果按她所说是卧床不起,那她为什么会陪他在宁都城内逛了很多天,还说帮他寻找记忆?生病时的他还在宁都城内走动?
最令赫连鹰纳闷的是,无论生病与否,自从与紫华郡主被皇帝赐婚后,直至几日前他就绝对没迈进过敬定王府!莫非生病时王爷和紫华郡主去探望过他,同时这名叫花儿的婢女跟随在侧?
太多疑问困扰着赫连鹰,使他没有耐心等花无缺吃完饭再回来见他,干脆直接让人把王府的主管事找来,吩咐他安排个舒适的地方,再把婢女花儿找来问话!
“你……怎么回事儿!”
赫连鹰刚想开口问花无缺,她为什么不回话,却见花无缺双手压在胸下,面色苍白的蹲了下来。
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赫连鹰如风般来到花无缺面前蹲下,“你怎么了?”
花无缺胃疼得大气不敢喘,只能小口小口的急促喘息着,额头上冒起一层细汗。
“胃……胃疼。”她牙齿打颤地道。
赫连鹰眉头紧皱,猛的抱起花无缺的身子,意外的发现她很轻很轻,好像还没练兵场上的铁枪重!
“你吃错了什么东西?”用脚勾了把椅子靠近炭炉,然后把花无缺放到椅子上,赫连鹰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把她笼罩在身形之下。
花无缺像很冷似的缩成一团,冷汗直冒,牙齿也不停的打颤。
她不是吃错东西,而是吃的东西太冷太硬,又被打断,还从伙食房到东苑吃了一肚子冷风--因为她要追上胡管家的步子免得走丢!然也又发栈。
“冷……冷馒头……”花无缺仰起头看着以泰山压顶之势俯视自己的男人,好像得不到答案他就不准备撤开让她呼吸点新鲜空气!她只好给他一个答案!
赫连鹰的后背紧绷起来……不单是后背,他全身、包括面部都紧绷起来!
饥饿时有食物就是幸运的!他年少即随父兄征战,也遇到过天气寒冷、战局吃紧的时候,将士们靠冷硬的食物勉强裹腹,还要防备敌军的突袭!
转过身,快速来到方才他坐着小桌前,拿起茶杯将里面的余茶泼掉,倒上热腾腾的新茶,然后抓起桌上那碟小点心中的一块捏碎洒进茶杯中。
入口即化的点心很快在杯中化成了糊,赫连鹰拿着茶泡点心糊来到花无缺面前递给她,“喝下去!”
恶!花无缺的胃更疼了!。
这是什么东西?他想毒死她?不用喝光用看的就觉得很恶心!
赫连鹰眉头都快打成结了,干脆俯下身一手轻托着花无缺的颈背,端着茶杯和茶碟的手凑进她的唇边,“快喝!”
花无缺的眼泪流了出来……尼玛,你是真的想毒死姐啊!
迫于赫连鹰的强势,花无缺只好张开嘴啜饮那杯茶泡点心糊糊。
点心的香甜配上红茶的甜味竟然出奇的好喝!虽然卖相差强人意,可味道却让人不讨厌!
花无缺喝了两口就别开头,但赫连鹰托着她颈背的手微微用力,示意她都喝掉。
她挤了挤眼泪,痛苦地伸出舌头,“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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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在椅子里捧着那杯赫连鹰做的“红茶泡芙蓉糕糊糊”,花无缺连着喝了几口后,觉得胃里舒服多了,那股痉/挛也消失了。
赫连鹰坐在原来的椅子上,一直注视着花无缺,见到她的小脸在炭炉和那杯糊糊的作用下渐渐红润起来后,才觉得放心……“放心”?他有担心她吗?
“咳。”赫连鹰轻咳了一声,逮到花无缺偷看自己的视线,“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谢谢少将军。”花无缺喝光最后一口糊糊后站起身,把杯子放到椅子上。
“算了,你坐着答话吧。”赫连鹰摆摆手,阻止花无缺站起来,“你先回答我刚才问的那几个问题吧。”
花无缺垂下眼帘,心思快速的转动着。
方才坐着喝糊糊的时候,其实她就开始考虑着该怎么回答赫连鹰的问题。
如果照实说那三个月发生了什么,他会信吗?别到时候把她当成金台国的间谍给送进牢里,再严刑逼供最后斩头!
如果不能说实话,就不能让他知道他们曾经情投意和过,说假话又没有任何意义!
“什……什么问题,能不能请少将军再说一次?”花无缺拖延时间地道。
“去年的九月至十二月间,你在何时何地见过我?上次你说我去过乌山镇,是真的吗?”赫连鹰冷脸问道。
“呃……奴婢……奴婢是见过少将军。”花无缺舔了舔嘴唇,眼神游移地道,“少将军威名远播,奴婢未进王府前在街道上见过少将军也不是不可能,至于乌山镇……奴婢只是听说……”
啪!赫连鹰的大掌用力拍在桌子上,发出的声音吓了花无缺一跳,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警告你,不要耍小聪明胡说八道的骗我,对你没什么好处!”赫连鹰邪妄地哼声。
上次见到她时,这个女人张牙舞爪一副要讨债的模样,现在却一口一个“奴婢”、眼神飘乎的睁眼说瞎话!当他是傻子吗?
花无缺被赫连鹰脸上的邪妄和凶狠吓到,这是她不熟悉的赫连鹰,她不知道如何应对!实话说不得、假话没编好,这不是要她的命嘛!
“哎哟!”花无缺捂住胸口嘤咛一声,膝盖一软的倒在地上,“好难受啊……”唇间溢出无力的娇呼。
这矫情的演技啊,她第一次用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赫连鹰太阳穴旁的青筋跳了又跳,拳头握了又握!
这个死女人想用这招来逃避问题吗?他又不是瞎子,看她假惺惺的西子捧心状、再夸张的软倒在地、让人肉麻的娇呼……真想上前踢她两脚,看她还装不装!
“少将军,奴婢……奴婢的胃还很疼……哎哟……哎哟……”给她一天……不,一个晚上的时间想想怎么办嘛!
赫连鹰咬牙瞪着在地上慢慢打滚的花无缺良久,紧抿的嘴角突然一挑,“好,我不逼你,我们有大把的时间!”说着,他站起身怒吼一声,“来人!”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过后,门被王府下人从外面推开,看到地上打滚的花无缺时懵了,“少将……少将军?”
“去叫你们丁管家来,本将军想向你们王府要一个婢女带回将军府!”赫连鹰阴沉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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