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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宠姬与贤后的距离 完结+番外 (司泽院蓝)



十几年努力,最终功亏一篑。

无数镜头从田克脑海里闪过。他从小勤习弓箭,尊师敬长,各种谨慎小心,这才能在他的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做了太子。他的太子师和太子太师是魏国历史上最多的,各个对他交口称赞,可见他花了多少工夫。而他十岁入军,摸爬滚打,吃尽苦头,为的可不是有一日成为别人的阶下囚!

不得不说,他也风光过的。与越武王最后一战,他原以为是他无数胜利中的其中一个,以后肯定还有更大更好的东西等着他去获取,结果却是他无数胜利中最大的那个。他一直都没有明白,就算昭律是在演戏,故意以一种荒淫的姿态来迷惑其他人,但好歹昭律还是有理由的。可是虞婵的理由是什么?

一开始,田克只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王女而已,就和许多在深宫中养起来的女人一样。知书达理,温柔娴淑,这都是十分正常的属性。但是,在樊穆公死后,她完全就变了一个人!虽然性格并没有大变,但那样的才能……只能用智多而近妖来形容。

本来他这个也是准备说的,奈何昭律并没有给他说的机会。这就是田克也不明白的一点,虽然他是越国的对手,当然会觉得对方那里过分厉害,但是无论怎样,虞婵都能说是不世出的人才,昭律不可能不知道的。那她是怎么学到这样的知识?和乐原一样,太聪明了吗?还是说,昭律其实知道对方是如何获取的?

但是这一切的答案,田克都不会知道了。天一亮,等待着他的就是一条悬挂在高柱的麻绳,以及一腔不得志的怨愤。

也许对此最高兴的是桂荭。无论田克之前允诺过她多少没有实现的东西,但是至少有一点实现了,虽然不是田克自愿的——不能同日生,但愿同日死。

这件事解决,越国君臣的心里都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心腹大患已然除去,剩下的洛都不足为惧。大臣们都在心想,这件事自然急不得,可以回去再慢慢谋划。天子虞墴虽说没有功,但也没有过,想挑出什么毛病,大概只有专宠丽妃一个了。可丽妃太低调,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不是足以挂着“清君侧”的名头去的大事。

只是事实的发展跌碎了几乎所有人的下巴。大军往南还没走两天,西边天空就传来了越军专用的传信烟花。越军那时刚过洛水不久,得了这信号,不得不转头往西走。

这倒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好事,一件大大的好事,一件天上掉馅饼、还是金的馅饼的好事。

因为那信号的意思是——天子禅位于王上,速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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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十年三月二十五,我军与魏军决战于绛都,火药现世。我军攻城仅一日,魏军大败。魏公田克隐行迹于流民,为我军所俘。

平王十年三月二十六,洛都丽妃薨,天子亲自为之凭吊七日。

平王十年三月二十九,王于邶水之畔建章华台,广邀天下诸侯,歃盟于此。众诸侯共以王为尊,宾主尽欢。

平王十年四月初二,因图谋越国社稷,王命将二名魏国奸细绞于军前示众。同日夜,魏桓公田克暴毙于军中。

平王十年四月初四,天子虞墴传令禅位,命朝堂诸人各谋其位。其后率不愿列于新朝之诸臣列于洛都西门,鸩酒一杯,死守国门。

平王十年四月初六,王率大军改道西行,进驻洛都。从此天下九鼎之地,尽为王上所得。

作者有话要说:火车晚点六小时,累不爱= =

接下来是俩番外,说说越武王和樊穆公时代的事情,应该会解不少密;然后是最后一卷,共赏江山~

75第七十四章 番外 武王旧事

那时候,天下还是天下,只不过不是后来的天下。昭律还是个成日里只知道拿着个蛐蛐罐和吴永嘉斗蟋蟀的熊孩子,而虞婵还是个在相距数千里之外的樊国王宫里静心学琴棋书画的小女儿。

那时候,朝明殿的主人还是武王。昭律孩童时对这座宫殿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不论什么时候,朝明殿里总有各色大臣来往;白日里人流行色匆匆,黑夜里烛光昏黄透纸。

那时候,越国所有人,上至令尹司马,下至平民百姓,没有一个不知道,武王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王上,勤于政事,心系民间。

所以就算是因着称王的缘故,越国边境动荡,大小战争不断,但基本民心还是向着武王的——只要比一比,就知道周边的国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征兵,税赋,哪里都一样;武王至少治下有方,若是有人敢明着面地做一个昏官贪官,那下场只有更惨,没有最惨。当然了,那时的秦兴思也还是一个好官,尽忠职守。

乱世之中,最苦的从来是百姓。他们甚至不用多大的恩惠,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传说中的武王是什么模样,就听信了那天边传来的消息,相信他们的君王是真的尽力了——即使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也是他们能够借之来安慰自己继续活下去的存在。

幸好这指望不完全是假的,至少武王自己不想让它成为假的。他不满足于越国的南方之地,不满足于周遭臣服的小国;他将目光放到了洛水以北,他看到了那边的土地牛羊,还有位于三角洲上的、蒲朝最重要的地方——洛都,安放着象征天下的九鼎的洛都。

这说出去,只会被人说成大逆不道。但是几个越国心腹重臣都知道,并且都誓死追随武王。因为,他想要称霸天下,除去他自身的野心,还有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安天下。

从武王上一代开始,蒲朝的内部争斗就初现端倪。天天往呈都里报的快报通常都是一类消息,百齐换了新候,樊国打退了陈国,诸如此类。而坐在洛王宫高位上的天子,太子虞墴的父皇恭王虞坚,已经是垂垂老矣,不日将暮。一是根本腾不出手来整治下头,二是根本不觉得会出什么事情,于是就一直拖着,顶多就发几个不痛不痒的诏令,显示天子还存在。

最后,就拖成了再也无法扭转的局势。蒲朝建立数百年,当时的分封制到现在已经变得摇摇欲坠——每块封地里,诸侯都享有绝对的自主权;时间一长,哪儿还有人能时刻记得,诸侯上面其实还有一个天子?

当时实行分封制的蒲朝太祖一定没有想到,在时间的流逝中,没有天灾,没有人祸,天子的权利却慢慢地被架空了,以至于到最后的话语权也只剩下了表面。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后来虞墴一度有心采取强硬手段来制止诸侯的争斗,但是手里没有兵权,只能有心无力,坐看大厦将倾。

这天下,人心不定,局势就不会定。而能定人心的,不是几百年前的圣人,而是现在能让天下人吃得饱穿得暖的人。无论是谁来做这个人,总都会有人来做这个人。

武王不敢说他就是那一个,但他觉得他是比较早意识到这点的人,也是比较早动手为此准备的人。他小心地观察了几年,最终觉得他们昭氏可以在其中分到一杯羹,只要动手。他们越国本就拥有优势,最大的对手也就是魏国而已。

于是越国开始了对北面的征战。十几年来,从东北到西北,武王慢慢地把自己国家的疆域扩展了之前的四分之一。越国本就是占地最大的诸侯国,这么一动静,实在太招眼。只不过等洛都的人回过神之后,事情已成定局。而在洛都之北,魏国也在采取同样的攻势。

让哪边退?怎么让他们退?洛都里的清流派大臣几乎都愁白了头。他们有的是舌战群儒的本事,但对方如果不是儒呢?更何况,越国就罢了,魏国没称王,叫他们拿出什么理由来阻止?

但是这些都不在武王关心的范畴里。他关心的是,他能不能比他的老对手魏怀公田博多撑过些时候,他能不能在他有生之年里看到他称霸天下。要知道在越魏两国的战争里,表面上看着势均力敌,但还是他们越国坐收天时地利,更有后劲。

武王之所以会这么想,这么着急,都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如果一个人年过中年,在外常年征战,在内熬夜批改折子,就算有各种珍馐佳肴名医相陪,也免不了身体不虞。他就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并且意识到,他很可能来不及实现他的宏图大志,他原以为时间足够、能够成功的宏图大志。

武王一生醉心于国,后宫凋零,根本没有什么宠爱妃子,也就一个老来子,就是昭律。子息只有一个,未免单薄,是个弊病;就这么一个儿子,那自然各种东西都教了,也免不了千般疼万般爱;虽然也有控制尺度,骄纵倒也不至于,但是那种眼里只有自己的性子已经很难改了。而作为一个君王来说,这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坏毛病。

在急需一条退路的时候,谨慎如武王,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了。彼时昭律十几出头,正是年少气盛的年纪,也不知道武王的担忧,不怎么听得下长辈的话。往往是武王训几句,他当面点头应了;一转身,又跑去和人闲逛玩耍,最经常的玩伴还是吴永嘉。因他玩心重,武王没将自己身体的问题告诉他,想着等到以后再说,所以昭律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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